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吃饺子的过程里自然是爆笑声不断的。能看到大名鼎鼎的天一先生如此窘迫有趣的一面,大家日后可不是多了许多话题么?
因为文浩天本身的人望和在青阳县的根基,今天的客人范围十分的广,大到大户人家的老爷、夫人,小到街边小贩、卖菜大婶。
老到白发苍苍,幼到毛头小子。而数量最多最有兴趣也最有实力挤到这边的,当然都是书生们了。
正因为他们人多,又是大批涌进来的,其他人就只能在人后听听热闹了。即使如此,正院里依然热闹喜庆。
与正院里气氛完全相反的,是前面正厅上剑拔弩张的气氛。
因为进门受到阻挠,文承旭的心情极为阴沉,文浩南本来就是有意闹场的,自然又添油加醋说了不少大哥的坏话。
至于现任文夫人文马氏,则完全摆出高贵婆婆的架子,说她是来受新人叩拜的。
因此在知道新人已去洞房里掀盖头后,便幽怨地看向文承旭:“老爷,天儿成亲这么大的事儿,咱们不请自来,既不是高堂,也不是宾客,可怎生是好?”
这话全无埋怨之意,但自身委屈却是清楚明白地表达出来,而且还提醒了文承旭处于怎样尴尬的境地。
他们还真是从市井听说儿子成亲这么大的事儿的。
只不过,从他们听到这件事到他们出现在这里,之间可是隔了好多天了,都足够青阳县到齐云州一个来回了。
选择此时进门,而且带了这么多府卫开道,自然是来问罪的。
“哼,没有高堂,那死小子他拜个屁堂!”文承旭气愤地高声骂了一句。
“文大人。”其他人都悠闲地喝茶,张子昌只得继续顶着,说道,“天一先生刚才已经拜过高堂了。”
这时候自然不能说文大公子,只能说天一先生,以撇清与城守府的关系。这也是文浩天从京城回来后强调的,要么叫名字,要么叫天一先生。
“拜过高堂?”文承旭似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我不来,谁敢坐高堂!”
随着一声厉喝,他的目光也自挡在面前的文九爷、李应甲、葛长兴他们身上扫过,在看到被挡住的高堂之位,文族长和族老们正在悠闲地喝茶时,再次愣住。
“呵呵,看来高高在上的城守大人终于看见了三爷您嘞!”陪坐一旁的陈庭学见状不由笑了起来,看向文族长故意说道。
“让城守大人看见咱这把老骨头,可真不容易。不过带着大批带刀护卫闹儿子喜堂的爹,我老头子活了一辈子,管着文氏家族几十年也没见过。”
“还有那继室也够嚣张、庶子也够张狂,妾室嘛……懒得说了,丢人!”文族长慢条斯理又喝了一口茶,才不咸不淡地说道。
但说归说,却是半眼也没瞧过文承旭一行人
文族长一席话声音不大不小,至少厅上看热闹的人群都听见了的,于是想要悄悄却未悄悄的窃笑声纷纷响起。
文承旭听得脸都黑出墨汁来了。文马氏更是目光阴狠地看了文族长一眼,但随即垂下眸子咬着唇露出委屈的神色。
只是文浩南可就听不下去了,尤其薜琴心还一副受到伤害的模样拉扯着他的袖子,泫然欲泣地望着他。
虽然吏部右侍郎的后门是没希望了,但薜琴心还没失宠,何况他文浩南也是男子汉,自然不愿意装作没听见。
老不死的,居然敢说他是庶子!
“文三爷,您也一把年纪了,不在家里窝冬,跑出来瞎转悠个什么劲儿啊,万一在哪里摔了、跌了,这不是要赶在年前吃白席么!”
文浩南也不硬碰,而是面露淡笑地讽骂着。骂他是庶子,他要回呛这个话题才是傻了。
果然气得文族长顿时手指一抖,猛然抬头瞪向还站在厅上的文浩南,哼了一声:“这就是文承旭家的家教?”
“本公子好歹也是城守公子,请您老说话客气些儿,不要让人笑话您一把年纪说话还恁地不清白。”文浩南立刻又笑若春风地补了一刀。
一时间大厅上静寂无声,所有人都鄙夷地看着文浩南。
“一个差点被摘了脑袋的城守公子,不知有何资格在别人的喜堂要求一个长辈说话客气些儿?你爹都没这资格,你比你爹还能么!”
突然,就在文族长气得差点怒气外飚时,从后厅门口传来文浩天的声音,比文浩南更淡若春风的气度,说话同样锐利,但却占着理儿。
连文承旭好歹一个城守大人呢,都没有和文族长呛声,你一个二十多岁妻妾都几个了的晚辈,又不是无知小儿,竟然说出这么无礼的话,还不让人说你家教有问题么?
