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会小心的。”易云抽出信件,如同秘书一般先看了再递给周煄,两封信两夫妻轮流看完,周煄问道:“说说你的想法。”
“三堂舅这边礼虽厚还在情理之中,羊城的封地托给他代为监管,他投桃报李多送年礼是应该的。”徐子旭管着海关,可要富裕又不是光一座海关就行了的,集散地总要有啊,周煄把羊城托付给他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这也是他如此干脆接受了两成五的分成的原因。
“但知府郑文是怎么回事儿?我记得你在京城已经发信给他说过一切听从三堂舅指挥,他现在送这么重的礼,生怕你不知道他搂了多少钱吗?”易云嘲笑道。
“郑文,上皇三年同进士,原本本是北方人,家贫无以为继,多亏他有读书的天赋,举族供养才让他考出功名。因为避讳,他也没有门路,才到了羊城为官。几十年前羊城还是不毛之地,朝廷虽有海关,但形同废弃,可不是好去处,才让他占了便宜。他在羊城从知县做起,四十多年才升了三个大品级,坐上了知府的位置。儿女姻亲、人脉关系全在羊城,朝廷对羊城的重视也就是这几年,说是土皇帝不为过。哪知嘎嘣一声天上掉下个纯郡王,羊城居然成了我的藩地,你说他会怎么做?”周煄解释了郑文的出身来历。
“财帛动人心,当初要族人接济才能读书,如今光送给咱们一年的年礼就够培养几个读书人了。”易云讽刺一笑:“他这是想用送礼收买咱们吗?他这些年在任上也贪了不少,你说怎么处置?”
“不只是这些,你再想想舅舅送的年礼,郑文为什么要赶着和舅舅送一样的年礼。你仔细看看,两边的价值是不是几乎等同,据我所知郑文的年礼比舅舅早二十天出发,却在城里等着舅舅的年礼到了才一并送进来,你说他打得什么主意。”
易云马上翻出礼单对比,她常年做生意,心算能力颇佳,不一会儿就算出来了,果然价值几乎等同。
易云诧异道:“你早就看过礼单?不会啊,直接送到我这里来了,根本没开封,你怎么知道的?”
“想想送礼人的目的就能猜出来了。“周煄轻笑,保持神秘感。
“那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呢?”易云揪着信纸想了半天,摸不着头绪。
周煄提示道:“和你做生意是一个道理,想要什么,就暗示什么。”
易云想了想,不确定道:“舅舅的年礼虽然丰厚,但有郑文的这份礼衬托着,作为托管封地来说就少了。郑文这是想暗示咱们舅舅中饱私囊,而且贪得数额巨大。让你不高兴,然后换个人监管羊城?”
“很有可能。”周煄点头。
“是不是没说到点子上,别顾忌我面子,说好的教我,你不说实话,我怎么学。”易云笑着拍了拍周煄。
“是实话。一切都是猜测,说不定是巧合呢。”这话说出来周煄自己都笑了,道:“普通年礼送过来,就算是凑巧价值相同或者礼物重复,都有可能是巧合、潜规则或者是两边人心照不宣,为上者不能轻易猜忌。之所以怀疑他们,是因为暗卫早就探到郑文送礼的先遣队到了封地却不上门拜见,反而隐藏行踪,打听封地建设,然后盯着舅舅的年礼,一并送进府中。这样鬼祟的行为那是一定问题了。咱们刚才猜都是正常的,但也要反过来想万一这就是一个挑拨离间的计策呢。”
“哎呀,好复杂,一个事情怀疑是对的,不怀疑是对的,往正常方向想是对的,往反方向想还是对的,我不行了。”易云摇头长叹一声倒在炕上,现实演绎晕倒的含义。
“哈哈,这下抓瞎了吧。”周煄笑着扶起易云道:“其实这些分析都是幕僚做的,先给你演示一遍,是让你清楚整个流程,这些是不必我们做。一个人的思维总有定式,算计我的人肯定清楚我的思维模式才敢算计,交给幕僚汇总多方意见就避免这种陷阱。以前遇上这种事情,我先听幕僚的分析,他们分析的时候不能带有主观感情,只需要一二三把各种可能列出来,然后标明可能性大小。我也不能在心里先入为主的觉得那种可能是真的,一切交给暗卫去查,查到证据才知道什么是真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用证据说话,不能偏听偏信。”
“这么说来,我们能做的就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剩下的都是下面人总结好报上来。那和傀儡何异?”然过这样还要他们做什么,属下就全部办好了啊。
“最后拍板做决定的是我们,决定方向的是我们,怎么会是傀儡。再说,这是对不紧急、不重要事情的处理,遇到像去年大战那种,就要在瞬间做出决定,灵活机变。能下这样的决断与平日里形同傀儡的练习分不开。”
“看来我要学的还很多。”易云叹息道。
“已经很好了,真的,我刚接触这些的时候,常常晚上睡不着觉,一遍又一遍的沿着不同方向推理,生怕哪里没想到,一招踏错,满盘皆输。”他那时候,输了就是性命不保。
易云挑眉问道:“那时候你几岁?”
