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霜灯现下只觉得身心俱疲,脚步都开始虚浮起来:“走吧,早点出去。”
剧情既然能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设定给绕回去,自然不能因为事到临头的三言两语轻飘飘的带过,所以当泽兰也理所当然的惊动了睡着的那个头虎鲸时,叶霜灯也没有先前看见水墓时候的慌乱,无奈接受了现实。
面对着虎鲸,泽兰始终面色不该,傲然挺立,十分冷静。叶霜灯她寻了一个角落,尽量让自己不给她添麻烦,水中的雪岩草连绵一片,如同覆着积雪的大地,散发着一种醉人的芳香,仿佛使人能洗去全身的疲惫,就此沉睡安眠。
叶霜灯现下是真的累了,周围醉人的芳香和着疲惫滚滚而来,让她的视线都有些模糊。泽兰还只是初学,对付这个虎鲸十分吃力,拖的越久,便越是力不从心,就给虎鲸鳍肢一扫,左边半个肩膀都浸出一大片血,还好她偏的快,否则一个胳膊都要被削下来不可。
可是,哪怕伤成这样,泽兰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看着眼前挥剑的少女,叶霜灯忽然觉得,西陵后来这样喜欢她,不是没有理由的。
原文中,泽兰是没有种这个魔毒的,但是饶是如此,对付那个虎鲸也已经十分吃力,如今又加了这个魔毒……叶霜灯有点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这思绪没有转太久,很快,她察觉到不知哪里窜出了一缕燥热,沿着筋脉游走,一点点的爬上她的脑海,伸手一碰,摸到的脸颊炽热。
过了不久,甚至连周围的景致都开始扭曲起来。她无法撑着身子立住,只得倚着墙蹲下。
这个状况,想是体内的魔毒发作,只是她明明记得出来前才吃过药,如何只过了一二个个时辰,又发作了?雪岩草药性特殊,生生吃下是半点用都没有的,甚至还有毒性。看着周围这大片的雪岩草,叶霜灯忽然觉得无力。
她眯起眼,觉得眼前挥剑的泽兰身影都开始扭曲起来。
不过许是因为女主光环依旧存在,虽然十分艰难,泽兰也已全身浴血,脸色苍白,可是最后一招几乎搏命的招式,她还是将那头虎鲸解决。虎鲸按着自己身上的长剑,像是不可置信一般,发出一声清亮独特的鸣叫,最后重重的跌落在地,击起水中一片又一片的晃荡,那座水底之城,也开始塌方,延绵的雪岩草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的枯萎下去。
泽兰向前走了几步,最后伤势实在太重了,还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叶霜灯本想去扶起她,只是她身上的毒没有压制,也重新开始发作,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支撑着自己睁着眼,不至于睡去。眼前,虎鲸的尸体重重的倒在哪里,压倒了那座青铜门,里头那些庄严神秘的建筑,也一点点塌方,头顶上也有砂石簌簌而落。
泽兰也还睁着眼,手中紧紧握着长剑,骨骼凸起苍白,形容狼狈,她将一点点的将手挪到袖子中,取出了一个符纸,启唇念咒。
许是因为太过虚弱,她途中停下来数次都没成功,直到试到了第五次,水中的符纸终于化成了一只金色的小鸟,许是因为灵力不济,显的十分瘦小,在泽兰手背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歪歪斜斜的起飞。
没入黑暗之中,不见了踪迹。
泽兰浑身几乎浴着血,眼神却依旧皎洁明亮,唇形比了三个字,叶霜灯思考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
她说的是:不要睡。
然而睁着眼,却无法的动的状态更加难熬,一瞬间都会被无限拉长,叶霜灯能感觉到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头一次又一次的砸到她的背上,即便提起了所有的力气,也只能缓慢的挪动,根本避不开这些大大小小的石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砸下一个石头,会直接砸烂她的脑袋。
她不知道那个毒发作起来会这样严重,现在身体已经倒了极限,只凭借意志力咬牙。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又闻到了早该枯萎的雪岩草香甜气息,充斥了整个脑海,让她觉得不再那样疲惫,略微清醒了一些。之后,她听见身后有石门轰然倒底的声音。一片黑暗寂静之中,便听到了前方一阵熟悉的脚步。
☆、第40章 碧落黄泉(1)
簌簌而落的砂石,模糊遮挡住了视线。
眼前的人,步伐威仪且从容,神定气闲的一步步自黑暗中走来,手中的荒辰剑光辉凛冽,那扇石门已经劈成了两半,轰然倒下。叶霜灯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近,一身的玄衣被融进黑暗,只有脸上的面具散着如月的光辉。
最后,他还是来了,但是很快,她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有些不知所措。
那人似乎没有看见她,默然绕过,目光落到浑身浴血的泽兰身上,之后又看了看青铜门上倒着的虎鲸,伸手将她扶起来,话听起来像在责备,语气倒还算柔和:“学了几天就敢去杀虎鲸,胆子挺大。”
泽兰还想说话,那人却出声打断:“先别说话,我送你出去。”
从未到尾,他的目光似乎都不落在她的身上。
叶霜灯有些失措,随之上头再砸下一个石头,几乎压的她内脏都错位了。泽兰注意到了,方才许是他给她渡去一些灵力,她缓了一会,也能勉强出声:“叶姑娘和我一起来的,她还在这里。”
他横抱着泽兰起来,声音没有什么情绪,直接往前走:“你若再犹豫,两个人都出不去。”
泽兰沉默,良久才道:“不是犹豫,我只是……
他抱着她越走越远,只有零星的几句话飘到叶霜灯的耳中:“我没办法一次带两个人出去,你的犹豫除了拖延时间,又有何用?”
