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这是在拐着弯儿地取笑绾儿吧?绾儿可不依啊……”
“呵——那你,要怎么罚?”
听着从耳边传来的那两人的玩笑对话,陶沝几乎是下意识地当场咬紧了嘴唇,且用劲极狠,大有不将其咬破决不罢休之意。
“九福晋,你怎么了?”站在近旁的漪澜立刻发觉了陶沝此刻的不对劲,诧异之余,也顺着对方的视线往来人方向望去,然后,她亦跟着愣住了。
而这会子刚打外边走进来的那两人也因为漪澜的这声询问而发觉了她们的存在——
霎时,原本还在互相打趣的两人陡地停止了笑。其中,太子脸上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被他轻巧地掩饰过去了,旋即便恢复了正常,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而一旁的唐佳氏显然还达不到他这种迅雷不及掩耳的变脸功力,面上表现得极为不自然,眼神也带着些许闪避的意思,大约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陶沝和漪澜她们。
四人面面相对,却又彼此相顾无言。现场的气氛一时间显得格外尴尬。
就在眼神交汇的一刹那,陶沝分明可以感觉出那位华丽丽的太子殿下在刻意避开她的视线。而与此同时,漪澜望向太子的目光也变得十分微妙。
“桃……”许是不想见到四人之间陷入更为压抑的境地,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唐佳氏率先出了声,她显然是想以亲昵的方式冲陶沝打招呼,但下一秒便猛然想起太子还在身边,当下又忙不迭地立刻改口道:“不,九福晋!漪澜!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陶沝没有回答。确切的,她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前者的这句问话,只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发呆。而适才与其同样站在原地愣神的兆佳氏.漪澜这会儿则表现得与其正好相反——还没等唐佳氏把问题整个问完,她这边已迅速地恢复了所有神智。而后,就见她先是眼带疑惑地瞅了瞅边上毫无反应的陶沝,又心翼翼地偷偷瞄了一眼正立在面前的太子和唐佳氏,神情微微滞了滞,随即便动作优雅地上前请安:“奴婢恭请太子金安!”
她这句话的时候有意提高了自己的音量,想来应该是希冀着陶沝能够因此快点回神,却不料,直等到她朝某人行完礼并维持着福身请安的姿势过了好半天,陶沝那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这下子,漪澜终于看不下去了,只得硬着头皮当着另外那两人的面,伸手用力地扯了扯陶沝的衣角。
陶沝被扯痛,方才重新缓过劲来,她茫茫然地快速扫了一圈在场其他人的脸色,想弄清楚自己刚刚究竟错过了什么。待看到这会儿仍旧以福身姿势立在一旁的漪澜时,她心中没来由地一惊,赫然意识到自己今次好像也没有冲某人请安,于是忙跟在漪澜后面福□去:“董鄂恭请太子金安!”
太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一连串的行为举止,丹眸莫名一动,却又什么也没出口。半晌,他朝两人微微颌首:“都起喀吧!”
两人这才相继起身,还没等站稳,某人又接着发话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闻言,陶沝和漪澜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侧过头去对看了一眼,跟着,陶沝便咬紧牙关低下头,一声不吭,摆明了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漪澜愣了愣,有些不明白前者为何会作出这样的反应,毕竟,现在问她们话的人是太子,若是不回答那就是藐视之罪,她们两个可是完全惹不起的。想了想,她主动开口接上了话茬:“回太子爷的话,九福晋今日是来奴婢房里看望奴婢的,奴婢这会儿正好送她出来……”
“噢——是吗?”太子淡淡地应了一声,但却连看都没有看漪澜一眼,只将视线定定地落在一旁企图装鸵鸟蒙混过关的陶沝身上。不过只停留了一会儿,他便迅速转移开去,淡淡地从嘴里迸出一句道:“既如此,那你们便自行去吧……”
罢,回过头,换上了另一副表情,朝站在身边的那位唐佳氏清朗一笑:“我送你进去!”
