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兰失笑,抬手用折扇敲了睿王世子一记,嗔道:“怎么读的书,用词不当!”
睿王小世子也不在意,一边揉着脑门儿,一边嘿嘿笑看着顾青兰。
遇上这样的事儿,顾青兰也无法,从荷包里摸出五十两的银票子来,递过去。他一来拨不开脸面,二来,也想看看孩子们能做出什么来。真花几十两银子买两茶盅子回去,江夏娘那位一品少保会怎么处置!
结果,这群孩子竟会跟店家讲价,而且有模有样地,生生把店家要二十两的茶盅子讲到了十五两,六十两银子买了四套茶盅子不说,还让店家搭了一套竹子抠的茶四件儿。
四个孩子完成任务,兴冲冲往回走。等回到糕饼铺子门前,恰好另一组买杯碟的小组也回来了,恰好是宋允那一组,宋允手中还牵着小小的徐朗。
两个竞争小组一见,目光警惕,又想着套近乎,刺探军情……一番你来我往,才一起进到茶铺后院子里。
江夏就在后边的休息室里,喝着茶、吃着点心、看着迅哥儿,等着呢,一见两个小组先回来,就淡淡地示意一下,孩子们立刻分作两边,将自己买回来的杯碟摆放到早就备下的小几上。
瓷,细白瓷。连器形、器体都完全一样。
两个小组的小子们都有一刹那的愣怔,然后,睿王府小世子一组似乎有些忐忑了,另一组大皇子那几个,却抑制不住露出一抹笑来。
江夏让两个小组推举代表陈述心得。
睿王世子握了握拳,强自镇定道:“茶,乃大雅之事……”
“噗……”顾青兰一口茶刚喝到嘴里,被睿王世子这么一说,顿时喷了,“咳咳,咳咳,继续,继续。”
江夏淡淡地瞥了顾青兰一眼,也抬眼示意睿王世子。
那边睿王世子很郁闷啊,打好的腹稿被小姨丈这么一喷,都给打乱了:“茶,乃大雅之事。茶品固然要紧,茶具、茶器、沏茶之水……乃至饮茶之人,也具紧要,不可粗疏,不可懈怠……”
说到饮茶之人的时候,睿王世子还有意无意地瞟了顾青兰一眼,让顾青兰差点儿又喷了……
睿王世子陈述完毕,换成大皇子宋允陈述,就见他一脸淡笑,气定神闲道:“茶是雅事,是趣事,不错,但对于茶座来说,风雅意趣的同时,成本却也极其重要……而,种茶采茶制茶无一不辛劳,无一不辛苦,却不能说不雅,更不能说懈怠、粗疏;于茶座而言,采买、制作,同样辛苦劳累,却同样不能称其为不雅,无趣……”
各自陈述完,江夏并不作评,只淡淡抬手示意:“你们交换看看对方的成果。”
看过之后,双方确认,东西是一样的。至少,他们的眼力看不出明显的差别来。
然后,就到了最后报价的环节,睿王世子很得意:“六十两四套茶盏,并附赠一套竹子抠的茶四件!”
说完,很有些小得意地看向大皇子宋允。宋允那边同样四套茶盏,可没有茶四件!
宋允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小小子朗哥儿,淡然一笑,对睿王世子几个人拱拱手道:“几位兄台,承让了!”
睿王世子脸色一变,就听宋允不急不慢地从袖袋里摸了三两银子出来:“我们没买到茶四件,只得了四套茶盏子,统共花了纹银七两!”
☆、1015.第1015章 冷落了妻子
睿王世子那一组小子根本不相信,拉着另一组一定回去看看……
江夏看看顾青兰,两人缓缓跟在小子们后边,也往那边卖旧货的铺子里走过去。
这卖旧货的不体面,铺面并不在天坛寺主街上,需要拐进一个小胡同里,一个宽敞的院子里,顺着院墙搭了两面棚子,棚子下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
这里已经没有了细白瓷的茶盏,却找到了几个细白瓷的酒盅子、汤匙之类的零碎瓷器,胎、釉都与商记糕饼铺茶座上用的一样。
一个腿脚不好的中年人迎了出来,走到江夏面前行礼问候:“夫人怎么得空过来了?”
江夏淡淡道:“孩子们想来你这里淘换点儿小东西,我就跟过来了。春来兄弟,今年的腿可好?天冷了后,又疼了么?”
那汉子拖着腿缓慢地躬身:“多谢夫人惦记,小的着腿啊得了夫人给的药,都没怎么遭罪了,比原来好得多了……瞧,都不耽误小的拾掇干活儿!”
江夏点头笑道:“嗯,你也注意休养,别太累了,你那腿毕竟伤过,太累了撑不住!”
