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夙摇头道:“那大炮不是倭寇的,看那样子和射程应该是从澜沧国的船只上抢来的,也没有什么专业的炮手。那火药也应该只够用这一次的。若是正常情况下,这一炮下去咱们这只船早就被轰沉了,哪能这么轻易的躲开?”
果不其然,这一炮仿佛就是个威吓似的,那倭寇的船居然呈三角之式急冲冲的包抄过来。
老船长一声令下,全员皆拿起了身边的武器,像老船长和詹姆斯这样的人手里拿的都是制作精良,枪管表面镶嵌有金银纹饰、族徽和铭文,枪托用名贵木料制成并采用雕花装饰的手枪。
几个魁梧的雇佣兵似的男人则站在高处,驾着几只看起来就非常笨重的火绳枪,火绳枪也是一种明火枪,但其装填过程相当繁琐:
首先量出一定量的火药放入枪管中,再放入铅弹,再塞一些碎布固定住子弹和火药,再把另一种精制的火药倒满引发的火药池,然后还要把火绳固定到扳机上,打开火药池,瞄准,开火……
在以上过程中,任何一个步骤的事故都会使弹丸无法发射成功;假如成功发射的话,这枚重不足一盎司的弹丸就会以约800英尺/秒的初速飞出枪管,然后有一半的概率能打中100码开外挨在一起的士兵,而且一分钟能开一枪就很不错了。
别看这种枪笨重效率又低,但对于仍然依靠冷兵器的敌人来说,它不亚于神兵利器,一枪下去足以杀死几十米外的敌人。
当然这时候的日本已有火绳枪传入,是几个葡萄牙人传给他们的一种较为原始的火绳枪,其旁有一穴(即火门),系通火之路,装上火药与小铅丸,用火绳点火,可将铅丸射出,击中目标,发射时发出火光与轰雷般的爆响。
日本人时尧(地方军阀)见后视之为稀世之珍,将其称为铁炮。之后,又用重金将其购买,并派小臣条川小四郎向葡萄牙人学习火绳枪的使用及其火药制作法,仿制了十几支。不久,日本的一些铁冶场便先后仿制出日本式的火绳枪。
所以当先冲上来的几个倭寇把这种火器用于对中国的掠夺活动中,只是数量极为稀少,但抢劫的过程却如虎添翼,只是没想到他们遇到了一群硬茬子。
詹姆斯瞄准一个跳上海船的倭寇,当先一枪将其毙倒折入大海,随着一片叫好声,几个骁勇的水手武动着锤子和短斧将几个矮小的倭寇一击毙命。
甲板上层的几个人则用十字弓对稍微远些的敌人发起攻击,杨夙则如一只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脚上在船沿一点,如天神下凡一般降落在倭寇的八幡船上,当头一棍打翻了来不及躲闪的倭寇首领,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火绳枪。
人数众多的倭寇不敌人家的武器精良,连首领都被人家一个回合给俘虏了,剩下的半死不活的倭寇垂头丧气的跪在那里举起了双手。
杨夙将倭寇首领扔给了船长,自己站在旁边心满意足的摸着自己的战利品,嘴角上扬一副美滋滋的模样。这样的先进武器,可能整个煌国都找不出几件来,若是带去让外公大量打造出来,将来建立一个洋枪队,那在战场上岂不是所向披靡。
倭寇的船只上自然有他们掠来的各种值钱的活物,詹姆斯带着人乘着小船滑了过去,将一些值钱的东西一一搬上海船,那几艘看起来还不错的小船也被他们征用了,剩下的倭寇被赶到一艘船上严加看守,只等靠岸的时候将他们交给澜沧国的官府,说不定还能换一大堆银子。
蓝桃也想过去瞧瞧,可自己并没在刚才的战斗中起到作用,所以也不好开口让詹姆斯带他过去。
倭寇船里几个被关押的奴隶被放了出来,几个女子重现了天日更是搂在一起抱头痛哭。
一个衣着还算整齐的少女率先抹干了眼泪,看着那边被绑成了粽子的倭寇首领,跑上前去拿脚就踹,还要抢人家腰上的长剑给他来个透心凉。
留着那倭寇首领还有用,几个船员忙一把拉住了那个少女,那少女仍哭喊着要杀了他们,杨夙眉头一皱说了一句话:“姑娘,这些倭寇虽然死有余辜,但毕竟是官府悬赏的海贼,要杀要剐还是到了渤海郡府再说吧。”
那姑娘有一双明亮的圆眼,脸上略有几处擦伤,却仍能看出其明艳的姿色,举手投足不带半点闺中女儿的娇羞,反而带着些少年的英气。
“龙三多谢公子搭救之恩,等到龙家港口必有重谢。”龙三一双大眼里带着几分崇敬之情,在看到杨夙的全貌后脸上则多了几分红晕。
这叫龙三的少女也会几句英文,在和老船长谈了几句之后,被老船长当成了贵客迎到了海船上,等梳洗干净换上一身女装后走出来,船上的男人纷纷惊艳的睁大了眼睛,有几个居然吹起了口哨。
因杨夙是擒获敌首的功臣,所以被安排到了前列的座位,蓝桃勉强坐在了他的下手,看着对面笑语盈盈的龙三,感觉说不出来的别扭。
除了老船长代表感谢之意的开场白,剩下的时间里都是龙三一个人八面玲珑的和桌上的人闲谈着,最多的话问的是杨夙,最少的对蓝桃只有一句话,“呵呵。”
呵呵,呵呵你妹啊!