这一笑很温柔,很迷人,且带着暖暖的温度,有如春日里的朝阳初现一般,和他平素在人前表现出得那种冷漠有着天壤之别。唐佳氏当即羞怯得低下头去,原本微微泛红的脸颊也因此变得愈发红润:“那么,就有劳太子爷了——”
语毕,两人又继续迈步往里走。彼此间的距离靠得甚近,近得让人想不怀疑他们之间没什么都难。
陶沝静静地立在原地,她既没有回过头去刻意追逐那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也没有打算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抬脚继续往前走。她只是将目光怔怔地定格在那两人离去前所站的位置上,一动也不动。
“九福晋?”漪澜在旁边满腹狐疑地打量着她,一双漂亮的翦水大眼中闪过几分不确定,但转瞬即逝。“你怎么了?表情好像有些不对劲呢……”
“真的?”闻声,陶沝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面上的不快居然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那……刚才那位华丽丽的太子殿下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唔——九福晋这是在为绾儿担心吧?”
或许是因为觉察到陶沝的表现从刚才起就一直十分奇怪,漪澜在皱眉苦思一番过后,终于联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当即忙不迭地发问:“你是怕绾儿会出事?!”
“……”闻言,陶沝无声苦笑。漪澜似乎把她想得太好了!她……才没有那么伟大!
只是,还没等她此番开口解释,漪澜又抢先一步接了下去:“其实九福晋也无需太过担心,照刚才的样子看来,漪澜觉得,太子爷他对绾儿应该还是有几分真心的,绾儿若真是嫁了他,也断不会被亏待的,不像我……”
到这里,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神色也是一片黯然。大约是因为连带地想起了自己现下的处境。
陶沝见状一愣,随即便微微弯起半边嘴角,伸手将对方的双手包进掌心,并安慰似地轻轻拍了拍——
“放心吧!漪澜你……绝对是个有福的人呢!”她轻声出言安慰,语气却是少有的坚定,且不容辩驳。而后,在对上后者眼中此刻流露出的那抹明显惊讶时,又进一步加深了自个儿嘴角的弧度:“十三阿哥他是个聪明人,终有一天是会发现你的好的……这一点,漪澜你毋庸置疑!”历史上的十三嫡福晋可是很得宠的,她这样绝对不是在骗人!“我知道你心里在担心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有很多事情,都是要看后来的,眼下所看到的,并不能代表将来的一切……”顿一下,她又用力地握紧了对方的双手,一字一句地强调:“相信我,像漪澜你这样好的女子,上天绝对是会怜惜眷顾你的,所以,你也别再这样自怨自艾、妄自菲薄了!不用担心,你会有个好结局的……”
“九福晋,你……”
冷不丁地遭到陶沝这样一番抢白,漪澜一时间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愣愣地盯着前者发呆。良久,她的嘴唇动了动,却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陶沝又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那个……没有外人在的时候,漪澜你还是唤我桃子吧……老是叫九福晋什么的,感觉好生疏呢……”
“可,可是……”漪澜似乎有些为难。
“没关系的!之前我对绾儿也是这么的——”像是已经猜到了她心中所存的顾忌,陶沝连忙冲她粲然一笑,继而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末了,她又想起了一件遗忘已久的事:“对了,有个问题我一直都忘了问你呢,你之前是怎么知道我就是九福晋的?”停了停,又补充一句,“我先前好像并没有对你起过自己的身份吧?难道,是我的表现哪里露出了什么破绽么?”
“咦?”漪澜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柔声婉笑道:“呵——九福晋多虑了,漪澜哪有这般厉害,若不是因为正好得了别人的提示,漪澜可是断然猜不出的……其实,漪澜之所以会知道九福晋的真正身份,都是听那日里给漪澜画像的那位画师的。先前那位画师不是被八公主调去给十公主画像么?他回来后无意间提起了当时发生的事情,所以……”到这里,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打趣道:“不过,漪澜先前倒还真是没有想到,那个在众人眼中饱受同情的九福晋实际上竟会是如此有趣的人……”
呃……这话是在夸她吗?
此语一出,陶沝当即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她这个九福晋在众人眼中树立起的可怜形象还当真是深入人心到了极点,想要更改那绝对是难上加难!
“九福晋可是生气了?”瞧出陶沝此刻的神情古怪,漪澜立刻聪明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那些话可能出了问题。她赶紧收住笑,心翼翼地赔不是:“对不起,漪澜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
“不不不,我并没有生气,而且,你得这些原本也是实情……”面对漪澜的不安道歉,陶沝却是毫不在意地冲其摆了摆手,语带自嘲道:“我这个九福晋表面看起来的确就是个让外人觉得可怜的对象——长得不咋样,在府里也不受宠,最主要的是自家夫君心里还爱着别人——真正是把当深闺怨妇所必备的各种条件都一一占全了……可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人非我,又岂懂我之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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