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懿霆瞧她既出,转到若胭面前,托起她下巴细细看了又看,轻叹一声,便喊晓蓉,“以后每天都要炖一碗参汤,一天也不许落下。”又垂首柔声道,“看能不能胖回来些。”
若胭无语,拍开他的手就走,大庭广众之下,能收敛些不。
云懿霆笑一声,追上去。
接下来的两天倒是安稳中带着喜气,虽然许明道说是亲事还需修书回蜀中请示祖父,但是又说出来实情,早在他离乡北上时,祖父就把他们兄妹俩的终身大事都交给了姑母杜氏,亦说过“孺子可与自行与姑母相商定夺”之言,现在杜氏过世,但是这“自行”二字还是有效的,再者说这云家与杜家、许家又有往年旧情,难道许老爷子还会横加阻拦不成,是以,虽未及男方家媒聘程序走完,这亲事也算稳当当了。
云归雁自己定下心、暗自里欢喜不说,这一家子都跟着高兴,明里暗里都开始张罗起来。
三房云归瑶的嫁妆也正在准备中,如今又多了云归雁,越发的热闹了。
云归瑶本就性子绵和羞怯,又经历退亲一波折,成日里缩在闺房绣活,云归雁却又不一样,她本是个活泼跳脱的,这亲事又是正中自己心意的,能不喜滋滋的满府里张扬已是不错,那满脸洋溢的幸福是掩也掩不住的,一天里倒又来瑾之五六回,只管拉着若胭不放。
云懿霆才瞧着若胭心思有些松动,正打算趁热打铁亲近,却被这妹妹一天到晚的霸占着若胭不放,初时还能忍耐,自己陪坐着笑一阵,无聊了就去书房看书,过了两天,见自家妹子毫无眼力,就着了急,索性出面,强行把她赶出去,沉脸说道,“三媒六聘还没齐备呢,你这成天里急得什么?果真是女大不中留,看你这架势,都恨不得自己带着嫁妆上门去。”不由云归雁多说,就撵了出去,更是叮嘱晓莲,“下次六小姐再来,先问了有何要事,若无急事,便说若胭不在。”
☆、乞巧
若胭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分明熟悉却又陌生的人,半晌不得言语。
云懿霆打发走妹子,心情大好,回身又来缠若胭,“总要腾出些时间给我才好,成日里与她黏在一起,也不知你嫁的是谁。”
若胭瞅着他一脸无赖而怨郁的表情,好气又好笑,嗔道,“三爷怎么连归雁的醋也吃,她又不是男子。”
“自然知她不是男子,要不然,哼哼。”云懿霆话至一半便打住,俯身就吻住。
若胭慌乱的往四下看,却见门外的几个丫头都自觉的避开,更羞得无地自容,一把就把他推开,扭头跑了。
次日是七夕,云懿霆一早就在耳边央着,要与若胭一起出去赏景,若胭不愿与他独处,只以“天气炎热、体倦易怠”为由不肯应,云懿霆虽然失望,倒也没强求,云归雁又来,到门口就自己嚷起来,说是有天大的事要和若胭说,晓莲一听这话,也不必再问什么,直接就放了进来。
云懿霆扶额,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挽手走开,一路低声细语,笑声琅琅。
“若胭,我也不会绣嫁衣呢。”云归雁苦着脸。
若胭愕然看她,然后揶揄而笑,“这有何难?你当初是怎么教我来着,要不,我也去帮你提醒表哥一句?”
云归雁娇羞的瞪她,终是细声的道,“说别人总是容易,我当初说你时,也不知自己会有这一天。我三哥性情如何,我是知晓的,他对你那么好,别说嫁衣了,就是担下所有嫁妆也不会皱眉,可许公子……我就不敢……他本来对我无意,肯娶我我就很高兴了,哪里敢开口让他备嫁衣,他要是知道我连嫁衣都不会做,一怒之下退亲,如何是好?”
“归雁……”若胭错愕不已,盯着云归雁半晌,叹道,“你这是喜欢他傻了吗?你就该扬鞭策马去找他——或者直奔国子监也行——对他说,别忘了在聘礼里放上嫁衣,要不然,我就披三尺红布上轿。”
“啊?”
云归雁张大了嘴,脸慢慢红起来,良久,瞪若胭一眼,扭头跑了。
这下,轮到若胭惊愕了,疾步追出去,哪里还有云归雁的影子,沮丧而担忧的进屋来,就听见内室传来笑声,从压抑到舒襟,声音越来越响亮,若胭滞了滞步子,羞赧的后退,却被人一把抓了进去。
“怎么,你当初就是这么和归雁说的?我要是不给你做嫁衣,你就披个红布上轿?”云懿霆笑得胸口都在震动。
隔着薄薄的绸衫,若胭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被他震得挤出胸口,怦怦直跳,羞恼的道,“胡说!我才没这么说呢!我……我可不稀罕……”这话实在心虚,说到一半,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是是是,娘子不稀罕,是我稀罕,我主动奉上嫁衣,可好?”云懿霆竟没有得理不饶人,可这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若胭哼哼了两声,面红耳赤,恼道,“你怎么总偷听我说话。”
“这怎能怨我?”云懿霆十分无辜,“我在这里坐着,你说话声传过来,莫非我要捂住耳朵?”
