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正中央,有一伙人正粗暴地拿着棍子围殴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年。殴打的那帮壮汉个个体型彪悍、身材魁梧,与这会儿已然被按在地上挨打的瘦弱少年形成了鲜明对比。
少年虽然一直都在奋力挣扎着想要突围逃跑,但因为寡不敌众,终究还是落了下风。他身上的衣服也在被那些壮汉拳打脚踢的过程中撕坏了大半,露出了里面大片大片的淤青,令人无比触目惊心。可是,尽管如此,那名倒在地上的少年却仍是一副无比坚定的神情,且始终拧着眉,死死地咬住牙关,并不向这些对自己施暴的人作任何求饶。
兴许就是因为他的这种倔强态度更进一步地惹恼了那帮壮汉,为首的那个站在一旁冲那些手下叫骂得越发厉害:“给我打,狠狠地打,打到他开口为止!”
而那些人听到这番话后也将手中的棍子挥得越发凶狠,大有不将此名少年不善罢甘休的架势。
可恶!京城之内,天子脚下,怎么会有这种败类?!
陶沝在旁边看得当场义愤填膺,正抬脚准备上前阻止这出惨案,厮从安瞧出了她的意图,又赶在一旁适时地出言劝道:“请福晋三思!这伙人看上去好像有点来头,恐怕是京城哪位官员家里养的打手,福晋若是贸贸然惹了他们,九爷那边可不好交代啊!”
陶沝本能地一愣。从安得不是没有道理!她刚才只顾着紧张那名少年的安危了,却完全没有想过背后还有此等利害关系!
她转头扫一眼周围的人群,发现虽然有不少人面露同情或忿忿之意,但却始终都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规劝阻止……难道这帮人背后的势力真像从安所猜测的那样,是有什么大的来头不成?
见她似被动,厮从安又赶紧再补一句:“虽然以九爷的身份未必会怕他们,但现在九爷毕竟不在福晋身边,而且福晋今日也没有穿正式的衮服……倘若他们不肯相信福晋的身份,双方硬碰起来,咱们人手不够肯定是要吃亏的……”
此语一出,陶沝顿时垮下了一张脸。
从安的意思她听得很明白,即是让她“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可是,如果她真的什么也不做,就和周围这群也不知道是不是忌惮对方身份而不肯出手的民众一样,那么,她岂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名少年在眼前被活活打死了吗?
不,于情于理,她都不能硬下心肠做出这种事!
陶沝这样想着,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身上所穿的那件旗装常服——
因为一早去参加恭亲王丧礼的缘故,所以她今日挑选上身的衣装看起来极其朴素,的确彰显不出什么特别的身份。
怎么办?
她现在既不知道这些人背后的势力是谁,九九也不在身边,能帮上忙的其他人手亦是不足,而她自己又没有那种女强中特工女警的高超身手,那么,她到底要怎样才能阻止面前的这场惨剧?
正左右为难呢,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同情的抽气声,原来那名少年此刻已经被打得当众吐了血。
望着那鲜红的液体随着少年高肿的嘴角一滴一滴地落到地面,陶沝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阵眩晕,当即再度怒从心起。就在她忍无可忍地正要拨开人群上前制止时,一声清朗的“住手!”,却先她一步从人群的另一个方向传来——
陶沝猛地一滞,而后莫名地感到一阵欣慰。
终于有人路见不平、拔刀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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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许多电视剧中所演绎的那样,因为有人出言制止,那些原本狠命殴打少年的壮汉们也非常配合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众人集体安静,并调转目光投向这个声音的来源,紧跟着,斜对角的人群往两旁分散开去,给那位敢于英雄让出了一条道路。
一个看起来很是熟悉的锦白色身影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却并不是陶沝心心念念的师兄,而是那位与她有过数面之缘的九公主未来驸马——孙承运。
陶沝有些意外,她一直以为这位“金枝幸汉”并不好管闲事呢!当初巧巧在酒楼遭人调戏的时候,他一开始也是和其他人一样坐在旁边表现得无动于衷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怎可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作出此等凶残之事?”孙承运走上前,身后依旧紧紧地跟着那位叫作煜影的“黑骑士”。“你们眼中难道就没有王法吗?”
“王法?”为首的那名壮汉像是听到了这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手提棍子指着孙承运道:“哈——老子就是王法,你能奈我何?”
