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床帐再度垂落,□□与喘息声又起,帐中男女交缠尽欢,靡艳之极。
殊不知,一条人影自若胭三人远去不久,就从浓密的灌木绿植后转出,左顾右盼,蹑手蹑脚的靠近屋舍,将耳轻贴在窗前,将里面男女的声音尽数听去,脸色也随之一阵红一阵白,气息跟着急促,恨不得就冲进去,情急之下手指紧抠住心口,身子歪在墙上,直等里面同时发出两声低而长的叫喊,随后喘成一团,那人影也似松了口气,微微往地上软倒,猛地清醒过来,又一溜烟的跑远。
“站住!”一声怒喝遥遥传来,将那人影钉在原地。
三太太面色阴沉,快步走近,怒色毫不掩饰,斥道,“趁我不在,你就无视府里的规矩,往哪里乱跑?你手里拿的什么?包袱里装的什么?”
“太太喜怒,妾想给老爷和太太做身衣裳,不想昨夜整理针线筐,发现青线将尽,故今儿斗胆去东市买了些,太太开恩,妾绝非有意违背太太旨意,实乃一片真心服侍太太……”
三太太冷哼一声,微微发福的脸颊绷得紧紧的,目光更是寒冰一样毫无温度,“少在我面前做这些花样!别以为生了老六,你就比我高贵?说到底,你仍是姨娘,我却是太太!”
“是,妾不敢。”
“阳奉阴违!平时里在我眼皮子底下勾引老爷,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过看着老六的面没有处罚你,今儿擅自出府,撞我手里,我可饶你不得!自去后院领十杖、扣半年月银,三个月不许出门!”
“太太!”
“闭嘴!”
“太太,妾有话要说,妾发现一个大秘密,若不说出,恐要祸及全府上下,求太太开恩,饶妾这一次,妾便斗胆将秘密详细告知。”
“……”
若胭回到瑾之,沉眸不语,烦躁不安,满脑子都是云归暮倚在门边那张媚态勾魂的脸和凌乱轻解的罗衫,云归暮回京已有大半年,自己对她的印象多是爽朗直率、大胆无禁忌……今日才知,“无禁忌”三字原是这般意思。
初夏端来清茶,低声道,“三奶奶,喝杯茶,静心安神。”
果真喝杯茶就能静心安神么?若胭叹口气,看着茶摇头,捏着眉尖不语,自己已经承诺保守秘密,自然是要连云懿霆也瞒着,但愿两人心有警觉,往后恪守礼制,不要再被别人撞破。
“你出去吧,我眯一会。”若胭燥乱的挥手,自己还真的要尽快平稳心绪才是,要不然云懿霆回来,可不一定能瞒的过去。
初夏欲语又止,蹑步而出。
秋风淡淡,像柔软的轻纱,在雕着喜上眉梢的朱红窗棱上绕了几圈,又灵巧而俏皮的钻进软烟罗窗纱,将它缓而柔的吹拂展开来,透过清淡温软的日光,映照出窗纱上娇娆绽放的蔷薇与柔韧多姿的蔓蔓青藤,阳光温醺的气味中,似乎还微微流淌着蔷薇娇媚清幽的香气,不着痕迹的溢满一室。
若胭烦乱的心绪在这梦一般迷离幻境中缓缓恢复平静,恰似一潭清池,被巨石惊起漫天飞溅的水花与激荡推开的波涛,与终在温和宁静的时光中缓慢的回复,若胭自认做不到宁静如初,只是被阳光照得懒洋洋的开始犯困。
迷迷糊糊中梦境零碎,像失手打碎琉璃瓶,每一片大小不等、形状不一的五彩琉璃碎片中,都反射出一个绮丽感怀的梦。
有的是夜深人静时,云懿霆从霜天月华中缓步而来,衣襟翩翩、笑容轻妩,他就站在自己床前,俯下身来,气息如酒醉人,他说,“若胭,你等我来提亲。”
还有的是自己被张氏和梅家恩绑了坐在花轿里,不知要嫁去哪里,满心的惊惶与绝望,周遭喧天的锣鼓与鞭炮声中,自己清晰的听到胸口有东西破碎、跌落深渊的声音,就在那无止尽下沉的黑暗里,云懿霆焦急而渴望的面容就出现在眼前,他说,“若胭,谁都娶不了你,你只能嫁给我。”
……
若胭半梦半醒的喟然而叹,侧身蜷在榻上。
幻觉如同浩瀚碧海中一只花叶编织的小舟,在起伏荡漾的波涛中遥遥曳曳,渐渐的又将她送入梦境。
却在这时,院子里传来尖锐的女声,“让我进去,我要见梅若胭!”怒气隐隐,在微微颤栗的声音中即将喷薄而出。
若胭在梦海中忽地一荡,醒了过来,细听了两句,已辨出来人是云归暮,正诧异不解,就见初夏匆匆进来,一脸怒色,“三奶奶,三姑奶奶来了,不知中了什么邪,非要见您,且语气不善,态度不恭。”
她自己做下有悖礼教、丢人现眼的丑事,我这边尚且隐瞒不宣,她为何还要上门寻事生非?
