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拓好像知道林婉儿在想什么,解释道:“婉儿快进来,小林叔叔从东瀛带来的衣衫破了,我正在帮他缝补,想在破的地方绣上黑白棋子,这样就不会那么难看了。”
小林光一念旧喜旧,而且对于外表衣着并不在意,衣服破了补一补就能穿,即使补丁摞补丁,他也毫不在意,只要干净就好。而坂田银时正好相反,自身不爱干净,但是对穿着十分讲究,能锦衣上街,绝不粗布麻衣,按照他的话是“人在江湖走,争论得就是一个面子。”
林婉儿点点头,将笔墨和纸张放下,询问之后才知道,小林光一去和徐云枫下棋去了,自从徐云枫邀请小林光一下棋之后,小林光一便每日必到,下棋之时,出招毒辣,下手必狠,丝毫不给徐云枫一点退路,回来之后便沐浴更衣,养精蓄锐,吃饭睡觉更有规律。
郑拓只见过一次小林光一如此重视一件事情,那便是在东瀛,有小林光一和坂田银时的保护,德川秀城拿郑拓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以将军身份,下令东瀛十位超一流高手同时和小林光一对弈,那时候的小林叔叔便如此郑重其事,沐浴更衣,养精蓄锐。
由此可见,小林光一对于在棋盘之上打压徐云枫有些难以名言的巨大热情,那句“殿下棋艺精湛,老朽佩服”包含着弄弄的讽刺意味和暗中爽喜,只是正派的他呈现出来的表情太过严肃,徐云枫看不出讽刺和暗喜。
而坂田银时去“锄强扶弱”去了。林婉儿不解郑拓口中的“锄强扶弱”是什么意思,郑拓觉得倍感丢脸,叔父辈去喝花酒,传出去总是让人觉得为老不尊,无论坂田银时如何美化自己“喝花酒”的行为,用尽各种理由为自己开脱,都消除不了事情本身的含义。
郑拓抵不过林婉儿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连番询问,开口解释道:“坂田叔叔在东瀛的时候,就爱锄强扶弱,打抱不平,如今来了西凉性子不减,还是喜欢出去帮助弱小。”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倍感难堪。
此时,在怡红院蒙着黑巾捉迷藏的坂田银时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伸手揉了揉鼻子,喃喃自语:“这是谁在背后说我呢。”
林婉儿对于坂田银时的第一印象好于小林光一,并且有心结交坂田银时,可是后来解除了一下,感官马上倒转,觉得小林光一明显好过坂田银时,若是结交了坂田银时,她总会有一种“狼狈为奸”的不美妙感觉,可是若是多和小林光一接触,她觉得自己涵养都提高了,果真应了那句古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郑拓转移了一下话题,询问林婉儿此次来的目的。
林婉儿解释了自己来的目的,可是小林光一不在,没了他在旁斧正,修改《石头记》成了空话。
郑拓笑着说道:“小林叔叔虽然不在,但是却和我说了些许修改的地方和方法,也许我能帮上忙。”
“真的?!”林婉儿一阵惊喜。
取出小林光一描画的《石头记》关系图,郑拓指了指其中用红笔描绘出来的不妥之处,笑着说道:“可以试一试。但是我总要知道《石头记》以后的故事走向。”
林婉儿想了想,便开始解释《石头记》以后故事的走向,从初始写《石头记》,到断断续续的修缮增补,林婉儿一共写了四十章,到《史太君两宴大观园,金鸳鸯三宣牙牌令》以后便是断开的水流。没了下文。等苦了天下多少人。
即使到了后来,林婉儿发奋了一段时间,也只是写到了第九十七回。林黛玉消香玉损,贾宝玉娶了薛宝钗,在极高-潮处戛然而止,从此《石头记》算是再没了后话。但是在那个下午。郑拓完完全全听到了《石头记》的故事,在大喜大悲之中。做了一场如梦如幻的红楼梦。
听林婉儿讲完《石头记》的故事,郑拓百感交集,再看林婉儿,心中敬佩之情又多了三分。她以为很了解林婉儿,但是似乎这个姑娘还有很多秘密都是自己不知道的,她开始朦胧的相信小林叔叔曾经说过的话——这《石头记》是天上仙人假借林婉儿之手写成的。
郑拓攥了攥手。她决定要将《石头记》中的瑕疵一一消除,具体到细节方面。将林黛玉入贾府的时间向后推迟了五年,修改贾宝玉年龄比林黛玉大了两岁,而不是一开始的一岁,而且在这五年时间之内,林黛玉和贾宝玉之间一直都有书信来往,更加落实了两人第一次相见时候的“似曾相识”。
两人埋头苦干,将已经密密麻麻的关系图画得更加错综复杂,但是大概是理清了其中关系,修改了因为年龄而造成的弊端,修改完成之后,郑拓用俊秀的小楷在纸张剩余的空白处写下了一句话——人性美的存在状态和坏灭过程,一句话概括了整本《石头记》。林婉儿中途腰斩了《石头记》,后来这张关系图流传下来,不少人根据这句话续写了