说了一会话,江夏随着小子们离了大院,重新回到商记糕饼铺子的后院里。
睿王世子憋了半天,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夏姨,那里的瓷器是不是铺子送过去的呀?”
这小子仔细看过之后,有了个细微的发现,就是这些细白瓷都不是新瓷,多多少少都有一点磨损的痕迹,明显是用过的瓷器。结合前后,就有了这么一个推测。
江夏端着茶杯喝了口茶,坦然点头:“对,就是铺子里的瓷放过去的。不仅仅是他们找回来的是,你们找回来的也是……你们没找过,允儿那一组找到,没有谁透信儿给他们。那么,你们可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找到那边去?”
睿王世子一张白皙俊美的容颜满是隐忍的怒气和尴尬,听得江夏这么一问,却突然一愣,随即垂下眼睛去。
江夏也不再催促,而是将目光转向另一边,去购买米面的两个小组都回来了。
顾青兰跟着江夏上了半天课,从最初的不以为意,到后来渐渐深思……他突然想知道,经这样教育出来的孩子,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有什么不同呢?
再看下去,居然还有惩罚措施。获胜的少年们有江夏亲手制作的点心和奶茶,而没有获胜的少年们,却只有一碗白水,一块白糕。
睿王世子拿起那块白糕,狠狠地一口咬掉大半,然后挥着手对大皇子那边宣战:“哼,一时胜负算什么,咱们走着瞧!”
大皇子宋允仍旧一脸淡淡的微笑,同样挥挥手:“尽管放马过来!”
等吃完糕饼,喝完茶或者水,少年们已经没了太明显的欢喜或者沮丧,大家重新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江夏这才站起来,给孩子们做一个简单的总结,然后宣布家庭作业:“……每个人回家找齐十种同类的物件儿,标注好名称、产地、价格……”
顾青兰多少有些不明白了,什么叫同类的物件儿?
他不好询问江夏,寻摸着问也白问,说不定还转俩白眼。于是,他偷偷地问了一声身边的朗哥儿,结果,朗哥儿很耐心地给他解释:“粮食、布帛、木器、瓷器……”
顾青兰的嘴角抽了抽,暗暗后悔自己问了个愚蠢无比的问题!——真是被江夏娘给带沟里去了!
布置了作业,也发放了这一天的奖励:每个孩子都能亲手去制作一种点心,然后,可以将自己制作的点心带回家,与父母亲人一起分享。
看到一群皇子、世子的挽起袖子和面做点心,顾青兰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是应该君子远庖厨么?可这些天下最尊贵的孩子们,不但会和面,还会烧火……
朗哥儿和迅哥儿也乐呵呵地动起了手,江夏带着两个儿子,一会儿捏个小兔子,一会儿捏一只大白鹅……逗得两个小家伙乐的合不拢嘴的。至于其他的小子们,只是看着江夏母子们笑,却没有人过来凑热闹……顾青兰仔细一瞅,原来,那些小子们做点心的手艺竟然不错,手底下的小点心同样生动、形象、鲜活、可爱。
看着孩子们的一张张笑脸,顾青兰突然有了个决定,等妻子带着孩子回京,他一定把孩子们也送进宫里做伴读去!
家眷还没到京,顾青兰晚上又跟着江夏回了徐家。
徐襄下衙,江夏也终于把这块狗皮膏药甩脱给老公和大儿子,自己带着迅哥儿进后院歇息吃饭去了。
将近戌时中,徐襄才回到后院。
已经洗漱过的江夏起身迎过去,帮着徐襄脱去斗篷,然后陪着他进了浴室。只要江夏在家,又不是怀孕不便的时候,江夏总是亲自给徐襄准备衣服、沐浴等等……这些活计,她不想假手他人。
尽管没有人教她,她也知道,该杜绝的要尽力杜绝,避免一切可能的出现。
一边给徐襄搓着背,江夏低声将顾青兰那个孩子的事儿说了出来。
徐襄沉吟着道:“此事我们看着吧……”
江夏点点头。她其实之前也想到了,徐襄到了这个位置,忌惮的事情也更多了,顾青兰私生子的事情,江夏暗地里伸手帮了那一对母子,只是因为恻隐之心,但毕竟不是什么光鲜事情,告诉顾青兰说不定反而被误会成抓了小辫子。
看着妻子沉吟不语,徐襄抿抿嘴,站起身,拎起旁边备下的干净热水,冲了一下身体,抬脚迈出了浴桶……
听到声音,江夏蓦地抬头,恰好对上毫无遮掩的小襄襄……她下意识地转开眼,脸颊一阵发烧,随即反应过来就忍不住嗔道:“啐,发生么疯!”
边说着,边将徐襄的浴袍丢过去,转身出了浴室。
徐襄也不紧迫,只看着匆匆逃出去的妻子,弯着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妻子给他搓着背还有心思为别人操心……看来,他最近有些冷落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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