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啊,长公主。”雨公公快步走过去,拾起花伞,可是如烟说:“公公不要拿了,我不想撑伞。我想体会一下雪花自然的落在我的身上的感觉。”
“长公主,你会着凉的啊。”雨公公说,拿了掸子,抖掉如烟衣服上的雪珠子,“雪珠子太凉了,您可别贪了一时的凉,把冷给忘了啊。”
如烟眯着眼睛叹了一口气,那口气在空中立马凝结为白色的,“过去,过年的时候,爹娘都不舍得我玩雪,如今在宫里,我自由了,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爹娘再也管不了我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希望被爹娘管着了。”
人往往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格外的珍惜。
雨公公还是把伞,束在了如烟的头上,“长公主,往后这样的话,可不许说了,皇上听了一定会不开心的。”
在宫里,也就只有雨公公,偶尔会过来和如烟聊聊天,他就好像她的长辈那样,可这一次,如烟却听不进他的话了。
“我知道皇兄对我很好,可我最想念的人,还是我的养父母。雨公公,你这次在大坟脚村,住了这么久,可知道,他们还好吗?”如烟说着,眼睛湿润了。
她眼睛本来就长的美,因为湿润,就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气那样,美的神秘和迷离。
雨公公叹气说:“李家二老见我来了,还偷偷的跑过来问起长公主好不好,我对他们说,你很好,他们也就很放心了。皇上赏赐了他们很多东西,他们是不愁吃也不愁喝的了,还请您放心。”
雨公公报喜不报忧,其实,他没告诉如烟,李家二老是拿了皇上很多银子,可那又如何,他们非常的思念如烟,可又不能见,李夫人是哭瞎了眼睛,李老爷虽然坚强一点,可短短几个月,他的头发就已经全白了。
可见,银子有什么用呢,他们最好的女儿没有了。
如烟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释然的笑来:“他们好,我也放心了。”
“长公主,您还是进屋吧,外头太冷。”雨公公说。
如烟听话的走了进去,一面对雨公公说:“雨公公,我知道,你还可以再出宫的,下次你出宫的时候,请你务必把这衣服交给我爹娘。”
如烟从床底掏出亲手做的几件衣服,雨公公看着眼睛湿润了,他要是有这样孝顺的女儿多好啊,“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雨公公放下食盒,让宫女进来把屋子收拾一下,然后就走了。
宫里每天都有点心,装在食盒里,由等级比较高的公公或者是宫女送过来给各位皇子公主们。
雨公公送完了食盒,就去见皇帝。
御书房里的龙头灯,被风吹的飘来荡去的,皇帝穿的厚厚的掐金丝裘袍,把书摊开却没有在看,桌子上的核桃酥油饼都已经冷硬了。
雨公公进来,拖了棉靴,对皇帝拜了拜,皇帝说:“这些核桃酥,你拿去倒了吧!朕实在是不想吃。因为是如烟送来的,朕只能留了一会儿。”
雨公公得令,不敢相劝,就让宫女把食物都端下去,一面低了头说:“想必长公主也是看皇上食欲不振,亲自下厨做的。”
“正是因此,朕不吃也不好意思,可是,朕心思涣散,雨公公,你和朕说一会话吧!”
这样深宫里的人,越是位高权重,就越是寂寞。
心情不好的时候,想找个人说都不行,只能找公公了。
“谢策的奏折,你看看。”皇帝从寥寥无几的奏折里,抽出一本泥金封面的,递给雨公公看。
雨公公忙说:“奴才不敢。”
“朕让你看,你就看。”皇帝黑着脸说。
搞不定谢策,搞不定权臣,难道还搞不定一个公公吗?
雨公公只好硬着头皮看了一眼。
其实,那奏折上非常简单的几句话,的确是只需要看一眼就够了。
“谢策要朕停止开放边境,和胡人通商,真的可笑,朕不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吗?”皇帝气呼呼的说,“你看看,他是用什么语气和朕说话的。”
那奏折上的语气,完全就是命令的语气。
第329 善终
正
感谢四火,一生只爱你一人,⑨⑨天杰!
原来,鞑虏使节来到大铭朝的时候,谢策正好骑马去找吴四火去了,皇帝趁机和鞑虏使节修好关系,签订了通商文书。
谢策回来之后,知道了这事,大怒。
他是不赞成让鞑虏进入中原大地的,就算要让他们进入,也要以经商为主,多加限制。
可是,皇帝竟然如此开放国门,连关税都是放开的。
这岂不是让鞑虏涌入中原大地了?
