“我们二房的姨娘每人每月只二两不到,她却就要二十两!我倒要看看,她每天吃什么山珍海味,穿什么绫罗绸缎了?要用掉这若许多的银子?”
黄氏说着,账本一夹,就跑去了落霞轩,却刚一进院门,就差点被里面来路不明的酸臭味道给熏出来。
“这什么味儿啊?卢姨娘你做腌菜呢?还是喂猪着呢?”黄氏捏住鼻子,屏住呼吸说着,定神探头往里看去。
却哪里有山珍海味?哪里有绫罗绸缎?院子中泔水桶里的剩饭菜正被太阳晒得咕嘟咕嘟地冒泡,那又酸又臭的味道正是从那桶里发出来。
“卢姨娘,你摆着这些个东西,这是干嘛呢?也不嫌熏得慌?”黄氏说着目光从泔水桶上移开,向正房廊下看去,就被惊得尖叫一声:“啊~”
谁来告诉她,廊下……椅中蜷缩成一团的干瘦老太太是谁?
是人?还是鬼?
☆、第四五一章 声东
“二太太,您来了?”“干瘦老太太”看到黄氏从门外走进来,行动迟缓地从椅中站起(身呻),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是……卢姨娘?!”黄氏直愣愣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方才认出这“干瘦老太太”竟是卢姨娘卢秋月。从前记忆中的卢秋月虽然瘦,却瘦得纤弱,哪里是现在这般干瘪模样?
都快瘦成干柴……不,影子了!
若不是她脸上那管和莫老太太有几分相似的鼻子还存着当初的半分秀丽,黄氏还真以为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女鬼,又或者是外院混进来的粗使婆子。
这、这就是吴氏每月用二十两银子供养起来的卢姨娘?黄氏目光从卢秋月(身呻)上回到泔水桶里,又从泔水桶里回到卢秋月(身呻)上,来回几遍,犹不能相信。
她又抬头环视院内……窗上落着灰尘,檐下挂着蛛网,院中碎布条接成的晾衣绳上搭着两件灰扑扑的旧衣裙……肮脏破旧,凌乱不堪……直比府中的下人房还不如……
黄氏看了一周,视线再次回到卢秋月(身呻)上,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就想通吴氏账上落霞轩每月的二十两银子是怎么回事儿了。
吴氏可真会赚!
这是在贪着公中银子虐待卢秋月啊!
关于吴氏和卢秋月之间的那点恩怨,(爱ài)八卦的莫二太太自然是一清二楚。以前她看(热rè)闹不过问是因为事不关己,现在么……就不一样了。
吴氏假公济私,做假账,贪公银,虐待卢秋月……这可是吴氏把柄!
妥妥的现成的把柄!
自己空掌了中馈一个月,半两银子没捞到手,正愁着找不到由头弄私房呢,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好机会!有了吴氏这把柄在手,何愁她低头?
能((逼逼)逼)着她把吞进去的银子全部吐出来自然最好,最不济也见者有份,各人一半罢?
黄氏越想越高兴,笑意忍不住就露在了脸上。 壹看 书 ·1kanshu·
她正想得入神,卢秋月从廊下慢慢走了过来,到黄氏近前问道:“二太太,找我有事?”
卢秋月见黄氏进门后不朝里走,也不说话,只顾东张西望,又对她看来看去,目光若有所思,神(情qíng)似笑非笑,心里不由就打起鼓来。
她知道黄氏新近从吴氏手里接了府里的掌家权,眼下正掌管着府中中馈。从前吴氏掌家时,她受尽折磨,如今落到黄氏手里,不知她特特跑来落霞轩,又是想要如何……
卢秋月正望着黄氏,忐忑不安地胡乱猜测着,黄氏却忽然出声说道:“就这么办!”说着“呼”地转(身呻),跑了出去……
走了。
“就这么办是什么意思?”卢秋月被她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她背影消失在门外,倒疑惑了半(日rì),不知道她这般忽来忽去,又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到底意(欲欲)何为。
只她(身呻)边唯一的丫鬟莲花数月前已被吴氏以“借”的名义弄去了外院厨房,落霞轩里如今除了她只有一个上夜的粗使婆子,那婆子她根本指使不动,此时就是想要去打听消息,也无人可使。
她自己也不便去。
因而卢秋月愣怔了一会儿,也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叹了口气,又慢慢转(身呻)回到廊下,坐回椅中继续望起天来。
生活已经坏成了这样,还能更坏到哪里?
