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云懿霆很理所当然的点头,又道,“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
若胭目瞪口呆,这算是自己受到全方位的监控吗?也是,他身边原来的三个丫头就像是各长了十二只眼睛一样,这瑾之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她们的掌控中,晓萱更是紧跟在自己身边,就算偶有不在,还有初夏,初夏对自己自然是忠心的,不过云懿霆救过她的命,又是这院子的主子,她也不可能对他有什么隐瞒吧,那自己呢?透明人?这种想法让若胭有些不舒服,她承认云懿霆对自己不错,凡事多有维护,可是,把自己圈在他的掌心毫无隐私,这也太……
“三爷。”若胭鼓起勇气,想明明白白的和他交谈一次,云懿霆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问,“怎么脸色不太好,可有哪里不舒服?”
若胭又迟疑了一下,摇头,“没有,就是想着这从天而降的挂屏呢。”
云懿霆释然一笑,亲昵的搂过她,问,“想现在就挂起来,还是先收了。”
话被打断,若胭只好答,“先收了吧。”
云懿霆便让迎春和麦冬先收下去,吩咐的都是她的陪嫁丫头,晓萱就在旁边闲着,他也没指派,这细节让若胭心口一暖,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念问,“三爷刚才去了哪里?”
云懿霆拉她进内室,道,“看你放心不下,就去二哥那边看了看,后事已经办妥了,送去一家庙里安置几天再下葬。”
若胭再度无语,盯着他直发愣,你不让我去,却自己跑去了,转念又想,他身份又不一样,他与二爷是亲兄弟,过去走一趟也是理当,便不说他什么,只说,“大伯母送了东西来,总该过去道个谢才是。”
云懿霆道,“不急着去,大伯母现在有事,罗家三老爷和二爷都来了。”
怎么又来了?前几天不是才来的吗?记得听云懿霆说是想让大夫人回娘家帮着自己儿子继爵,大约是大夫人上次没答应才又来,若胭问,“还是为了继爵的事?大伯母会答应吗?”
“这次不是,罗二爷今年十八,尚未定亲。”云懿霆故意问若胭,“你猜。”
若胭微窘,这还用猜吗,肯定是盯上了云家几个待字闺中的小姐了呗,现如今四小姐云归瑶、六小姐云归雁和七小姐云归雪都未许人,云归雪未满十三,太过幼小了,其他两位都是芳龄正好,也不知道他求的是谁,不会是云归雁吧?不知为何,若胭下意识的就觉得不妥,虽然自己从来不知道这位罗二爷的存在,但是云家和罗家有两代姻亲在先,要是罗二爷果真不差,侯爷早就给定下了,何必等到现在,可是,云归瑶吗?三老爷和三太太兴许乐意,但是罗三老爷就未必同意了。
“归雁?”若胭思来想去,颤颤的问。
云懿霆点头,“你以为如何?”
真是归雁?若胭白他一眼,反问,“那得问你以为如何。”
紧接着又补了一句,“不,得问归雁自己以为如何。”心里却觉得这位罗三老爷可真不怎么厚道,这京州谁不知道云归雁是侯爷的掌上明珠,要提亲自然要跟侯爷提,这会子侯爷不在家,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明知侯爷不会同意才趁人不在好下手,还是打量着和祥郡主和大夫人能合伙做主把亲事定下?别说大夫人淡漠娘家、和祥郡主敬重侯爷,就是云懿霆这里,也不可能同意啊,他大约急于借云家的势让自己的儿子继爵、攀亲戚想疯了吧。
云懿霆就笑起来,“也不必问我和归雁,大伯母都已经委婉拒绝了。”
若胭怔了,这位罗二爷该是多么的不堪,连亲姑母都不帮他,在第一次打探消息时就一票否决了,男方家提亲起码得面对女方父母吧,就算侯爷不在家,郡主可在家里坐着呢,罗三老爷先去找大夫人,无非是先探口气,还没有正式议亲,没想到,正经家长还没说话呢,一探口风就先没戏了,“罗二爷人品很不好吗?”若胭试着问,心里却想,名声再差也不会差过你云懿霆吧,连你都娶了亲,别的人也不至于光棍了。
不料云懿霆摇头道,“不是,罗二爷人品不错,老实忠厚,就是平庸、迂腐了些。”
就是普通人呗。
若胭不说话,只能说罗三老爷太不了解自己的亲妹妹了,大夫人从小自诩才华,眼高于顶,不管男女、身份地位,也只有才华横溢之人才能入她的眼,据说云家的几个小姐们都曾接受大夫人的亲自教导,想必云归雁的学识也差不到哪里,罗二爷嘛,单凭云懿霆评价的“平庸”两字,就必定在大夫人眼里顺利出局了,当然了,就算大夫人念在娘家亲戚的份上给他一张通行证,后面侯爷、云懿霆和云归雁的重重关卡,他也很难冲过来吧。
记得云归雁曾说,她要找一个文武双全的男子,若胭吸一口气,自己也等着瞧,最后哪家公子能赢得她的青睐,娶得美人归,也是,以云归雁的性子,普通男子还真降服不住。
☆、圆寂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晓莲在门口禀道,“三奶奶,大门外来人禀道,说是有位出家人有急事求见三奶奶。”
出家人?若胭立刻想到静云师太,脱口问道,“可是半缘庵的静云师太?”
