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迟疑片刻,柔声道:“可你的身子……”
“我没事。”妇人摇头。
“那走吧。”
说着,连城抱着孩子就往门外走。
妇人脚步虚浮,慢慢跟在她身后。
定是诸天神明听到她的祷告,派神女下凡来救她的孩儿脱离病痛,定是这样的!
擦拭着脸上的泪,妇人身上似是一瞬间充满力量,脚步也不由加快几分。
“我来吧!”院门外,洛逸轩看到连城抱着孩子走出,不由迎上,伸出手道。
“……”连城顿住脚,怔然道:“洛公子在附近办事吗?”
洛逸轩唇角漾出浅笑,摇头:“看到你一大早出府,我有些放心不下,便冒昧跟在你身后,还望荣小姐莫恼!”
“我就是想随便在街上走走。”连城微笑着摇了摇头,而后看了眼洛逸轩身上的白袍,再看了看怀中孩子身上不怎么干净的衣衫,嗫嚅道:“这……”
“无碍。”她都不介意,他一个男子还有什么可介意的,洛逸轩眼神温和,接过孩子抱好,“走吧!”
连城轻“嗯”一声,转身搀扶身后的妇人,跟在洛逸轩后面,走向巷子口。
大街上,皇甫熠与任伯正要走进盛运酒楼,突然一抹娇俏的绿色身影,凌空而落,挡在他身前。
“喂,你叫什么名字?”容貌虽普通,可这人身上流露出的气韵,却尤为吸引人的目光,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她今个一出府,就能有如此奇遇,洛素罗眨着澄澈,灵动的眼眸,看着皇甫熠,“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看上他了!
要嫁人,就嫁这瞬间令她怦然心动的男子。
就单看到他的背影,她就心跳加速,脸儿滚烫得紧,此刻与他面对面,她的心似乎一个不慎,便会跃出胸膛。
皇甫熠眼眸半眯,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让开。”他的声音淡淡的,不带丝毫感情。
“我们交往好吗?”罗素罗完全不将他的话当回事,依旧站在他面前:“我知道你在寻人,只要你同意与我交往,我便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怕皇甫熠不信她说的话,她娇笑着自我介绍:“我叫洛素罗,是大将军和女巫的女儿,现在你该相信我的诚意了吧!”
皇甫熠凝向她,定定地注视片刻,醇厚优雅的嗓音扬起:“你是大将军和女巫之女?”他加以确认。
“是啊!”见他与自己搭话,洛素罗高兴极了:“我都做了自我介绍,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任枫。”皇甫熠唇齿间漫出简单两字。
洛素罗笑道:“那我直接唤你任枫好不好?”
皇甫熠没有吭声,越过她,提步踏入酒楼。
“这个雅间是你包的吗?”洛素罗自来熟地随在他和任伯身后,上了二楼,在雅间落座。
端起任伯倒好的茶水,皇甫熠轻抿一口,望着窗外,久久没有说话。
洛素罗无趣地撅了撅嘴,起身走到窗前,“你要找的人是女子吗?”背对窗,她看着皇甫熠,“那个女子于你很重要对不对?”
“贵府这几日没发生什么事?”眸光由窗外收回,锁在罗素罗身上,皇甫熠随口问。
洛素罗先是一怔,不明白眼前这令她心动的男子,怎就突然问起她府中的事,但她还是如实道:“没有。”
她难道还没到郦京?皇甫熠眼睑微垂,薄唇近乎抿成一条直线。
“你不是京中人吧?”又是好一会没听到他说话,洛素罗禁不住没话找话:“你住在哪里,要在京中呆多久?我要到什么地方才能找到你?”
皇甫熠淡扫她一眼:“出去!”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刚刚还好好的,转瞬就变脸,是觉得我话多吗?”扯着手中的软鞭,洛素罗有些不高兴了,“我们既然要交往,那我就必须得对你有所了解,这样我才好将你介绍给我爹娘认识。”
“自以为是!”皇甫熠看都没看她,低头再次轻抿一口茶水。
洛素罗心里一阵委屈,跺脚道:“你这人什么意思嘛?我是因为对你有好感,才跟在你身后,想与你交往,你倒好,对我却爱答不理,你知道吗?这郦京,乃至整个灵月,有多少……”见皇甫熠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她的话陡然打住。
他对她无意。
既然无意,又为何要对她道出名姓?
还是说,他依旧不信她的诚意,在试探她?
思绪反转,洛素罗移步,坐回椅上,盯着皇甫熠道:“你若是还在怀疑我的诚意,现在就可随我回府,我会郑重向我爹娘介绍你!”
