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剧烈的疼痛,狗儿的肌肉轻轻颤动、收缩着,鼻子里也无意识地发着轻轻地哼声,江夏眼睛又有些发红,手下的动作却没有片刻停滞,又快又稳地进行着操作。
后腿的伤口清理完毕,江夏仔细搜寻了,确定没有大的肌腱、血管损伤,这才放了心进行缝合。之后是腹部的伤口清理缝合,再然后是前腿的骨折伤……
江夏动作很快,很麻利,前前后后好几处伤口,她一一做完,一共也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看着包扎好,并且差不多止住血的狗儿,江夏轻轻呼出一口气,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子,倒出一枚深紫色只有梧桐子大小的药丸子,掰开狗儿的嘴巴,塞了进去。
彤翎脸上也戴着口罩,她没有出声,却在看见江夏拿出的药丸子之后,蓦然瞪大了眼睛——这药丸子她见过,曾经夫人与她说过一句话:“但凡有一口气,吃了这个,最起码也能缓上一缓!”
那是吊命延寿的丸子呐!
记得,当时她还问过一句:“这个与野山参可能比?”
夫人没有回答,只得意地笑了笑,将药瓶子封好口,郑重地装进了手术专用的这个药箱子里。而之前,她跟着夫人救治了不少病人,夫人曾经几次用过老山参,却一次也没用过这种小药丸子,可见其弥足之珍贵。实在没想到,夫人竟然给了狗儿一粒……
不过,彤翎也就是稍稍惊讶了一下,随即就平静了。
她只是意外,却并不觉得夫人做的不对。因为她知道,夫人之所以之前没给那些病人用,只是因为那些人病情还没危重到需要用这种药的程度,而狗儿的样子,真的很不好很不好,不用这药,怕是会很危险吧!
给狗儿做手术是在旁边院子的厢房里。为了避免狗儿醒来后乱动,挣开伤口,江夏也没有替它松绑,并让人叫了比较喜欢猫猫狗狗的川香过来照看着。
她则脱去身上的罩衣,摘掉帽子口罩,与彤翎一起稍稍清理了一下,匆匆赶到竹篱草堂去了。
这边,郑妡已经沐浴完毕,正坐在地榻上,由石榴和水香给她绞头发、梳妆。
江夏进去安慰几句,然后道:“你且安心地在这里歇会儿,我这回去与郑夫人说一声,送她过来见你。”
看着郑妡微微红着脸应了,江夏笑着拍拍她的手,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听到身后郑妡嗫嚅道:“夏姐姐,多谢!”
江夏笑着回头,就见郑妡红着脸低了低头,又一下子抬起来,微微羞惭道:“我能叫你姐姐吧?”
江夏失笑,道:“自然可以……我之所以愣了,是在心里盘算着送你件什么见面礼才好,姐姐可不能白叫……只是,这会儿我匆匆过来,身上真没带什么东西。你别笑话姐姐小气,先记着,回头我给你送去。”
郑妡红着脸,却莞尔笑了:“姐姐哪里话,你这身衣裙是极好的,看得出也是新做未沾身的,我既穿了,就索性不给姐姐了,只当是姐姐给的见面礼好了。”
没想到,看着挺傲气的小姑娘,竟然是这般爽利的性子,江夏倒是有些喜欢起来。
她哈哈一笑道:“好,这样我占了大便宜,自然一百个愿意。”
郑妡点点头,江夏又招呼一声,这才出了竹篱草堂,抬头,顾青茗就站在竹篱草堂外边,在他身边却还站着个任川南。
☆、776.第776章 做彩头
江夏笑着招呼,那两个人自然拱手回礼。
“我不耐烦写那些劳什子诗词歌赋,偷偷溜出来走一走,怎么就遇上了你们?”顾青茗笑着道,看着江夏的眼底,透着一抹关切和愧疚。
江夏目光一闪,笑道:“我倒是不厌恶什么,只是被人传话说要吃菜包饭,那个必须得新鲜的大叶子菜,我就赶着过来看看,能用也好让丫头们过来摘。”
说着,她转向任川南:“任先生诗词极好的,也不用择菜,怎么也跑出来了?”
任川南脸颊微微一红,飞快地瞥了顾青茗一眼,强自镇定道:“今日才思不畅,这不想着出来走一走,或者能够想起些什么来。”
面对着眼前这俩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江夏笑的很开心,一边往湖边走,一边道:“既是这般,可寻到了灵思?”
任川南叹息着摇摇头,转眼看着江夏道:“江夫人之前出手皆为惊才绝艳之作,只可惜,轻易不肯显露才华。”
江夏笑得开怀,挥挥手道:“千万别这么说,我论挣钱不如顾二哥,论文采学识差你又太远……至于我,唯有医术大概敢拿出来在你们面前显摆显摆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相伴着往回走。走到一条小径路口,江夏辞过那两人,一路往岸边,寻小舟回画舫去了。
画肪上,说书先儿刚刚说了一篇《高老庄》,把一船人逗得笑声一片。
江夏踏着满船的笑声上了船,一进船舱,林郦娘就指着她道:“你个做主家的,怎么不声不响就不见了影子?快说,这半天去了何处?”
