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风说:“老太太有心了,她是惦记着我们呢。”
穆夫人说:“你去回过老太太,说我马上去陪她老人家一起用晚膳。”
“是。”那奴婢于是走了。
“这奴婢也是真机灵。”穆夫人对着穆风笑了笑,伸手接过那玫瑰露,“闻着就香呢,老太太对我们可真好。”
“嗯,若不是等下我还有事,我就也和你一起去陪母亲用晚膳。”穆风叹了口气,温厚的脸上尽是可亲之色,“昨天谢策约我今晚一起商谈事宜。他是谢太傅的孙子,我总不能推了他。”
穆夫人见说,笑道:“国事要紧,想是老太太也会想到的。既然等下谢少世子要过来,那么妾身先别过了。”
穆风点点头:“你把这玫瑰露带一瓶走,既是母亲送给我们的,若是都拿了招待贵客,母亲也会不高兴。”
穆夫人捧了一瓶玫瑰露起身作揖:“还是夫君想的周到,那么妾身告退。”
穆夫人走后,很快,谢策就来了。
穆风让奴婢打开那瓶玫瑰露,招待他。
谢策看那玫瑰露鲜红如胭脂,清香扑鼻,知道是极好的,很高兴,“穆大人客气了,这么好的东西,也不和夫人一共享用,倒是拿出来,让我这个粗人给暴殄天物了。”
穆风笑道:“谁人不知道少世子乃是风雅之人,所谓风雅之物就应该让风雅之人点尝才是。少世子莫嫌弃才是。”
“你倒是玩笑了,这么好的玫瑰露,我们府上都是没有的,就算是宫里的娘娘,只怕也比不上这个。哪里还会嫌弃呢。”
于是两个人,细细品尝起了玫瑰露。
谢策不说正事,穆风也不问,穆风经过朝廷变化更替,官场上却只升不降,自然有他的一套处世方法。
别人不主动告诉他的,他从不多问,不应该他知道的,他从来不知道。
好奇心这三个字,根本不会在他身上出现。
谢策拿方巾擦了擦嘴,看了周围奴婢一眼,穆风会意,马上对奴婢们说:“你们都退下吧。”
奴婢们都退下去了。
谢策然后说:“我希望大人为我保一个人进太医院。”
穆风笑道:“这样的事,少世子一个人就可以了。”
“不,我不能出面。并且我是要有人替她考试,进入。”谢策说。
穆风一怔,这么多年来,谢家哪一样棘手的事,最后不都是要他出面。虽然想攀谢家的人,门庭若市,可要说朋友,谢家是一个都没有。
只有穆风,谢太傅很多事他自己不好出面的,最后都是穆风出了面。
所以,穆风才得到谢太傅的重用。
“既然是少世子吩咐,那么我做就是了。”穆风连问问那个人的底细都不问。
既然是谢策的意思,他穆风不想做也要做。
何必还要知道那个人的底细。
那个人的底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就算知道底细,他也是要做。
知道的多了,于他反而是负累。因为知道的太多的人,容易短命。
“很好。”谢策很高兴,“难怪我爷爷总是说,您是我们自己人。”
穆风谦虚行礼:“少世子有什么尽管吩咐好了。”
“很简单,你帮我去找一人,替了那考试,通过后,我自会送她来你府上,到时候,你替换上去就可以了。至于太医院那边,我自会打点好。”谢策说完就起身。
穆风办事,谢家的人很放心,这是谢太傅以前和谢策说的,谢策还记得。
这还是谢策头一回亲自找穆风要求办事。
不过仅此一次,穆风就给谢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穆风虽然留饭希望谢策一起吃,可谢策执意要回去,穆风就也不强求了。
第189 钗合
正
月光好像刚从炉子里炼成的流金,摊开在回春坊的屋檐上。照的那些黑瓦成片成片的发光,好像披了缎子。
回春坊旁边两棵抱腰粗的大槐树,齐整而立,好像两个日夜不休的侍卫。
更像两排筛子,把月光删删减减,照射下来。
树下一片明光交错。
倪重阳从马车上下来,颀长的身躯覆盖住了那片月光,和大树的阴影重叠一起。
门开了,杨端午捧着花样板子站在门口。
看到倪重阳的目光充满了少女的欣喜。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此时他们情真意切,倒好像是回到了初恋时期一般。
“怎么这么晚?”她嗔怪着。
倪重阳握了她的手,走进屋内。
门合上了。
“你交代的,不能让人看到,所以就等到二更街市上人迹稀少了才敢过来,之前一直停在两丈外的大树下。”
倪重阳的手臂怀了过来。
二人紧紧相拥,一时竟是无言。只能感觉到肢体间流淌着的喷张血液。
可惜了,明明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却好像要如小贼一般,偷偷摸摸的相见。
都坐下来,倪重阳看到圆桌旁边是一个竹编的绣篮,里面是横陈的针线和半截成衣,笑问:“可是给谁做衣裳呢?”
