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得了魁首的画品却还需要先呈给太后过目,由太后点评后才会宣布魁首。青莲山长捧着那白瓷敞口盆上了二楼,果然又引起一阵骚动。
待平静之后,青莲山长方道:“这是礼亲王府顾姨娘所做的树脂画,女学所邀的十一位评判,一致觉得此画当属今日画艺比试的魁首,太后以为如何?”
太后闻言却双眸死死盯视着青莲山长捧着的敞口盆,面色已经禁不住有些发青,半响才点头笑着道:“这画果然新奇的很,只是却也是取巧了些,哀家的意思是,这个也算是画吗?”
青莲山长却点头,应声道:“确实算画,方才臣亲眼瞧着顾姨娘一笔一笔的画出来的,虽然和已知的画很不同,但是它确实是一种新形式的画了。比试画艺,并没有说只准画水墨画,故此顾姨娘赢得魁首并不算不公平,太后放心。”
太后,“……”
她还能说什么,又盯着那画上的字看了两眼,太后笑容扬起,点头道:“甚好,那就这样吧。”
青莲山长却又道:“太后,此画很是特别,太后看该如何处置才好?”
太后尚未多言,礼亲王妃便笑着道:“依我看,这样的画,太后该带回宫中,由皇上珍藏起来才是。”
太后本来已经做好看顾卿晚和礼亲王府笑话的准备了,甚至想过若是顾卿晚的画被送上来,她该如何在打回去,将画评点的一文不值。
可是,如今的情况却是,她不得不承认顾卿晚画艺的魁首不说,竟然还得好生生的将这画捧回宫中去,供奉起来!
太后只觉一团棉花堵在了喉咙口,喘不过气儿来。
旁边的镇国公夫人脸色也很是不佳,她千挑万选的儿媳妇,第一场比试就输给了被退了亲的顾卿晚。
顾卿晚这简直是当着满京城的闺秀贵人们,狠狠的扇了镇国公府一耳光啊。
还有娄闽宁,本来就不愿意这门亲事,一直坚持退亲,这才拖着定亲后的其它礼数都被没了音信。
镇国公夫人本来还指望着这次的比试,陈意如能有个好成绩,让娄闽宁知道她的才华,知道她不比顾卿晚差,从而改变态度的。
如今倒好!
不过还好,陈意如还有一场琴艺的比试,到时候说什么都不能再让顾卿晚使这样的手段,出其不意的赢得比试了!
镇国公夫人正双手微握的想着,就闻旁边太后开口道:“弟妹所言甚是,王公公,将这什么树脂画好生的收起来,带回宫中,哀家要拿给皇上,放在御书房中。”
太后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生生挤出来的一样,还没缓过劲儿来,就听一声声爽朗得意的大笑从下头传来,随着声音越来越响亮,礼亲王一身紫红色长袍大步流星的上了二楼,随意冲太后行了个揖礼,便道:“来人,在这儿给本王赶紧加个座椅,本王一会子要在这里看比试,太精彩了,这儿比观看席那边可看的真切。顾姨娘还要再赢两场呢,不定还有多精彩的在后头,本王可不能再错过了。”
言罢,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树脂画,顿时拍手道:“啧啧,果然是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大嫂说是不是?”
太后瞧着礼亲王堆满笑的脸,有种上去抓两把的冲动。可是最后,她却只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道:“确实是,好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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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字
青莲山长将顾卿晚的树脂画赢得魁首的结果宣布,云瑶郡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脸色难看,有些露于外的不快。
观众席和诸多女学生们其实并没有看到顾卿晚的那画,此刻听到顾卿晚赢了,不少人都怀疑这评判的公平性。
那边静云女学的一群女学子见云瑶郡主面露失落回到她们中间,纷纷安慰后,率先发作了出来。
“她一个姨娘跑到这里来作怪便算了,竟然还靠奇巧淫技来获胜,实在是欺人太甚!”