日头西下,阳光渐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婉儿伸了伸懒腰,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很是满足的喝着茶水,吃着糕点。郑拓十分疲惫,但是也十分高兴,这样不急不忙、没有心理负担的日子是她一直想要拥有的。
小时候有过一段如此的生活,后来支离破碎、异乡异客的生活让她满心仇恨,她觉若是自己高兴一下,欢喜一下,都是对死去父亲和母亲巨大的亵渎,所以她不能让自己好过,不能让自己开心。
但是此刻,她不想再隐藏拒绝生活赋予她的欢喜,轻轻点起油灯,满室光明,一如她的心情。
林婉儿递给郑拓一块紫薯糕,自己吃着一块:“拓姐姐,以前在澶州我见你眉头紧锁,心想这人心中有大苦,来凉州见到你,看你笑却知不是真心,锦绣世界生死一线,似乎让你打开了心结,自打你的坂田叔叔和小林叔叔来了以后,我发现你的笑容更多了。我有些话想问,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问就可以。”此时的郑拓没有什么可以隐瞒和避讳的,即使涉及到徐云枫,她也可以坦然受之。
林婉儿想了想,开口问道:“拓姐姐,现在你和徐云枫事情已经不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了,而且纯粹靠你们俩也很难打破隔阂,我想问你那两位叔叔对徐云枫什么态度?”
他撮合郑拓和徐云枫其实和后者的关系不大,她只是有时候心疼自己的拓姐姐,一个人这么多年孤苦伶仃,总需要有个体己的人,不像自己,在澶州的日子虽苦,但是身边有几个弟弟或听话或不听话的调皮捣蛋。她为郑拓委屈,心里觉得苦。
郑拓笑了笑,没有回避:“小林叔叔最近和他下棋,很认真,也很卖力,这可是不多见的,小林叔叔又不会打人,所以准备在棋盘上打压他,全当是撒气。可是小林叔叔这人实诚,又不会说谎,每次下棋回来都是很客观的赞扬一下他,说这个年轻人不错,其实心里恨不得将他贬低的一文不名,然后按在地上一顿胖揍。”
“至于坂田叔叔嘴中的他只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浑身上下没有优点,不学无术、耀武扬威只是平日里的开胃小菜,欺男霸女、杀人放火才是他的日常生活,在败家的道路上他是风雨如晦的走得昂首挺胸,总之,他是一个让人看了恶心、想起来让人厌烦的纨绔子弟。”
林婉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愧是曾经和琉球岛居民学习过中原话语的剑圣大人,这埋汰人的话颇有点古风古韵的味道,读起来朗朗上口。
“可是,我和小林叔叔、坂田叔叔生活了这么多年,知道两人的脾性,小林叔叔的话要信,而且要全信,但是坂田叔叔的话不但不能信,而且要反着听,越是将他贬低的一无是处,越是说明这个人还不错。所以,总体来讲,两位叔叔对他的评价都还不错。”
林婉儿笑了笑,越发觉得东瀛两位风流人物的可爱:“按照拓姐姐的说法,小林棋圣明里赞扬,实际上并不喜欢徐云枫,坂田剑圣嘴上不善,心里其实还挺中意徐云枫的。”
“大抵就是这样。”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小林光一踩着夜色回到郑拓的房间,看到林婉儿也在,低头作揖,打一声招呼,林婉儿忙着请棋圣大人看一看一下午修改的成果。
认真了一辈子的小林光一也没有马虎,拿着《石头记》修改版本的关系图,附身在油灯下细细观看,一颗心也在不断计算揣摩。
正直这个间隙,一身醉酒味道的坂田银时晃晃悠悠扶着夜色也进了房间,看到房间内三人,也没打扰,自顾自坐下,倒茶醒酒,一杯清茶入肚,顿时神清气爽,稍微爽快了一些。
小林光一看完修改的《石头记》,不住赞叹林婉儿蕙质兰心,冰雪聪明,如此一来,《石头记》不但更加完美,而且许多情理之处更加通情通理。
林婉儿高兴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活像刚刚偷了糖果的小狐狸。
坂田银时笑嘻嘻的凑上去,想着讨好一下林婉儿,借那辆自行车去怡红院耍耍,新奇的事物最能让姑娘们惊喜连连,也是仅次于力拔山兮和挥金如土展现男子气概的方式:“婉儿姑娘,啧啧,以前没发现原来您不仅才气冲天,而且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丽的不可方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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