周煄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五岁?周岁是七岁,真的,七岁。”周煄多加两岁安慰易云。
“完全没被安慰到。”易云长叹一声。
“循序渐进,慢慢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呢。”周煄笑道,封地是他的,他又年轻,他们在这片土地上至少还有十年时间,足够转变大部分人的观念,培养一批符合他们价值观的新一代青少年。
按照他的估算,皇帝至少还有十年的寿命,到时候太子不知能不能熬到,若是太子有福气长大,他也才十二岁,需要以为辅政大臣,他完全可以作为摄政王再主持朝政十年。他对皇帝的影响力非常大,现在皇帝实行的政策,很多都有他的影子。他还是太子的老师,若是能教育好太子,让他认同自己的执政理念,那么就是三代人共同实行具有延续性的政策。周煄的理想也一定能实现。
若是太子不幸薨了……一切就更好办了。
“对了,京城的赏赐到了吗?”周煄突然想起来。
“到了,十分丰厚,上皇和陛下对我们的赏赐仅次于太子。太子还是孩子,很多都是华而不实的摆设,不如我们这边实用,真要算起来,也分不出高低。”至少在礼单上,太子作为储君,国之副贰用的是“九”,他们作为藩王,例比诸侯,用的是“八”。
“皇后娘娘的赏赐呢?”
“跟着两位陛下的例略减,但对比起来还是十分丰厚。赐下的凤钗、紫金帛之类的,都是贡品。“
“对比?和谁比,现在能镇守封地的藩王就我和宁王叔祖,我从小养在两位陛下跟前,关系亲近是宁王能比的吗?若是皇后的赏赐真的少于宁王,那才是打我的脸呢。紫金帛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除了摆着好看,连最正规的大礼服都只能用在披帛部分,又重又沉。”周煄不高兴了,他啊,也是宠坏了,无意识之间,他也把上皇和皇帝身边第一人的位置划在自己名下吧。口口声声说猜忌,可对他们还是依恋。
易云不说话,她已经放弃在这个问题上纠正周煄了,皇后娘娘确实对周煄有意见。
“好了,不说娘娘了至少安国公府的年礼很合适,中规中矩,略有加厚,符合常理。”易云笑道。
“即使不知安国公知道皇后的想法不?”周煄冷笑道。
这还转移不了话题啦?易云不想在年礼问题上纠缠,问道“年宴准备的怎么样了?“
“放心,有程木和青竹领着幕僚团做呢,府中的内务有春妮、夏枝帮忙,不会错的。”今年是开先河的一年,必须要打出新气象来,周煄对年宴也很上心。
先河的确是先河,
第115章 各家议对策
腊月底家家户户都空闲下来,忙忙碌碌准备年货,西北天气冷,腊月底是没人愿意顶风冒雪出门的。偏偏腊月二十七这天有好多人都兴冲冲的往府城榆林城西跑去,路上有人不知内情问道:“老哥哥,你们这是去哪儿?这么多人一个方向,都喜笑颜开的,莫不是有什么好事?”
“好事,好事,自然是好事,榆林府的王老爷过寿,要摆流水席呢,听说肥肉管够,还有羊肉汤可以喝呢!”
“真的?谁去都成吗?”问的人也一脸惊喜,羊肉汤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谁去都行,只要不是腌臜乞丐,说两句祝寿的话就能去吃饭,不拘多少。这不,我家里能动的都来了。”来人自豪的展示自己一家八口,得了个“热心肠,怪不得子孙昌盛”的评价,喜笑颜开的赶路而去。听说流水席要摆三天,一直摆到除夕之前,若是真有传说真那么好,这三天就在府城找个破庙栖身都行,一定不能错过这场比年夜饭更丰盛的大宴。
王家的确在年节下大摆流水席,可不仅仅是是为了王老爷的寿辰,这不逢整数,又无盛事,大庆做什么。
外面花团锦簇的王老爷家中书房,气氛一时冷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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