杨端午说:“还有谁,自然是给公公婆婆了。马上要夏天,过了五月天就热了,我忙着给他们做夏衣。”
“夏天还早呢,这么快就开始准备了?”倪重阳带着点探究说道。
“倒也是应该早点,你知道针线活并不是我擅长的。总不能临时抱佛脚。”端午说着把花样板子放回绣篮里,素手一推,绣篮就被推进了床底下。
“明明可以去买,何必自己赶制呢?我可不舍得你这么辛苦,这灯光下做衣裳,看坏了眼睛可怎么办。”倪重阳说着边把灯油再添了点,顿时房间里亮堂堂了起来。
“那自然是不一样的,我自己做给公公婆婆的才叫心意。”端午可固执了对这点。
有时候,买的也未必穿的合身,毕竟自己亲人也更在心一点。
“我还以为你是给我做的。”倪重阳搂着老婆的腰,傻笑的说。
“一件件来,你刚刚还说怕我辛苦的。”端午笑着打了他一下。
倪重阳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一摸,摸出快冰蚕丝花布来,端午直看的眼睛一亮。
“这可是知府大人哪里拿的?”端午问道,摸摸这缎面,细致的好像米粒,光滑的好像蛋壳,可是上等的冰蚕丝啊。
“我知道你喜欢,特意给你买的。知府大人本来也要送我一些,我却不敢要他太多人情,就没有收。”
原来是买的。
杨端午脸上微露心疼:“可是要不少银子吧!”
“你喜欢就好。多少银子都值得。”倪重阳说的诚恳,端午心里很高兴。
连忙收叠好。
“你这样说,倒让我不舍得做衣裳穿了。”
“花布若是不裁制成衣裳,就是废布一块了,我不许你这么省。”倪重阳眼中满满的是宠溺,“再说了,好衣裳只有穿在你身上,才会体现衣服的美。”
“我还不是个会省钱的。放心,我会把你赚来的银子都花光的啦。”端午笑道,“好了,锅里给你温了薏米粥,我去端来,免得凉了。”
吃完了薏米粥,端午才开始把谢策找她,她怎么应付的事都说了一通。
“端午,你为何要去太医院?”倪重阳着急了,“若是为了寻找岳父大人,何必要进入这么危险的太医院,那里可是离皇上很近的。”
太医院是专门用来给皇宫里的皇室宗亲看病的一样。倪重阳没想到杨端午竟然想的这个主意。
若是别的哪里,他也许会同意的,可是去太医院,还让谢家的人对她虎视眈眈,她不是羊入虎口么?
“我不但要找到我父亲,我还要为他平反,所以我只有接近那几个当事人,我才可以离证据最近。”端午说。
“不,这样太危险了,端午,你一个女子,要面对这么多豺狼,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去,我可以去,”倪重阳握了她的手说,“我懂医术,我去更加合适。”
杨端午摇摇头,“不,你不合适。知府大人这边还需要你,你若是去做这样的事,那这头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再说了,我才是姓杨,为我父亲平反,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怎么能牵连你呢?”
“端午,我是你夫君啊!我不是外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能同意让你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呢?不,这绝对不可以。”倪重阳态度坚定。
端午知道若是要说服倪重阳同意自己去,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可是端午却也是不能让倪重阳冒这个险,毕竟太医院不是省医看病这么简单,谢策既然送了她进去,必定是紧紧盯着他的。
倪重阳天生思维简单,怎么能对付得了阴险狡诈的谢家人呢?光是一个谢策就吃不消了,更何况还有老辣可怕的谢太傅。
端午知道倪重阳的优点,也知道他的确定,与其让倪重阳进入谢策的圈套,还不如让他跟着知府大人,毕竟有知府大人的照应,倪重阳吃亏不了。
“重阳哥哥,你若真的帮我,就把我和你说的医书给尽快编写好。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相信我。毕竟我父亲还生死未卜,我一天找不到他,就一天难以和你过平静生活。”端午恳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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