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答道,“不仅是着凉呢,只因恰好赶上月信,所以格外重视些。”
何氏便疼惜似的嗔道,“这便是你们服侍不周了,平时里倒不记着三奶奶月信来的日子,就该提醒着那几天避水,也免得着寒。”
丁香解释道,“三奶奶月信一向不准,奴婢们也奈何不得,最初几个月还日日上着心,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这样紧张兮兮。”何氏恍然而笑,又漫不经心的道,“这三爷对三奶奶也真是好,这京州都传遍了,夫妻俩在府里同进同出也就罢了,还跑出去游玩,一去就是数日。”
丁香倏的抬眼看了看何氏,欲语又止,何氏看得分明却装作不知,只不住的说着羡慕的话,丁香忍不住就道,“不是同行呢,奴婢是回府后才知三爷和三奶奶出去游玩的。”
“这话怎讲?”
何氏大惊,敏锐的扫她一眼,却又故作不信的笑起来,“你这是胡说呢,她们要是外出,还能不先跟你们说一声,安排好瑾之的事?我要是哪天出个门,不过半天的工夫,也得先把七七八八的琐事交代清楚才安心呢。”
丁香就闷声道,“奴婢不骗大奶奶,三奶奶和三爷并不是同时离家的,奴婢记得很清楚,三奶奶那天说是上山给娘家母亲上香呢,晓萱她们几个都跟着的,后来,隐约听着晓萱都回来了一趟,也不知做什么,又匆匆走了,三爷前儿夜里都没有回府,如何同行?”
何氏脸色急变,摆摆手,又笑,“这我就不信了,谁不知三爷把三奶奶宠的宝贝似的,怎么还能在外过夜?”
“大奶奶哪里知道这个?”
丁香见她不信,情急之下,索性将知情的全倒了出来,“就是奴婢,先前也是不知的,晓萱她们几个大丫头都瞒的死死的呢,不过时间长了,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的,三爷已经好些日子不在府里过夜了,太子殿下,啊不,是原太子、罪民赵乾,送了个女子给三爷,把三爷迷的神魂颠倒的,因三奶奶哭闹容不下,三爷就把那女子安置在府外,连家也不回了。”
何氏目光连闪,琴儿之事她早就听香棋说过,府里府外也传言不少,她当然知道,却第一次得知云懿霆宿在府外的事,忙摆手道,“外人只当他们俩有多恩爱呢,原来竟是这样貌合神离,罢了,罢了,这种事,以后也不必说了,我可不是那种窥人隐私的人。”
香棋就走来,将一只鼓囊的荷包塞她手里,笑道,“大奶奶知道你平素不得宠,必不如初夏她们另有赏赐,就那么几个月银哪里够用,这些你先拿着,回头缺什么,只管跟我说。”
不等丁香说话,又拉她出去,“你先回去,免得三奶奶找你不见,起了疑心,吃亏的总是你,往后有了什么委屈,想着和我们说说,若能帮得上的,总要搭把手。”
看着两人出门,何氏掩着帕子大笑起来,似是无比畅快,笑毕,又轻蔑一笑,“原来外面的传言是真的啊,我还当你有什么本事迷的老三团团转呢,今日才知不过是假象,外出游玩赏景?只怕另有隐情呢。”
不多时,香棋进来,低声道,“都问了。”
“怎样?”何氏问。
香棋道,“三奶奶的药膳一向都是晓蓉亲自打理的,平时别人都见不着,别说药方了,就是药渣都见不着,不过丁香倒是巧,这两天才回来,按照大奶奶教的,天天的哭着献殷勤,缠得紧了,倒是昨天凑巧看到了药包,因她自幼照顾生病的娘,常去药铺抓药,倒是认得不少药材,记得几种,说是有熟地、淮夕、枸杞、菟丝子、当归、六汗、黄芪、合叶、山茴等物,余者便记不清了。”
“熟地、淮夕、菟丝子……倒真是难为她记得这些个宝贝,恰恰就是我需要的。”何氏自言自语,越说越兴奋,目中跳跃着火焰,激动的坐不住,突的站起来,把香棋吓一跳。
“怪不得一直喝着药呢,怪不得呢,怪不得呢,着凉何须用这几味药?”何氏笑个不停,吩咐香棋,“走,陪我去瞧瞧三奶奶去。”
☆、试探
两人一径往外走,冷不防云懿钧迎面进门,见何氏满脸通红,激动的往外去,皱眉问,“哪里去。”
“大爷下了衙了这是?快进屋。”
何氏忙陪笑,心里好不郁闷,这是去不成瑾之了,只好笑着跟云懿钧回去,一边为他更衣,一边找话,“大爷今儿回的早,可是衙门的事都处理的妥帖。”又回头吩咐香棋准备晚膳。
云懿钧淡淡的“嗯”了一句,道,“我一会还要出门,不在家用膳,你自己吃吧。”
“大爷这是……”
何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是衙门没事了嘛?大爷最近常外出用膳,已经好久都……”
“与几个同年一起坐坐。”
云懿钧不悦的瞟她一眼,声音依旧温和,“我的事不必你过问,自己在家好生呆着就是。”
何氏讪讪的陪过笑,心里仍然不安,犹豫再三,试探着道,“前些日子,听传闻三弟在府外藏了个女子……”
话未说完,云懿钧倏的拉下了脸,低喝道,“你混说什么!外人胡言乱语也就罢了,你是长嫂,也说些个混帐话!”