瞟了眼身边的杨夙,见他脸上也少见的挂着几抹笑容,心里更不是滋味。草草吃过几口,连最喜欢的冰淇淋也没吃,便借口晕船自己去了甲板的另一端。
这一端与那一端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船员水手们的狂欢与快乐仿佛一丝一毫都传递不过来,天空与海洋连成了一片,只有空中的明月散发着皎洁的光辉。
蓝桃伸手手指,数了数天上璀璨的繁星,想起还在蓝家村的时候,七夕之时和家中的女眷一起乞巧,虽然讨厌蜘蛛,只随随便便抓了一只扔到了盒子里,结果自己的蜘蛛最争气,织出来的网又圆又好看,比彩绢费尽心思捕来的蜘蛛强多了,气的彩绢一个劲儿的皱鼻子。
想起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蓝桃不由垂首心酸起来,一滴泪水悬空落下,悄无声息的滴入大海。
再行驶一段时间,应该就能靠近渤海沿岸了,想到刚才那个大胆泼辣的龙三,借着酒意频频向杨夙表示着喜爱,杨夙却也没像往日一样冷面拒绝。
龙家港口的名声连老船长和詹姆斯都竖然起敬,显然是一个非常有势力和影响力的家族,那艘八幡船上缴获的货物和大炮,大多数都是先前这位龙家三小姐的。
听她的口气,她是她父亲现在唯一的孩子,救了她就能得到龙家的最大回报,怪不得老船长能乐成那副样子,这回他们可发财了!
蓝桃烦恼的抓抓头发,海风带着阵阵凉意,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大海无垠,居然让蓝桃产生了无处为家的孤独感,蓝桃再一次萌生了回采和镇的想法,就算所有的家人都已不在,但那里才算得上是自己的家,就算独身一人居住在那里也会有一些归属感。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蓝桃想在一个合适的时机,等到杨夙寻到他的部下,真正安全的时候,准备好盘缠跟着一个镖局返回家乡,这样也能安全一些。
蓝桃正在想怎样不留痕迹的离开,突然听水下发出一声噗噜的动静,蓝桃眉头一紧,悄悄的蹲了下来藏在一只大货箱的阴影中。
不大一会儿,船上居然爬上来几个身着水靠的男人,当首一个男人说了一句倭语,蓝桃身子猛然一寒,居然是那几个被俘虏的倭寇跑出来了。
蓝桃虽然不十分精通日语,可一两句简单的日语还是能够听懂的,那首领只悄悄说了两句话,便让几个部下潜伏在甲板上,只带伺机而发。
倭寇首领杀人无数,怎能轻易的被俘虏被敌人换钱,他偷偷的摩开了绳子,趁看守不备将其击杀,并救出了自己剩余的部下,他们换上了船舱里的水靠,带了些随身的武器,并悄悄潜水过来爬上海船,只能船上的人们醉酒之后没有反抗能力,他们再出手将他们一一杀死,抢走这艘大船上所有的货物和武器。
纳兰容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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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杀戮之夜
蓝桃藏匿在箱子后面,大气也不敢出,这时候若发出声音,等待自己的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不知过了多久,连甲板上的喧嚣之声都渐渐的低了下来,几个喝醉了酒的水手正搂着几个从八幡船上救下来的女子哈哈大笑,有的人居然扯着嗓门唱起了家乡的歌曲。
这里并没有杨夙的声音,连龙三不时的娇笑声音都听不见了,蓝桃的心忽悠一下沉了下去。
等到甲板的烛火都一盏盏熄灭,冰冷的海风吹透了蓝桃本就不厚的衣衫,冻的她咬住嘴唇瑟瑟发抖,手背都已冻成了青色。
旁边的倭寇首领仿佛已经忍耐的够久了,如同一匹等待扑杀撕咬猎物的孤狼,从喉咙里沉沉的发出一声:“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蓝桃的身子猛然一震,只听身边一阵迅速的脚步声以及刀从鞘中抽出的声音,蓝桃的手脚仿佛都不受控制了一样,微微的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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