若胭也皱起眉头,“让她进来吧。”总在门口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别人瞧了,还不知猜出什么不着边际的事来,不如叫进来,问个明白。
初夏虽不愿意,但是想着唯有此法,闷闷而去,很快,一道人影闪电般冲到眼前,堪堪在若胭面前顿住,正是云归暮,依旧是不久前若胭见到的那身罗衫,好在穿得整齐,发髻也明显重新梳过,一向艳丽的脸庞此刻掩不住恨意,双目赤红如火,朱唇紧抿,婀娜姣好的身材微微颤抖,这一切都是盛怒的表现,可似乎又多了些什么,与以前不一样的东西。
若胭略略一怔,恍然明白,是妩媚,是女人被爱情滋润后像盛夏的花一样绽放的无尽风情与韵味。
☆、惊天
“梅若胭!你出尔反尔!你答应过我不会说出去,一转身就闹得人尽皆知,你存心要害死我!”
不等若胭反应过来,云归暮已经伸手指着她,怒不可遏的喊道,颤抖的指尖几乎戳到若胭的鼻尖,尖利而愤怒的声音险些刺破她耳膜,更恐怖的则是她狰狞到扭曲的艳丽面孔上两只眼睛里喷射出骇人的凶光,恶狠狠的怒视若胭,激动的要扑上来。
晓萱见状,唯恐若胭被伤及,箭步上前,将云归暮的手臂稳而紧的扣住,一用力,屈了回去。
若胭虽然惊骇她的反常,却从她话中听清了原因,她这是疑心自己言而无信,将她的丑事大肆宣扬,心里倒是平静下来,后退一步,正色道,“我答应过你不说,就不会说,你现在这样大喊大叫,才真的会引起别人的猜疑……”
然而,云归暮没有等她把话说完,就再度咆哮起来,“你还要装么!你已经说了!母亲都知道了!”
“怎会如此?我从未说过。”若胭大感诧异,愕然惊呼。
云归暮一拂袖,又忍不住指着她鼻尖骂,“只有你看见,不是你说的,还会是谁!梅若胭,你别以为你自己多么贞洁,你在嫁给老三前就不守妇道,不但和老三偷偷摸摸,还被人非礼过,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了,也不知你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把老三迷的神魂颠倒,连你这残花败柳都不计较……”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毫不犹豫的甩在她脸上,不是若胭本人,却是离她最近的哓萱,“胆敢羞辱三奶奶!”不等她从惊愕、震怒中反应过来,晓萱和初夏一左一右已将她架住。
若胭此刻也顾不得自己身边的丫头以下犯上竟然打了三姑奶奶的耳光,只因云归暮那句话叫她浑身颤栗,面白如纸,低喝,“三姐姐,你从哪里听来的混帐话,污我清白,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初夏见若胭颤抖的厉害,丢开云归暮来扶她,若胭却缓缓推开,径自上前,一把揪住云归暮衣领,目光冷得从冰窖里取出来的寒刀,闪动着寒气逼人的光芒,手已抖得控制不住,紧攥着她衣领一起急遽的哆嗦。
“说!”
云归暮刚刚意识到自己居然挨了丫头的打,暴怒堪堪破土而出,又被若胭陡然激起的狂暴惊住,自身的愤怒反而镇定了不少,她愣一下,冷笑道,“这要多亏了你的好妹妹,如今齐府里多少人都知道你和老三是私定终身的,什么定情信物、花园幽会、还有夜半缠绵,一桩桩一件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齐府里最近连新婚之喜都不议了,上上下下都在说你,我本来还奇怪呢,去年大伯母生辰我回京住了好些日子,怎么从没听说过二伯父和二伯母为老三相亲议亲,一转眼就亲事就定下来,还风风火火的几天之内就纳征下聘、请期大婚,这个速度,别不是因为你和老三早就不清不白、珠胎暗结?”
“放肆!”晓萱和初夏同时喝住。
若胭痴痴怔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与云懿霆的确在婚前就情投意合,要不也绝不会有后来的姻缘,想起张氏曾因此事把自己骗去梅家当众审问,厅堂智商,梅映雪咄咄逼人、张氏引诱证人、秋分背主泄密,声名清白系于一线,幸亏郑金安义正言辞的咬死不松口,自己才得以颜面保存,只是没想到事情过去多时,梅映雪已经嫁人,却仍不肯放过自己,在夫家还要掀起一股浪潮,这般损人不利己,也亏她做得出!
“放肆?”云归暮冷笑不止,已是豁了出去,手指抚上脸颊五指红印,盯着若胭,蔑视一笑,继续又道,“我说的是真话,还怕你不成,你还真是好运气,一个小小的庶女,仗着狐媚得逞,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亏得二伯父仁慈,这才不得已容你进门,老三性情,京州人尽皆知,你还以为凭自己那三分姿色能缚得住老三的心一辈子?且不说世上美女如云,就是这京州,比你身份高贵、容貌出众的女子亦不知其数,新婚恩爱,男人都会,再过一年两载,你也不过是旧时黄花罢了,何况,还是个被人玷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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