由她去吧。
黄氏从落霞轩出来,拎着账本直奔(春春)晖院,打算着到(春春)晖院后,见到吴氏把脸一板,把账本朝她面前一摔,然后就坐等吴氏乖乖地拿出银子来。
只她想得倒美,却哪知事(情qíng)却根本不如她的园。
吴氏不但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老老实实地在(床床)上躺着等着她去甩脸子,摔账本,要银子,却反倒鬼鬼祟祟地站在院门里挡住她的路。
她一个不防,就和吴氏撞在了一起。
黄氏年轻时是(身呻)材丰满玲珑的高挑美人,如今年龄大了,丰满依旧,玲珑却没有了,死命向横里发展,就成了体型魁梧的大嫂。
瘦而矮,还又受了伤的吴氏哪是她的对手?纵然有吴嬷嬷金燕双双助阵,也毫无悬念地翻倒在地,再次摔散了架子。
黄氏当时看着吴氏倒在地上死去活来的样子,其实是惊的,心里也明白自己怕是把她撞得狠了。
然,她怎么能认?
她不认吴氏都不会放过她,她要是认了吴氏更会铁定讹上,说不得把被莫六先前打出来的旧伤也会算在她头上……于是,素来脑子迟缓的莫二太太少见地聪明了一回,先声夺人,干脆利落地把自己摘得干净。
可众目睽睽之下,人人都看到是她撞了吴氏,她就是能摘干净自己,也抹杀不了事实。
因而黄氏心里到底还是有些虚的,假装淡定地跟着人进到吴氏内室,拍着账本对她叫了两嗓子,见吴氏没有反应,就赶紧乘机跑了。
当然,黄氏也很知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吴氏缓过劲来后一定还会来和她纠缠。
可这锅,她可不能背!
所以黄氏从(春春)晖院出来后,站住脚,转了转眼珠子,就去找三少(奶奶)(奶奶)王氏了。婆媳两个头对头凑在一起嘀咕了一阵,黄氏拿着账本直奔嘉善堂。
“王氏说得没错,想要银子,以后有的是机会捞,得先把吴氏这事给撇清楚了!现在就应该声东击西,在老太太面前把吴氏虐待卢秋月的事给捅出来,让老太太先恼上吴氏,顾不得追究旁的事……就这么办!”
她一路想着,风一般地冲进嘉善堂,对莫老太太巴拉巴拉一顿,就把吴氏虚报假账,虐待卢姨娘的事添油加醋地揭发了出来,对落霞轩里的(情qíng)形尤其描述得详尽。
末了说道:“……那看着叫个惨啊!惨!可怜我秋月表妹那么个风姿秀丽的一代才女,竟被折磨成了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鬼样子!”
又顺带丢给莫老太太个糖衣炮弹:“不是我夸老太太您,那真是比较起来……您看着都比秋月表妹年轻!”
莫老太太初听黄氏说吴氏虚报账目时是淡定的,吴氏会在账目上作假,她早已心知肚明,没法子去追究。可当听黄氏说到吴氏为平帐竟如此那般地虐待卢秋月时,她就淡定不起来了,
☆、第四五二章 击西
且越听越气,越听越气,听到后来莫老太太直气得人都哆嗦了,话也说不完整了:“她、她、她怎么敢的?”
她现在对卢秋月是没有以前那般看重了,可是再不看重,那也是她嫡亲的侄女,是她做主给老四纳的良妾,怎能由着人这般欺辱?
听黄氏说的那般(情qíng)形,竟是连府里最低等的下人都不如了!
自然,莫老太太也是忘了,卢秋月从去年就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鬼样子了,应该,大致也不完全是吴氏的杰作。
“秋月快!去把秋月给我叫来,我要看看她!”莫老太太说着,就让红芙去落霞轩请卢秋月。
黄氏忽然出现在落霞轩,话未说上两句,就又忽然转(身呻)跑了。她是走了,去找吴氏敲银子去了,却将早已是惊弓之鸟的卢秋月推进了恐慌之中。
虽然卢秋月不住地自我安慰自己的(日rì)子已经这般坏,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可到底,心里却控制不住地惶惶不安起来,不知道黄氏这一来一去,又会带给她怎样的灾难。
她正自惶然不定时,红芙来了。
“卢姨娘,老太太请您去嘉善堂说话呢。”红芙说着话,目光不由也落在了院子里大太阳底下的泔水桶上,忍不住抬手掩了掩口鼻。
从莫老太太厌弃卢秋月后,红芙也有许久没有来过落霞轩了。刚才黄氏在嘉善堂对莫老太太说落霞轩的(情qíng)形时,红芙还以为她为了诋毁吴氏,故意夸大其词。
因为二太太本来,就是那样的人!
此时亲眼见到,红芙才知道二太太竟原来所言非虚大太太还真是对卢姨娘下了狠手!
只红芙目光又落在泔水桶上就是要吃剩汤剩水,放到(阴阴)凉处储存岂不比晒在大太阳下要稍微好些?卢姨娘为何要把饭菜给晒着?
是要发酵了才吃么?看着看着可真是
她却是不知,卢秋月何尝不知道把饭菜放在(阴阴)凉处存放更容易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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