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祥郡主呵呵笑起来,“许是快了吧。”一笔带过,当着云懿霆的面,并不多说,又说了家常闲话,就见云归雁进来,一番礼毕,云懿霆就开口要走,若胭忙其身告辞,和祥郡主没有不许的。
两人到门口,正好与跨门而入的云懿诺迎面撞上,云懿诺脱口叫了声“三嫂”,才又补上一句“三哥”,然后垂首站在一边。
云懿霆淡淡的点点头,略一滞步就拉着若胭下台阶,若胭不敢失礼,匆匆说了句“四弟来了,快进去,母亲正等着你。”
回到瑾之,云懿霆帮她解开披风,顺手丢在榻上,若胭拉着他胳膊,轻声问,“三爷,你生气了?”他是为自己把人弄走的,这么快,自己就当众做好人,同意叫人回来,这不是摆明不领他的情么?
云懿霆轻轻拨弄她的头发,笑道,“怎么会生气,你高兴就好,先去吃点东西,一会我们去马场。”
这天到底也没去马场,两人刚用过早膳,二奶奶王氏就过来了。
云懿霆让晓萱去门口堵住,说,“去回了,今天不见。”
若胭忙喊住,“还是见见吧,二嫂为长,又主动登门,我怎好不见?骑马不急一时,二嫂不过是来串个门,不过说会子闲话就走了,等二嫂走了,再去不妨。”云懿霆就依了她,自己避了出去。
王氏进来,果然只是闲聊,她本不如何氏能说会道,性格内向,且有些木讷,不善与人拉扯家常,几句话颠来倒去,不过是问若胭近来身体可好、平常里怎样打发时间,若胭也不是个爱与人说长道短的,但凡聊天都恨不得长话短说,既然王氏没话说,她就更说不上话来,只是冲着自己是主、对方是客,不好冷场,才东一句西一句的,总算没有冷场,只是心里颇为好奇,王氏这次突然登门究竟什么目的,说了半天也没句正事,总不会是借着雪景来东拉西扯的吧?
罢,你不说,我也不问,只陪着你喝茶、吃点心、话家常,究竟谁沉得住气谁沉不住气?
王氏足足坐了近一个时辰才走,硬是没有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句句鸡毛蒜皮,脸上始终端着略带拘谨的笑容,两人对坐着,你来我往、不咸不淡,倒真像是妯娌间的闲静午后时光,安好和谐。
送走王氏,若胭问初夏可收拾好东西,初夏笑道,“东西是早就收拾好了,只等三爷回来就可以出门。”
若胭就轻轻的嗯了一声,坐在窗前出神,灵儿和巧儿之事已过去多日,两个活生生的人就像空气一样消失了,无人过问,不知是云懿霆当时的煞气震慑住所有人,还是有了连翘“因话多被送走”的先例,这么大一出人命案,瑾之的丫头们都个个守口如瓶,晓萱几个就不必说了,本就是云懿霆训练出来的,就连迎春三个也各自闭紧了嘴,无事的时候,连瑾之门也不出,只有丁香因病无聊,到门外走动了两次,也没传出什么去。
看似一切都过去了,像梦一样,醒了就不必要再记得,若胭却还是记得,虽然不再害怕,也淡漠了“我是杀人凶手”的观念,依旧心有悲戚。
还记得在周府一间隐蔽的屋子里,阴差阳错的撞破齐王中毒,眼见齐王在自己面前口喷鲜血,身陷囫囵,险些丧命当场,后来另有女子代替自己做了情戏的牺牲,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捡回一命,事情过后,若胭虽然怔忡那个代替自己的女子是否甘愿,却从没认真想过是自己害她。
云大夫人的寿宴当日,香琴在何氏的授意下陪自己去雁徊楼,途中故意绕道瑾之,又不早不晚的扭伤了脚,恰好刺客孟彩衣现身,万幸云懿霆赶到,若胭逃过一劫,香琴却一箭毙命,面对香琴的死,若胭有过恐惧,但是不曾自责,因为心如明镜,不管香琴死于意外还是阴谋,都与自己无关,自己亦是受害者。
灵儿和巧儿又不同,即使云懿霆说过早有杀她们之心,即使没有这一次,因为两人受命于太子的身份,也许最终也难逃一死,可为什么偏偏是死在这一次,无论如何,自己都做不到置身事外。
正胡思乱想着,晓莲在门口请示,说收到飞鸽传书,若胭立刻收回心神,欢喜的接过来看,信上依旧寥寥数字,说的是巧云已经病愈,一行人已经过了河北,进入京西南路,若胭看得欣慰,计算着时间,照这样的速度,年前赶到蜀中是没问题的,独自呵呵笑起来。
云懿霆走进来,笑容如春,也不问什么事,只亲昵的挨着她坐下,若胭将信左右晃着送到他面前,笑道,“他们能在蜀中过新年了呢,那他们会住在哪里,是否需要采买物品,就是母亲下葬也是需要大量花费,哎呀,巧云的身边盘缠也不知够是不够……”
云懿霆搂着她直笑,“你还真是好操心,这些也需要你费心的么?走吧,我们现在去马场。”
若胭笑,“先写了回信再去。”拉他去书房,将他按在桌前,自己挽袖研墨,云懿霆就以手支颚,含笑看她不语,看得若胭脸红,嗔道,“不许瞧我,低下头去。”
云懿霆则曼声道,“如花美眷,焉能视而不见?”说着话,倒执狼毫,挑她下巴相戏。
若胭伸手拍开,瞪眼道,“劳你写个字而已,也这样不正经,一会洒了墨汁,溅你一张花脸才叫好看。”将砚台轻轻推过去,又铺了信笺,催促道,“快写,快写,就说我们已经收妥来信,路途遥远,他们相互照应,平安为要,西南湿寒,沿途酌情添置御寒衣物,日出而行、日落而息,不必兼程赶路……”边想边说,七七八八说了一箩筐,尤以为不够周全,再看云懿霆,笑得无奈且纵容,蘸墨提笔,转瞬又已搁笔完毕,定睛一看,诺大的信笺上只有四个字“已悉,自决”,愕然道,“如何这样简短,我说的那么多都不用叮嘱的么?”