晓莲道,“只说是位中年女僧,未报名号。”
既是中年女僧,便不是静云师太了,若胭有些失望,又有些安心,纵然如此,仍站起身,“我去看看。”
云懿霆将她按下,“我去看看,你等着就是。”说罢便不容她多说,径直走了出去,若胭茫然的坐在屋里等他消息,很快就见云懿霆折回来,沉声道,“静云师太圆寂了。”
“什么!”若胭腾的站起来,“那位女僧呢?她是怎么说的?”
云懿霆道,“她已经走了,只说是受静云师太临终所托,过来告诉你一声,你若不安,我们就上山一趟。”
若胭哪有不愿的,两人当即就出了府,一路匆匆到达半缘庵,待到达时,已见焰熄灰冷,众女尼正捧着将军罐在收拾骨灰,不觉潸然落泪,若胭与静云师太三次见面,前两次都是跟着杜氏上山礼佛,静云师太待她并不特别照应,不过因为杜氏的原因,略有些指点,自己却听不太懂禅语内涵,第三次见面就是一起料理杜氏的后事,若胭也是这一回才知道她原来是杜老将军的妾室,心里多了几分敬意,两人的感情仍是因为杜氏而连接,如今忽见她也变成灰烬,就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似乎清楚的看见她的心因为当年杜老将军的离去而枯萎,又因为杜氏的来到而复苏,最后又因为杜氏的死亡彻底寂灭。
她是真的对尘世绝望了,了无生趣了。
一名女尼见了他们,上前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道,“女施主来了,请与贫尼一起将师太的骨灰回归山林吧,这是师太自己的安排。”说罢,也不等她,与其他几位女尼一起,捧着将军罐往后山去。
若胭痴愣的跟上去,看着她们低声念着什么佛语,然后扬灰于山野,很快就撒了干净,若胭向着山林鞠躬致敬,到底是出家人,就这样交代了自己的一生,尘归尘,土归土。
女尼们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站在原地继续念着什么,大约是超度亡灵的经文吧,声音不大,嗡嗡的听不真切,却仿佛遍布在空气中,慢慢的织成一张网,铺天盖地的笼罩下来,于是满世界都是这种没有旋律、却带着特殊蛊惑的声音,充斥着耳朵和大脑。
若胭看了看身边的云懿霆,就觉得自己整个灵魂都被奇异的丝丝缕缕的东西牵绊着、缠绕着,柔软怡人,却再也挣脱不开,永远也做不到清静与解脱,也许正因为自己眷恋红尘,才总也听不懂“□□、空即是色”的佛语;也许是因为自己根本没有慧根,所以坠落红尘。
“三爷,每个人都有自己注定的宿命,不管是苦还是甜,是充实还是空虚,是激烈还是平淡,都无法逃避,只能接受,安然的接受……”
像杜氏,她早已后悔,却执着的守在原地,直到生命的终结;像静云师太,她的心境根本没有被佛祖点化,始终因为杜家人而起起伏伏,最终也因为杜家最后一人的死亡而选择了结自己;也像自己,当半年前在这里初次与他相遇,那场尴尬的误会最终成就一段姻缘,可是当初,谁又能料到现在?
云懿霆微笑,“所以,你注定是我的,你只能接受。”
此刻,他想到的是那封被自己偷偷烧掉的信,而若胭,则无语他的霸道,他总是这样所无顾忌的宣称他对自己的占有权,仿佛自己只是一件物品,这让她心头的不安又隐隐升起来,她很想与他并肩而立,而不是被他禁锢在掌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尼们才算念完,默默返回,还没进庵,就听到有人在大喊,“人呢!人呢!小玉!若胭!”是梅家恩的声音。
若胭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来了。
“老爷。”若胭上前,恭敬的行礼。
梅家恩正在看着空空的大殿团团直转,上次他来的时候,这里布置肃穆,中间停放着杜氏的灵柩,现在空荡荡、冷清清,什么也没有,尤其两个女尼正在收拾院子里那堆灰烬,更让他心里升起一股寒意,紧接着,迷茫、愤怒、恐惧和后悔……接踵而至,令他不能自制,浑身颤抖,突然见到若胭,立见喜色,脱口而出,“若胭,你来的正好,你母亲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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