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休息了半天,第二天一早,江夏就带了弟妹门和任川南一起出了门。
荆州先后被数代帝王作为都城,历史文化底蕴极为深厚。在街上行走间,随时都能看见上百几百年的老建筑。又因着荆州战略位置的重要,城墙建的格外高大厚重,城门也分外巍峨,这一点,她昨天还在船上时就已经感受到了。
一路逛过去,江夏重点逛了城里的药铺子,让她买到了不少荆楚乃至西南的特产药材。
虽然荆州所处的是平原,但不远处就有巴蜀的崇山峻岭,又有湘西大片的高山,而且,那边也多为西南少数民族聚居之地,医蛊,甚至巫医盛行。也因着多高山峻岭,山林茂密人迹稀少,又因气候温热潮湿,多烟瘴疫疠之气,也多蛇虫毒物,有毒物,则意味着解毒的药材也多,相应的,本地许多解毒的偏方验方也极多。
很快,日至当头,时至晌午,天热起来了,孩子们也饿了,正好看见街边一家食肆,江夏带着孩子们就走了进去。
食肆的小伙计一看这么多人,穿的也鲜亮,自然忙不迭地迎了上来;“几位客官里面请!”
江夏笑笑,一手牵了囡囡,随着那伙计上了二楼。
这间食肆面积不大,楼下大堂摆着四五章小桌,基本已经坐满了。沿着木质的狭窄楼梯上到二楼,环境倒是比一楼雅静许多。
江夏挑了一张东向的临窗桌子坐了,随行的人则在邻桌坐了。
坐定之后,江夏就吩咐小伙计:“几个小的饿了,你们家有什么拿手的菜,捡着快的先送几个上来!”
那伙计答应着下了楼,片刻转回来,手里拎着一只大水壶,另一只手里则是一摞黑瓷小碗儿。就见他动作麻利地将小碗摆到各人面前,提着那壶哗啦啦倒出一碗碗混嘟嘟的汤水来。
“客官饿了,先吃碗焌米茶点饥一下,饭菜很快就好咯!”
江夏端起那碗焌米茶,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就见汤水里果然沉浮着淡黄色的米粒儿,就笑道:“这焌米茶倒是第一次听说,可是炒米所做?”
小伙计笑着道:“客官说的对,这焌米用的是糯米,蒸熟晒干炒好咯,饿了冲一碗就能点饥,特别是农活忙了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备一些地!”
江夏颔首:“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小伙计笑着点点头,复又下了楼,片刻又转回来,送了两盘颜色焦黄的点心上来。
一盘类似北方的油煎饼,另一盘则像是北方的炸面叶儿。
江夏微微一笑,那小伙计立刻指着那油煎饼介绍道:“这是锅块,是用白面做的,加了肉馅儿的。另一个是荷叶子,则是糯米面做成的。”
江夏招呼着众人品尝,锅块还真像是油煎饼,外边有面粉的焦香,里边肉香浓郁,标准的外焦里嫩;另一个荷叶子,则基本没什么味道,就是糯米皮儿炸制而成,很纯粹的酥香。
这几种算是当地比较有特色的吃食,接下来上的菜,前一晚基本都尝过了,鱼糕、鱼面、千张肉……这家食肆的味道还不错,众人逛了一上午也又累又饿,倒是吃得香甜。
吃过饭,略事休息,众人就乘车回家。一到相宜居前,湖水的清凉湿润就扑面而来。
江夏带了几个小的进了水榭,果然,此处更加凉爽,还有湖面上吹来的凉风穿堂而过,让人暑气顿消,通体惬意。
几个人索性让人拿了枕头靠枕薄被等寝具过来,就在水榭的矮塌上歇息了,清凉的湖风吹拂着,很快就都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江夏把几个小的交待给任川南,她则带着越哥儿往城西那一大片的平民区走去。
她手里举着一杆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幌子,越哥儿则背着药箱子跟在后边,一边走,江夏一边晃动着手中的手铃。
铃铃铃……铃铃铃……
清脆悦耳的铃声随着脚步,走过一条条街巷。
连着走了小半个时辰,姐弟俩也没遇上主顾,正觉颓丧的时候,一间小院的门打里边儿开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妇人探出半个身子招呼道:“那位可是行医的郎中?”
江夏连忙应声道:“正是,不知大嫂家中何人生病?”
那妇人看见是个这么年轻的人,微微一愣,心中暗暗有些后悔,不该冒冒失失出来喊人,但也不好意思直接说不用人家,只得应付道:“是我那小冤家受了冷,从昨夜腹泻到此时……”
江夏立刻笑道:“那不是什么大病,还得让小可见一见病人,把一把脉,才好下药!”