云懿霆笑,“操这些心,累是不累?他们既非幼儿又不愚笨,连如何衣食住行都不知道么?”
若胭想了想,讪讪而笑,拿起信笺轻轻呵干墨汁,却又盯着字迹欣赏起来,扭头央道,“三爷,你教我秦隶吧,真好看。”神态娇媚,楚楚动人。
云懿霆笑而不语,从她手里抽回信笺折了,唤了晓莲送出去,这才起身来,笑着反问,“怎么,行楷不好看?”
若胭嬉笑,“好看,原本是好看的,现在觉得秦隶更好看些,你教是不教嘛。”故作凶恶的冲他挤眉弄眼,还飞快的吐了下舌头,娇憨诱人之极,云懿霆一时看痴,忘了言语,目光软的如五月的湖水,碧波荡漾,情意绵绵。
☆、旧事
“三爷,三奶奶,大娘回来了。”初夏在门外道。
听闻佟大娘回来,若胭立即端正了面容,道,“三爷,我去看看。”
云懿霆目光一闪,拉住她,轻声问,“怎么大娘一回来你就不苟言笑了?”
若胭道,“大娘是教养嬷嬷,教我规矩的,怎能在她面前放肆。”
云懿霆轻轻一笑,“大娘的那些规矩本就不是约束寻常人的,这不是宫里,用不着学那些刻板无趣的规矩,你想怎么高兴就怎么样,我可不希望我的若胭因为规矩而失去自我,记住,在我面前,不需要规矩。”
若胭怔怔的看他,隐约觉得他这些话有些来头,一时也理不出头绪,只满心里都是欢喜,跳起来攀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使劲亲了一口,然后歪着头看那处粉红的唇印,笑得眼如月牙,腮边红霞弥漫,大有一种报仇雪恨的快意,不等他反应过来,转身就跑掉了,徒留云懿霆静伫原地,以手抚颊。
佟大娘送连翘去庄子,顺便了解庄子情况,一去好些时日,若胭几天前就开始盼着,猜想着快回来了,果然回来,自然高兴。
出门时,佟大娘正好入厅,若胭仍以弟子之礼拜过,两人入座,先不问庄子事务,只叫丫头们送来热茶,亲自递了过去,道,“一路风寒,大娘先暖暖胃。”
佟大娘含笑点头,也不客气,接过来不徐不急喝了两口就放下。
若胭仍不急着询问,说是“大娘辛苦,不如先回房歇息,晚些再说。”
佟大娘笑道,“不妨事,算不得远,亦不辛苦,三奶奶若是有事在身,先去办事即可,庄子上也并无要事,可缓些说。”面容薄显风霜,但是双目炯炯清朗,倒是精神不差。
若胭忙摆手,“并无他事,只恐累着大娘,大娘若有精神,那便回房细说吧。”人家老太太一路车马都没说什么,自己怎么好意思说“我要骑马玩去,晚上回来再找你”,少不得骑马计划泡汤,又吩咐晓蓉送些菜饭点心过来,自己跟佟大娘去了她的房间。
晓蓉的速度很快,很快东西端进来,佟大娘很有礼貌的道了谢,并真诚的称赞点心精致可口,晓蓉眉开眼笑的退下了。
佟大娘吃了些东西,收拾完毕,这才细细说起庄子的情况,“庄子在西城城郊,共六户人家,管事姓冯,一家四口都在,倒是个憨厚少话的,庄子历年都是种豆,明年种什么,是继续种豆,还是换别的,要三奶奶决定,如今年关了,三奶奶该细细想想,早些定下来,别误了明年春耕,若是还种豆也好,庄子里是留着现成的豆种,若是换作物,少不得要提前选种买种、分配佃农活计,甚至重新开挖水沟、调整种植布局,涉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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