何氏就不敢再说,咬着牙闷了好久,直到云懿钧喝过茶,神色似乎又转温和,才贴过去笑道,“我哪里是传外面的浑话,这事儿谁不知道,只想着他们夫妻看着恩爱,谁知道竟是假的,这不是想着你……”
“你这是疑心我?”云懿钧才缓和的面容再度沉下,很不耐法的瞥她一眼,拂袖就出门去,“我不过是与同年相约聚聚,你就成天的疑神疑鬼,有这工夫,还不如反省反省自己。”
珠帘被摔开,又“哗”的落下,剧烈的晃荡,相互碰撞,发出杂乱的敲击声,虽然清脆,却很不好听。
珠帘外,人已远去。
“大奶奶——”香棋等云懿钧走得远了,才小心的在帘子外喊,“您还去不去三奶奶那边了?”
何氏木然坐回软榻,出了好一阵神,才恨恨的骂道,“不长眼的丫头,没听见大爷的话吗?”
瑾之。
“吧嗒”,一滴墨汁掉在纸上,初时圆浑,慢慢渗洇出丝丝纤细的棱角来。
若胭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索性掷笔站起,没心情写字,就去书架找书看吧,一行行浏览过,仍是了无兴趣,不免郁闷,好不容易将那缠了多日的尾巴甩掉,想自己清静做点什么,到了书房,却发现无事可做,顺手抽出一本书来,“哗啦啦”飞快的翻过,忽见其中有一页折着,似是有甚标记,又慢慢的寻着,将折页展开来细看,发现上面讲的是本朝女户的条件与限制,恍惚想起很久之前是自己看过的,或许正是因为当初看后的印象,才让自己觉得,没有婚姻,一样有路可走。
正发着愣,冷不防身后一人陡然将书抢走,若胭惊而回首,只见云懿霆沉着脸盯住她,轻声道,“若胭,你答应过我不再离开,为何要看这书?”
不要跟踪我好不好!
“只是偶然看到……”若胭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一时也不知怎么作答。
“好好的不许再胡思乱想,你不是说要写字吗?怎么又看起书来,我瞧着你的行楷有些凝滞了。”
云懿霆就略松了松神,说着,就把她拉开,“你坐得久了,该去躺着,写字费神,看书费眼,我陪你眯会罢,晚些醒来喝药。”不容分说就带出了门,到门口,反手将书给了晓萱。
自回来后,若胭就整日里被他缠得头昏目眩,连半点空闲也没有,也知他一片挽回之意,念及往日甜蜜,虽然心里依然耿耿于怀,亦不忍拒绝,只是……
若胭停住,轻声道,“我不喝药了。”
云懿霆略怔,随即又笑着来哄。
若胭倔强的不依,没好气的回道,“我身体好好的,为何总要喝药?三爷,我莫不是得了重疾,你只是瞒着我?”
云懿霆脸色微变,一瞬即逝,静静的看她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宠溺的道,“再喝两天,你若是不愿喝,便不喝了吧,多休息休息也可。”
总算是不必再喝药了,若胭没料到他竟肯了,眼前一亮,喜得展露笑脸,心头卸下一桩大事。
云懿霆不由的看痴,自她回来,已久不见她真心笑了,才要说什么,就见云归雁连唤着“若胭”走进,只好又收回话去。
若胭见了云归雁,甩手就将他丢在一边,迎了上去,两人说着话进厅去了,云归雁还回头朝他挤了挤眼,云懿霆只得无奈苦笑,陪在一旁,看两人挨在一起轻声细语的说着闲话,亲密无间,竟有些酸溜溜的感觉。
两人说了好一阵,才又相携而出,若胭直将她送去门去,云懿霆想了想,可算止了步,没有跟上去,容她自己玩会吧,困得紧了,恐适得其反。
出了门,云归雁也不急着回去,两人依旧在园子里漫步,有些话当着云懿霆的面可不能说,比如……许明道,直离得瑾之远了,她才低声说起这几日与许明玉玩耍的事来,说道,“明玉每天跟着大娘学规矩,严谨得很,那举手投足的尺度就不必说了,还有好些奇怪的把戏,我连看也看不懂,偏她们还不许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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