那妇人其实不怎么想用江夏了,可江夏这般客气有礼,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拒绝,只好答应着,将大门打开的大一些,让着江夏姐弟俩进了门。
进门的时候,江夏的目光状似无意地在门槛上绊了一跤,踉跄了一下,还是越哥儿扶了她一把才站稳。
江夏定了定神,回头看向那妇人讪讪一笑道:“见笑了!见笑了!”
那妇人强压着心里的鄙视,轻轻冷笑一声,连话都懒得说了。她这会儿已经盘算着,是不是不让这个不靠谱的游医进屋了?
江夏却突然问道:“大嫂,你家小哥今年多大了?你家里怎么这般清净,除了你跟孩子,没有旁的人了吗?”
那妇人下意识地回答道:“两岁了……”至于后边的话,她却懒得回答了。
只是,她抬眼,却看见江夏已经自顾自地挑着竹帘子进了屋门!
“哎,你……”那妇人想要喊住江夏。
江夏却截住了她的话头,问道:“大嫂,看得出你是个真勤快的,这家里收拾的真干净啊!”
☆、477.第477章
第四百七十六章
那妇人神情一凛,随即撑起一道灿烂的笑容来,张罗着江夏往屋里去:“太阳苦晒,先生进屋说话!”
江夏已经留了意,这边笑着跟妇人示意一下,回头吩咐越哥儿:“你回去一趟,让二月把我配制的几种止泻药散拿过来,我给小哥诊完病,尽快给用了药,也让孩子少受些罪!”
越哥儿略略惊讶着,看了看江夏,然后恭恭敬敬退出门去,走出去百十步,他身形一晃,避到了旁边一个闭塞的小胡同里,下一刻,二月就天降奇兵,落在了他的身边。
“怎么回事?东家呢?”二月询问。
越哥儿立刻将江夏的种种异常说了,二月捉摸了一回,道:“东家怎么铺排的我不太清楚,但也知道,东家怕是察觉到了什么……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接了东家就回来。”
说着话,二月拿了几种止泻药粉去了那个妇人家里。
进门就见江夏拱着手正好给告辞出来,那妇人热络客气着,满嘴感激地把江夏送出来。
二月接了江夏,目光一转,就确定江夏完好无损,没受伤,也就暗暗松了一口气。至于让她送来的止泻药,江夏不提,她二月更是装作不知道,连提也没提。
离开那个妇人的院子,会合了越哥儿走出去两个街区,三个人才寻了一间茶肆,坐下喝茶放松。
越哥儿终究年纪小,喝了半杯茶,终是忍不住询问道:“姐姐,那户人家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江夏看了看他,又看向二月,声音沉沉地问道:“二月在江湖上走动频繁,大概听说过,西南苗夷诸部大都信奉蛊毒、巫医吧?”
二月闻言大惊失色,磕巴了两声,才终于定住神问道:“蛊毒?那东西实在是太过阴毒,一旦沾染上,想死都做不到!刚刚那户人家不会……”
江夏缓缓点头,然后压低了声音道:“那妇人家的孩子瘦的皮包骨,进气少出气多了,已经无法医治了。”
二月脸色瞬间失了血色:“金蚕食人!”
江夏眼睛一亮,道:“你也想到了?我也是这么猜测。另外,她给我倒了一杯八宝茶,我假装喝茶,却把茶水倒进了袖袋里!”
金蚕蛊爱食人血,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给金蚕准备一道‘血食’。舍不得自家人送命,少不得要想办法,买人或者骗人喂蛊。
江夏点点头,神色郑重,道:“从今日起,你们几个出门不得随意吃喝,一口水也不行!”
二月和越哥儿也知道轻重,自然郑重肃穆地答应着,时刻谨记。
几个人略事休息,在茶肆里用了饭,江夏就带着越哥儿继续行医。如是逛了一天,江夏发现,这里好些人家都养蛊,不说家家户户,百中之一是有的。
晚上回来,越哥儿只匆匆扒了一碗饭,就丢下筷子,招呼一声,回屋读书去了。
江夏想让他早些休息,不要太劳累,但是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来,只回头叮嘱厨下,用心地做了宵夜汤水,给越哥儿和任川南送过去。
一夜无话,又一天早上,江夏带着越哥儿、二月骑马出城,遇到村庄,她就跳下马,让二月看着马匹,自己与越哥儿背了药箱,举了幌子拿了铃儿,进村给人作游医去。
如此,早出晚归搜罗了几日,江夏看到的,大都是金蝉蛊,也有养盘龙蛊的,却都毒性都不大,关键,不是江夏寻找之物!
五天过去,江夏将荆州周边百里的村落转过一遍,也没有收获。于是,决定离开荆州,往更远处的高山密林中搜寻去。
这一去,就绝无可能当日来回,少不得要在山里寻人投宿,或者就在山洞里对付对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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