“噗——”
因为壮汉的这句话,陶沝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当场笑出了声。没想到她还真能在古代现实社会里听到这种现代电视剧里才有的狗血台词,用耳熟能详来形容也不为过!
不过,陶沝的这一笑声显然出现得不合时宜,特别还是在两方正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之下,加上四周的人群此刻也正处于寂静无声地观战状态,所以她的笑声一下子成为了众矢之的。
众人的眼光又一次齐刷刷地转向她,或是轻蔑或是鄙视或是嘲笑。
被这样一盯,陶沝纵使脸皮再厚也禁不住尴尬,立马反射性地低下了头。
孙承运显然也没料到竟会在这里遇上陶沝,眼中先是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意外,紧跟着便在脸上泛起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而相比之下,那名为首壮汉的态度俨然让人感到极度不爽——
“笑什么笑,爷的话有什么好笑的?”他恶狠狠地朝陶沝这边瞪眼过来,待看清后者的模样时,又没好气地再冲她哼了一声。“难不成,这位姑娘也想帮那子出头?!”
陶沝抬头瞟了他一眼,不卑不亢地答腔:“如果我是呢?”
闻言,为首那名壮汉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紧接着,他的视线便在陶沝和那名少年之间来回打转,脸上也慢慢浮起一抹极度暧昧的笑。末了,他“嘿嘿”一笑,冲陶沝露出满口黄牙,语气也极尽轻佻:
“姑娘莫不是看上这子了吧?”顿一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愈发暧昧:“别怪我没事先提醒姑娘,这子的脾气倔得很,你若想要他从了你未必能轻易成啊……哈哈……”
完,他立刻放声大笑。其余那些壮汉也跟着大笑,其中一个甚至还弯下腰去用力地拍了拍被按在地上的那名少年的脸,冷嘲热讽道:“你这家伙倒还真是有女人缘!你看,这么快又有女人为你出头了——”
“放肆!”
眼见这帮人得越来越离谱,一旁的厮从安显然是忍不下去了。他正想冲上前去与那些人理论,陶沝却抢先一步眼敏手快地按住了他的肩膀,自己迎上前去——
作者有话要:呼呼,来更了~本来昨天就该更的,结果晚上有朋友来~
话,某唐现在才发现原来还新增了全勤奖,有每天记录字数~不过某唐估计没这福分~哈哈,可以尝试努力看看~
2.1
正文 156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下)
“这位爷,奴家有没有看上他并不重要——”
此时此刻,陶沝的大脑思维拼命超负荷运转,大大的黑眼珠子也跟着咕溜溜打转。她慢慢收起刚才笑意,一脸正色地冲为首那名壮汉慢条斯理道:“重要的是,奴家想好心提醒这位爷,根据我大清律例第二卷第四篇第三十六条,凡于闹市当街聚殴者,当以杖责一百议处,若是动用私刑,罪加一等!”
这一条例自然是陶沝信口胡诌的,但她话时的气势却是郑重威严至极,每个字都咄咄逼人。
孙承运听得当场一愣,而后诧异地扭转目光瞧她,眼底微微闪烁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而那名为首壮汉则是明显一惊,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嚣张架势:“老子就是打了又怎样?我家主子是多罗顺承郡王,谁敢动我?!”
多罗顺承郡王?是谁啊?
陶沝一头雾水地盯着壮汉发愣。她只记得这个称号好像是满清铁帽子王之一,代代往下传的,据第一代是努尔哈赤次子代善的孙子,不过叫什么名字她就不记得了,至于接下来几代就更不清楚了……不过,铁帽子王顶多也就是亲王等级,其地位应该不会比皇子高吧?
想到这里,陶沝也当即毫不示弱地打算回以颜色:“多罗顺承郡王怎么了?我还是九……”
刚叫嚣到一半,她便猛地停住了,因为她突然想起厮从安刚才对自己的提醒,如果她这会儿出自己的真实身份,铁定是会给九九惹麻烦的!她可闹不清楚九九和这位多罗顺承郡王之间的关系如何,万一两者刚好是冤家对头,那她岂不是就成了挑起战争的导火索了吗?
于是乎,陶沝又赶紧改口:“反正,有道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不过只是一个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奴才罢了,居然还胆敢自己就是王法,我就不相信你家主子真连王法也不放在眼里!如果我将今日之事告发到当今圣上那儿,相信你和你家那位主子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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