若胭不好说他,低声嘀咕一句“那么好听力做什么,讨厌!”看他长眉扬起,不等他说话,忙又把话岔开,只问,“归雁不会听了我的话,真的去国子监找许明道吧?”天知道自己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云懿霆轻笑,“极有可能。”
“……”
“去便去吧。”云懿霆不以为然,“那是他们俩的事,不必你操心。”
若胭急了,“要是许明道真的不高兴,还不是归雁难过?”
云懿霆微微一笑,看定她问,“当初我若没有送去嫁衣,你会生气吗?”
若胭怔了下,缓缓摇头。
云懿霆笑,又问,“你是在一开始就想着让我备嫁衣吗?”
若胭又摇头,这是云归雁的提议好嘛,自己从不敢这么想。
云懿霆笑意愈浓,接着问,“看到嫁衣,你高兴吗?”
若胭眸底亮光闪过,温柔莹润,回顾当时看到嫁衣的一刹那,心口忽觉甜蜜,嘴角轻轻弯起,低声道,“高兴……惊喜……”
到晚上,女眷们都去大夫人的庭院,云家有惯例,似这等节日都是三房人轮流操办,今年恰好赶在大房。
若胭很高兴,大房的景致最是怡人,往日数次观赏,不论春秋,都是白天,似今儿这般仲夏夜景,却是首次了。
看得出云府很重视乞巧节,若胭到时,园子里已经装扮,各式精致玲珑的灯笼点缀枝头,映照着七彩绚丽的花朵,明暗虚实、交相辉映,备添娇艳,深蓝如海的天空,洒满晶莹闪烁的星光,一轮弦月刚刚升起,温婉皎白,在淡如烟雾的云彩中姗姗上升,亭亭立在一株木槿的枝头。
满园光辉,遍地流彩,馨香浮空。
此景醉人。
夜景虽美,蹁跹于花丛中的女子们更是胜花一筹,除若胭孝中不便妆点,其他人都盛装满饰,云归暮和云归雪子不必多说,连在闺房窝了好些日子不露面都云归瑶也来了,虽还是少女装束,但那一举一动已颇有已婚女子的端庄婉柔,娇羞之态隐隐流露,姐妹几个少不得围着她打趣几句,云归瑶也不说话,只是垂了粉面,轻绞娟帕。
王氏意外的描了浓妆,衣饰娇艳,垂眸含笑的站在花阴下。
何氏也来了,虽然侯爷之言有“禁足”之意,但是这乞巧节是女子的节日,总不能不许,何氏倒是聪明,打扮得不算张扬,话也比平时少,大家只当她有孕在身,不便嬉闹,只是问候几句胎儿安好之类的话,倒也没多闹腾。
若胭虽不喜她,但是这样场合也不会显现喜恶,随着众人说几句“大嫂只管安养,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的话,算是走个过场,并没多少真心实意了。
何氏温柔娴淑的笑着道谢,站在花枝下,脸上大片大片的阴影,显得笑容甚是牵强,连声音也凉凉的。
接下来,大家一起燃香吃饼、穿针引线、点孔明灯,这是历来的习俗,若胭却是第一次见识,因张氏厌恶所有带有文艺、灵巧、吃食等性质的节日,梅家是从没有乞巧一说的,嫁来云家这第一年应对,诸事不会,然则这样的常识,她是不敢向佟大娘请教的,只恐引起疑心,只好把眼睛放亮,处处跟着大家后面,倒也没出什么差错,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这一遭。
只是穿针一节中,若胭颇为紧张,这绣花针可比上辈子缝衣服的针小多了,纤细银亮,如一截头发丝,捏在指尖,心已提上了半截,接着何氏笑着走来,递过一根银灰色的丝线,笑道,“素闻杜氏太太好针线,想必三弟妹也是女红好手,今儿我等可要向三弟妹学习了。”
看了看手中的线,比头发还细,若不迎光细看,几乎看不见,偏何氏为她分了银灰色,这个颜色在月光下更如隐身一般,分明是故意了,若胭心里苦笑,又说不得,只好咬牙道了谢,回敬一句,“不敢,大嫂既知我娘家母亲之事,自然也知我得其教导时短,连皮毛也不曾学得,倒是大嫂,自幼受教大家,想必针线了得,正好为我等做个榜样。”
云归雪看着她一撇嘴,嘀咕一句,“我瞧着就不咋的。”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