“听说三位山长邀请了燕广王殿下做评判,不会是燕广王殿下和娄世子都选了那什么怪画做魁首吧?”鸿胪寺卿郑府的大姑娘郑叶文禁不住面露质疑,开口道。
她这声音响起,顿时众姑娘面色都是微变,觉得很有可能是燕广王和娄闽宁都选了顾卿晚的画,以至于其他的评判也都受了影响。
她们不甘心自己堂堂女学的学生却被一个姨娘给压上一头,开始质疑比试的公平性。
“文妹妹,千万别这样说,燕广王殿下和镇国公世子都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更何况,便算是要偏袒,镇国公世子也该偏袒陈二姑娘才对。再则,今日被请来做评判的,也都是享有盛名,才华出众又风骨脱俗的名仕清流,他们是不会因任何愿意而做出违心之事儿的。”
云瑶郡主这时候却强打起精神来说道,她的声音恳切,见众女一愣,都看了过来,她又笑了笑,道:“顾姨娘的画确实非常新奇,能得评判们的一致选中,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大家便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免得山长和评判们听了都会不高兴的。”
云瑶郡主这些话,顿时便令姑娘们闭了嘴,她们也知道,有些话确实是不能乱说的,尤其是评判们便没有无名之辈,这话若是给他们听到,岂不是给自己家中带来麻烦。
说错话的郑姑娘顿时感激的看着云瑶郡主,道:“瑶姐姐,你人实在太好了,心情不好,还来安慰我们。还替那个顾姨娘说话……”
云瑶郡主的话让姑娘们对顾卿晚更加厌恶和不服了。取巧获胜的狐媚子,蛊惑的镇国公世子连未婚妻陈二姑娘都不顾,反倒支持她一个前未婚妻,这能是什么好人?
“呀,要开始比试书艺了!”有姑娘扬声说道。
郑叶文忙拉了下云瑶郡主,道:“瑶姐姐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都要参加比试的,方才的画艺便让那顾姨娘取了巧,这次的书艺,却不信她还能赢!瑶姐姐好好写,我们都给你鼓气,这回定会为我们静云女学拿到魁首的。”
云瑶郡主闻言含笑点头,再度往比试的书案前去。
顾卿晚还是那个位置,一直不曾走动,比试书艺的姑娘们从她旁边经过,却都不动声色的观察她,见她这回没在书案上摆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徐国公府的大姑娘徐玉冰一向以书法见长,她在淑德女学中求学,今次也被挑选出来参加书艺的比试。
许玉冰这还是自顾家出事后,第一次见到顾卿晚,她自顾卿晚身边经过时,却顿住了脚步,站定在了书案旁。
顾卿晚正收拾着桌上的纸张,用镇纸顺着纸,一片阴影遮挡在纸面上,迟迟不动,她才扭头望过去。
今日徐玉冰穿着一件遍绣大朵缠枝牡丹花的淡蓝色右衽小袄,下套宝蓝色烟纱八副裙,逶迤拖地的裙摆上绣满了水仙花。外头又披了一件素白烟云纱的及膝罩衫。
头上梳着飞天髻,别着精致的蓝宝石镶嵌蝴蝶流苏步摇。她本就容貌清秀,这样一身打扮更显得端庄不俗,钟灵毓秀。
四目相对,徐玉冰的眼眸闪过些复杂的光。她没想到,一年不见,本以为失去了家族庇护,要碾落成泥的顾卿晚非但没有变得憔悴不堪,反倒愈发美貌动人了。
甚至从前的顾卿晚,美貌的没有多少特别,而如今的她,简直浑身上下都在发光一样,那灼灼逼人的美色便是女子看了都要心跳加速,接着自惭形秽。
“一别经年,表姐一向还好?”
徐玉冰收敛了神情,略福了福身。
见她如此,顾卿晚不觉四下张望了下,果然见四周有不少人都在注视着这边,徐国公府和她的关系,想必这里是没人不知道的。
既然见面了,徐玉冰若是一点表示都没有,大抵徐国公府也会被非议凉薄的。
顾卿晚未从徐玉冰的态度中看出往昔的姐妹亲密来,反倒看出了疏离和浓浓的防备。
当然,上次礼亲王府的赏花宴,因她的缘故,徐玉冰成了大笑话。徐玉冰此刻见了她,还像往日一般亲密的话,她也不信。
顾卿晚不想和她虚与委蛇的弄些表面功夫,有些好笑的挑起唇来,道:“徐大姑娘。”
她只福了福身,出口是更加疏离的称呼。徐玉冰脸上闪过些尴尬,没再说什么,转身去了。
上次她出了大丑,这些时日没少被权贵们笑话,故此徐玉冰为今日的比试日夜的练习书法,就是为了今日在书艺上夺得魁首,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洗刷掉礼亲王府赏花宴上的耻辱。
维东山长宣布了比试开始,姑娘们便都开始写了起来。有奇思异想的显然并不是只有顾卿晚一人,前头的云瑶郡主率先便将她桌案上的纸放在了通往湖中楼的大理石平台上,然后又将研好了墨汁的砚台也摆放在了那里。
六张纸被摆成了一个圈,将砚台圈在了中间,接着云瑶郡主便略提了下裙摆,跳进了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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