“出去!”皇甫熠放下茶盏,起身走至窗前,负手而立,望着街上过往的行人。
洛素罗蓦地站起,委屈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对我无意,还是你已有妻室?”
皇甫熠不语,任伯这时有礼道:“洛小姐,我家公子不喜欢旁人过问私事,这次进京,我们只是有些事要办,等事情办完我们就会离开,所以洛小姐的美意,我家公子担待不起,还望见谅。”
“那他为何要一开始搭理我,还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洛素罗眼里泪花打转,咬唇道。
任伯陪笑:“洛小姐都已做自我介绍,我家公子若一句话都不说……”
好了,你别说了!他今个不想理我,明个我再来找他。”上二楼径直步入这间雅间,显然是这酒楼的熟客,且定是包了这雅间,她只要稍加打听,便会知道他们的来路,现在还是四处找找那位多年未见的大哥要紧。
洛素罗心下一番计较,起身望着皇甫熠的背影道:“我一定会让你在离京前喜欢上我的!”
语落,她转身走出雅间。
“从那丫头身上着手,不失为一个法子。”门外脚步声走远,任伯走到皇甫熠身旁站定,提议道。
“表象往往最容易骗人。”
皇甫熠淡淡道。
任伯思量片刻,道: “不过是个小丫头,再有手段,咱们也应付得了。”
“顾二并不一定能找到洛府。”皇甫熠眼底痛色涌现,“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几天都探不到她的消息。”
“王爷莫急,既然王妃是被那人以骏小公子引到灵月,那么双方碰面时,势必会有所动静,咱们现在只需耐心等待就好。”任伯低声安慰。
皇甫熠道:“但愿如此!”
距离盛运酒楼约五百米外,有家顺和客栈。
岑洛与莫婉倾抵至郦京后,就歇在这家客栈里,由于长途跋涉,加之一路惊险连连,莫婉倾已住进客栈便昏睡不醒。
本不想管她的死活,可又一想到莫婉倾的遭遇,与他多少有些关系,于是,岑洛忍住满心愤恨,留在客栈照顾对方到今日醒转。
“洛你到哪里去?”莫婉倾清醒后,看到岑洛在她客房里坐着,心里自然好一番激动,但她脸上却没显出太过明显的喜悦,略显吃力地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见岑洛面无表情,从椅上站起准备往门口走,她不由急声问。
岑洛转过身,看着她,眸色尤为复杂:“不想死在灵月,最好安心待在客栈。”作为棋子,她无疑已失去作用,以那人的手段,又岂容她多活?
不会,那人不会让她活着,要么立刻致她于死地,要么会安排她别的任务,直至她死于非命。
他忘不了,忘不了那个曾打小看着他,默默垂泪的女人,虽说她对他并不是很好,甚至有些冷淡,但他从小到大的吃穿用度,她从未亏待过。
是那人,是他,令她不得不和女儿分离,饱受相思之苦,她心里有怨,有苦,却只能受着。
终于在那一日,她忍不下去,冲着丈夫含泪控诉,说她当年明明生的是女儿,为何好端端的在她醒转后,女儿不见了,身边却多出个儿子。
在此之前,他是幸福的,因为他拥有旁人没有的家世,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即便家里很少有欢声笑语,但那也是他的家,是他出生,养他长大的地方。
却没料到,无意中让他听到双亲在屋里争吵。
起初,那个他唤了十年多的父亲,还咬定说当年生得确实是儿子,就是他。可在夫人一声声控诉中,他没经受住心里的煎熬,终道出实情。
他没多说,只说他们的女儿生下来因为体弱,被送出府在外养着,说他这个儿子是友人之子……
顷刻间,他如被响雷击中,脑中一片空白。
经受不住打击,他提起轻功冒雨出府 他不知要到哪里去,只觉世间一切都是那么虚幻。
他不是丞相府的大公子,不是父母的亲子,丞相府于他来说,没有一点干系,他就是浮萍,无根的浮萍,哪里才是他落脚之地,哪里才是能给予他温暖的港湾?
最后,他昏倒在城外的一片小树林里,醒后,就看到一长得极为漂亮,说话很温柔的少女蹲在身旁,问他怎么了,安慰他没有过不去的坎……
那时,兴许是刚经受打击,又或者是年少情犊初开,他们很快认定彼此。
奈何又一打击袭向他,令他猝不及防。
棋子,他竟是生父手中的棋子……
为所谓的大业,抛弃他这个儿子,还美其名曰,是为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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