“哟,我的好大哥终于肯出来见人了呀。”
☆、1027.第1027章 为父不认可,你娶了也白娶!
文浩南看过去,就见到文浩天身着新郎喜服负手而出,那温雅气度永远胜自己一筹,不由妒嫉地嘲弄道。
“呵呵,我可不敢当城守公子的好大哥,这个专门背黑锅、被冤枉、充当受气包的好大哥,我可当不起!”文浩天毫不客气地指出七月时发生的事情。
“文浩天,你少扯些别的,你成亲为何不通知为父?为父自己找上门来竟然还被拦下,你安的什么心!”
“你这不孝子不说向为父道歉认错,出来就当着这么多人欺负自己弟弟,真是岂有此理!”文承旭一见到文浩天,所有忍耐的情绪立刻爆发了。
“父亲大人,当日在青阳县大牢里,你见面就用鞭子抽打我这个不孝子时,我就说过,你做到四品城守不容易。”
“不要因为纵容一个不学无术就会玩小心眼的儿子,而断了仕途,甚至影响一家人的未来。”
“你可以对我没有父子情,但你也不只文浩南一个儿子,浩北还未娶亲、还要考取功名,浩恩也还小,你得为他们的名声着想,做些身为父亲该做的事情!”
本来站在队伍最最后的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小少年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们根本不熟的那位传说中的大哥。
大哥居然关心他们的名声和前程……
“混帐!为父今天来就是要问你,为何成亲这么大的事儿不回家禀报为父?你东拉西扯说这些闲话作什么!”文承旭上前就扬起了巴掌。
虽然没有打下去,但那怒目瞪视和巴掌的动作,却已足以充分表达他的愤怒和意图。
“既是闲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来了,就到外面入席吧,很快就会开席了。今儿我娶妻,还望父亲大人心存一点舐犊之念,不要闹我喜堂。”
文浩天说着朝文承旭作了个大揖,用最后一点心诚相劝。刚喝完汤圆莲子红枣汤赶来这边看情况的方小福和几个兄弟见此情景,都有些忍不住怒气。
就听见文承旭冷哼了一声,斜睨着身穿喜服朝自己躬身作揖的儿子,傲然道:“为父不认可,你娶了也白娶!”
——轰!
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地盯着文承旭,这人真是天一先生的爹吗?天一先生不会是拣来的吧?居然说出这种话,这是人话吗?
“既是如此,那就请父亲大人带着你的家眷回去吧,我这儿客人多,无暇招呼各位了。”文浩天心底最后一丝期望随之破灭,直起身直接赶人。
“你赶我走?你信不信我拆了你这宅子!”文承旭气得脸红脖子粗,额角青筋直跳,一巴掌终于拍了下去,但文浩天轻松让开了。
“上回我任你鞭挞,因为我还当你是父亲。这回,以后,你再也打不到我,因为你没将我当作儿子,而我——也不再认你这个爹!”
“你!”文承旭气得直喘粗气。没想到这小子无情起来还真是绝!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了台。
“真是好大哥!真是好儿子!”自爹开口之后就龟缩了等待爹撑腰并且看热闹的文浩南,这时候鼓掌笑讽道。
“文浩南,刚才我说过吧,一个差点被摘了脑袋的城守公子,你没有资格在这里上蹿下跳,还是回你的城守府耍威风去吧。”
“怎么,大哥这是眼红我这个自小就被捧着受爹娘宠爱的城守公子,想着造谣坏我名声吗?”文浩南强压怒火呛了回去。
薜琴心还是第一次见到文浩天,想着他就是她曾心系却也被害得身败名裂只能屈居平妻的人,顿时又爱又恨地瞪着文浩天,一时间也没参与这场争吵。
“张大人,皇上给我下诏赐婚后,也有给你一道公文吧?”文浩天淡扫了一眼文浩南,转而看向一旁淡定的张子昌。
“是的,公文直指七月初发生在青阳县的风波。”张子昌立刻点头,然后主动说了起来。
天一先生说过,逼不得已时才宣读圣旨,这时若能以公文逼退敌人,也算减小损失了。
“齐云州城守文承旭次子文浩南,在青阳县造谣中伤嫡兄,唆使、殴打青阳县以说书为职的平民百姓,设计、设局陷害嫡兄,又与吏部右侍郎孙女薜氏野外苟且,败坏风气、辱没门风,影响极其恶劣,更有文浩南纵容手下护卫数人施暴罪行,其罪当诛!”
“哗——”这次不只厅里看客惊呼,就是城守大人的队伍里都有不少人吃惊地张大了嘴。
“城守文承旭为官庸平,教子无方,纵子行凶,论罪当摘官永不录用!但鉴于天一先生孝心可嘉、诚心可鉴,为其父求情,改判罚俸三月,着吏部察观后效,不思悔改,再行判罚,求情无效。文浩南罪行刑部记录在案,以观后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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