可是,皇帝已经和鞑虏签订合约了,如果单方面反悔,就等于要挑起战争了。
大铭朝最近几年,一直处于内耗之中,内战不断,相反,近几年,鞑虏却专心勤政,鞑虏各部也都极少有战争,如果此时和鞑虏开战,大铭朝未必有十足的胜算。
再者,十年前,打败鞑虏的有杨康这个常胜将军,如今,大铭朝还能让谁去打呢。
鞑虏人一向都是骁勇善战的,谢策和他们小规模交过兵都不敌,自然知道,鞑虏不好对付。
不能反悔,那就只能照做了。
和鞑虏通商,又如此劣势,连关税都没有调高,这对大铭朝是有弊多利少的。
这让谢策如何能不生气。
所以,他对这个不识实务的小皇帝,语气就非常的不好了。
雨公公不是笨蛋,在仁德皇帝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他自然也懂点时局分析的。
可如今,仁德皇帝早就不在了,当年的小皇帝朱玉忠还只有十五岁,连个自己人都没有,国家大事什么的都是谢策说了算,又能对这个小皇帝又什么要求呢。
朱玉忠和谢策之间的矛盾,过去,只是秘而不宣罢了。
谢策当初和谢太傅关系还好的时候,谋划了推翻先帝,本想自己称帝,可时机不到,所以,只能先扶持一个没有后台的小皇子做皇帝,当年,只有朱玉忠符合这个条件。
因为,朱玉忠的亲母是一个宫女,先帝偶然临幸了那个宫女,宫女又早早在宫斗之中死去,皇子这么多,朱玉忠算什么,连先帝都不喜欢他。
谁都不会想到,反而是这样一个人,最后,被谢太傅推到了皇帝这个宝座。
八岁称帝,可大权旁落,九卿王谢策一人独揽朝政,还深的臣子的心。
原因就是,先帝得来的这个皇帝,也是从他兄长手里谋逆得来的。
既然,他父亲谋的皇帝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所以,如今,谢策独揽朝政,他若是说谢策谋逆,绝对是理不直气不壮的了。
雨公公理解朱玉忠的苦,可他更加明白,单单看这件事,朱玉忠是做的不对的。
朱玉忠和谢策的关系再不好,也不能依靠鞑虏来对付谢策啊。
可这小皇帝,分明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啊。
和鞑虏签订的合约,样样都是鞑虏利益多,中原利益少,朱玉忠也是正经太傅教出来的,再不懂时局,文字总认得吧,他怎么就同意了这么一些合约呢。
他分明就是想要讨好鞑虏,说不定,暗中还和鞑虏商谈了什么条件来对付谢策呢。
说句难听点,谢策还真的可以就因为这件事,直接废掉朱玉忠呢。
当下,雨公公见朱玉忠有心和他谈心,也不敢多说什么,低着头静静的听。
其实,朱玉忠要的,也不过就是个倾听者罢了。一个嘴巴比较紧的倾听者。
“谢策根本没把朕当成皇帝。”朱玉忠说,“可惜,朕如今连个皇后都还没有,要不然,朕至少还可以依靠外戚来打压谢策。”
朱玉忠还记得,谢策早就对他说过,皇后的位置,只有谢策的二姐姐才能做。
雨公公说:“皇上,您龙体要紧,奴才去给您斟药汤。”
朱玉忠摆摆手:“你去吧。”
雨公公前脚刚走,谢策后脚就进来了。
看到谢策忽然出现在朱玉忠面前,朱玉忠惊的手里的折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这皇宫的守卫看来都是谢策的人,要不然,怎么谢策进出皇宫就好像他自己的内院一样容易。
朱玉忠稚嫩的脸上,浮出了一抹尴尬的笑,谢策来了,那么,刚才他说谢策的坏话,谢策可曾都听到了?
手心里生出了很多汗,朱玉忠不由的挪动了一下臀部,来舒缓一下紧张心情。
谢策沉下脸来,根本没有给朱玉忠思考的机会,“皇上,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年后,鞑虏会过来,重新签订一份修改后的盟约。我已经知会他们了。”
什么,朱玉忠一怔,谢策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他堂堂大铭朝的君主,签下的合约还不能作数,还要一个臣子重新签订?
这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朕不知道谢爱卿是何意……”
“何意?皇上要引入鞑虏来对付我,为了个人恩怨,皇上您可以不顾国家的利益。我还想问问,皇上是什么意思呢。”谢策目光一利,看的朱玉忠双手抖了起来。
那目光,朱玉忠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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