江夏连忙举手讨饶:“诸位夫人、姑娘们且饶我一回,给我个自陈罪行的机会!”
容世子妃笑着搭话道:“看看这可怜的,行,我且出回头,替你做一回主,容你自己仔细地说来。不过,只是容你自陈,若是自陈不能得诸位夫人原谅,那我可就再不会出手了。”
说着,还摊了摊手,一副奉劝江夏好自为之的模样。
江夏苦笑着道了谢,然后看看诸位,笑着道:“刚刚有人传了话来,诸位夫人是知道的,我去一问,却是我那边养了几条鱼,勾起了那某些人的馋虫,想着问我一声,去那边自去捞将上几条来,去做那个鱼锅子吃去。因着那鱼锅子粗陋,我并无准备,那些人那般请求,我这做主家的少不得去看着人收拾出来……这不,匆匆去,匆匆回,就怕怠慢了几位夫人,瞧瞧我这一头的汗呀,这跑了一趟连口水也没捞着喝呢……哎哟,诸位夫人、姊妹,且容我喝口水!”
说着话,她也不等人允准,笑嘻嘻挤过去,径直挨着郑家夫人坐了,接过丫头们递上来的茶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一边将茶盅递给丫头,示意还要,一边无限感叹,道:“我终于又活回来了!”
这可怜的小模样儿,逗得众人笑成一片不说,也难免勾起一点点怜惜之意。
林郦娘指着她,笑道:“看看,看看这可怜劲儿,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江夏哭了脸叹气,连连拱手,做了个罗圈儿揖,连声道:“不是装的,是真的,我以我最漂亮的四姐姐发誓,若是我说谎,让她这一胎还生个儿子!”
林郦娘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这一胎她是一心盼着能得的女儿的,却被江夏这般拿出来说话,真真是……众人自然又是笑成一团。
赵宝儿看着林郦娘与江夏你来我往地说笑,明显处的极亲近的模样,眼底难免闪过一抹黯然。
她垂着头默了片刻,找到话缝儿,终于抬起头笑着道:“夏娘,你刚刚说的旁的也就罢了,我就听见你说什么鱼锅子了,那些人吵着要吃的,指定是好的,你也不能厚此薄彼,偏了我们不是!”
江夏目光一转,看着赵宝儿,苦着脸道:“宝儿,你也学坏了……那啥,我保证,真不是我偏心,那个东西就是柴火大锅熬鱼,烟熏火燎的,这画肪上是没法弄不说,关键是与咱们诸位或雍容或貌美的夫人姑娘们实在不相配呀!”
一声宝儿,一句‘你也学坏了’,差点儿让赵宝儿落下泪来。
她微微仰了仰头,吸了口气,将眼中的水汽掩下去,笑容真正灿烂起来,道:“我不管,我是最知道你的,一定有法子。”
略略一顿,她狡黠一笑道:“还有那个捉鱼,听着也挺有意思的……”
几个小丫头之前就听到江夏说捞鱼了,挨着囡囡的王潆娘已经低声问了一回,囡囡简单几句,却越发勾起了小姑娘的好奇心,只是当着娘亲嫡母的面儿不敢造次,这会儿赵宝儿一提出来,几个小丫头哪里还耐得住性子,顾颖娘家势不是最高的,但在家中,却是真正的长房嫡女,极受祖父母、父母娇宠的,胆子也自然大一些,赵宝儿的话刚落,她就应和起来。
“夏姨,让我们去捞鱼可好?刚刚我们去采莲蓬,也极好的。”
江夏瞥了顾大奶奶卫氏一眼,见她只是含笑看着自家闺女,连阻止的意思都没有,其他几位夫人也只是笑着,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你们都不管,也就别嫌我带野了你们家姑娘了。
江夏暗暗做了个计较,大大方方看了周围一眼,笑道:“各位夫人可有异议?没有异议,我可就让人带了小姑娘们玩一回去!”
王尚书夫人陈氏摇着手中的团扇,笑道:“你这话一出,我倒是觉得你真是偏心,小丫头们你就由着她们去玩,偏偏拘着我们这些老婆子在这船舱里发闷。”
江夏连忙拱手讨饶:“诸位夫人若是有兴致,咱们索性把画舫划过去,然后再放小舟让丫头们去捞……”
眼睛一转,江夏露出一抹狡黠之色来:“不过,夫人们既然过去看热闹,也不能白看了。我提议,咱们就索性来个捞鱼比赛,几位姑娘有权挑选一名帮手,或船娘、或丫头,人员不显,然后,两人合力捞鱼,谁捞上来的鱼最大,那就谁赢。我和夫人们一人拿一件小东西做彩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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