泽兰沉默许久,终于道:“……神君教训的是,泽兰不该任性。”
接下来的声音叶霜灯听不太清,一阵风吹过,依旧带着甜腻的香味。话题莫名其妙的一转,不知偏到哪里去了。
是西陵带了笑的声音,悠悠的飘到她耳朵里:“这种时候,你还想着面具?”
泽兰道:“神君一直带着面具,这是何故?”
西陵声音一如既往的寡淡,但期间却分明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既然你想看,那有何妨?”
叶霜灯愣了好一会,等到回过头的时候,头顶的又是碎石簌簌落下,耳边渐渐听不见其他声音,只有零零落落石头砸下的声响,她没有力气抬手,只觉得此时脸上应该是砂石鲜血与泪水混合,几乎能想象是有多狼狈。
即使不能强求别人选择自己,她依旧觉得十分难过,却并不怨恨。直至听到后头,西陵说要给泽兰摘面具时候,那种难过和无力更是无法抑制的蔓延在心头,这与发现绕不开剧情的绝望绝然不同。而是空落落的一片,一种冰冷苦涩一点点的蔓延开,她想伸手去抚平,可是抵在胸口,却始终探不进那片冰凉。
她本来觉得自己应该是特别的,这样的方式遇见他,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缘分,早在泽兰之前遇见他,发现了很多他不同于书中的样子,本以为他对自己应该是不同的。
可是,即便有不可思议的缘分,即便再早遇见他又有什么用。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原来,在西陵心里,她和泽兰,她应是被放弃的那个。
所有的希望都被这几句轻飘飘的交谈散去,叶霜灯无力再抵抗那连绵不卷的睡意,终于沉沉的合上了眼睛。
当秦桑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叶霜灯和泽兰。绕着山走了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他们两个,开始只当两个人下山游玩,并未在意。
说来令牌那件事,他那是本不抱什么希望,但是北昭那几人在看了他的玉佩之后,经过十几个人的传阅,细细的鉴定了很久,甚至那些村民都开始打起瞌睡来。最后郑重的双手奉上,陈恳道歉,说了几句场面话,最后颇有深意的看着方才叶霜灯被丢的放下:“我等眼拙,眼拙,少侠勿怪。”
叶霜灯的白虎金令,居然是真的。
他看着手中的令牌心情复杂。
但是,过了许久,叶霜灯与泽兰却依旧没有回来,看着天已近日暮,放出了符鸟去想去带信,结果符鸟绕了一圈却未找到这两个人,再加上随手起的挂,居然是空亡的卦象,他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目光随之落到西陵的房前,不过到底这种琐事不好打搅他,正想再放出几只符鸟仔细找找。
念头方落,忽然,西陵房前的结界被撤去,房门从里面被打开。玄衣银发的神君就立在屋檐下,面具之下神色平静寡淡。
他只是站着,也未见有什么动作,秦桑却有些愣神,西陵原先修为就极为深厚,然而经过这次闭关,加上他当下未加收敛,更能感觉到一种汹涌而来的威压迎面而来,连拂过身畔的风都有一刹那的停滞,想来是他的修为又精进了一层。
秦桑转过神,起身垂目:“先生。”
西陵不带情绪的应了一声,又看向那些七零八落的符鸟:“你在找什么?”
先前西陵闭关,他不能擅自闯入,如今西陵出来了,自然没有再隐瞒之理,当下立刻道:“泽兰与叶姑娘久出未归,符鸟寻遍不得,卦象……空亡。”
空亡,意外着不存在,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只是叶霜灯本就是一个魂魄,这个空亡也算是情理之中。西陵不算太惊讶,顿了片刻,便着手起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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