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是启用密音传耳之术对她说了什么,否则,她不会突然顿住脚步,跑向他,进而扑进他怀中,那般吻他,还说出那么番话,尤其是那句‘我爱你’,猝不及防地刺痛了他,早就知她喜欢那一袭青衫,早就知晓她的心意,可听到那三个字,听到她对那抹青衫说出那三个字,还是刺痛了他,满心酸涩上涌,他只有苦笑,只有独自苦笑!陆随云站在原地,目中隐痛一闪而过。
任伯和离涵皆眼眶泛红,他们被感动了,被连城说的话深深感动了……
经过他们身旁时,连城礼貌地点了点头。
“二……”连锦眼里泪水滴落,在连城看向她时,嘴角动了动,差点唤出‘二妹’,意识到这点时,她忙改口:“你……你……”说什么?她要对二妹说什么?而她又能说什么?
连城看着她笑了笑,跟着提起轻功,瞬间失去踪影。
“你该告诉他缘由。”回过神,陆随云长叹口气,缓声道:“她心里一定不好受,可她说出的话却是理解你,理解你的难言之隐,理解你的苦衷!”
“我不是你。”
按住心口,皇甫熠忍着彻骨的痛,淡淡说了句。
陆随云又道:“是,你不是我,而我也不是你,可你该知道,她有能力和你共同面对一切,你以为的保护,她并不需要。她是骄傲的,这点你比我要明白得多,可她抛去她的骄傲,当着你的面,说出了那三个字,足矣证表明她对你的心意。”
皇甫熠紧抿唇角,一语不发。
“像我们这样的人,一生遇到真爱很不容易,而你,比我幸运,先认识了她,并得到她倾心相许,就该珍惜她,不让她落一滴眼泪!”
再次叹了口气,陆随云深望皇甫熠一眼:“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双脚轻轻一跺,他便踪迹全无。
“噗!”
一大口鲜血喷出口,皇甫熠身子晃了晃,就往地上倒,任伯和离涵同时提轻功飘至他身旁。
“王爷!”
他们伸手相扶,却被皇甫熠拒绝了。
他慢慢站稳身体,朝亮着灯火的主屋走去。
任伯和离涵不放心地跟在身后。
“去休息吧,我没事!”回屋,关上房门,皇甫熠低哑而疲惫的声音传出。
任伯,离涵对视一眼,没应声,也没离开。
“听到你说‘我爱你’,我好高兴,可高兴之后就是心痛,不是血咒带来的痛,是因为不能大声回应你,拥你入怀所生出的痛……”靠在门上,皇甫熠握拳掩唇连嗑数声,俊脸挂着笑容,他在笑,没错,他在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平生第一次,他落下了泪水,幼时经历那样的惨事,他都没有落泪,却在今日,在刚才,看到她眼里的泪水,看到她明明不开心,却掀起唇角对他笑,笑着落下一滴滴泪,那一刻,他的心痛如刀绞,血咒,都是因为血咒,致他们变成现在这样,嘴角翕动,他无声呢喃:“连城……连城……我该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血咒,我被人下了血咒,这血咒会让我疯魔,会让我身不由己伤害你啊!”
转身,他一拳砸在门板上!
“连城,我会解掉血咒,我会娶你,但眼下,只能,只能……”
无人的街上,连城慢慢走着。
他心里很苦,而且他的嘴里还溢出了血,他没生病,怎会有血丝自嘴里流出?
洛公子留下的那些医书古籍中,有记载蛊毒的,好像还有巫术。
假如他嘴里溢出的血,是因蛊毒导致,那么在他食用冰灵果那日,就该有症状显现,就该已化解蛊毒。
巫术?他难道中了巫术,有人通过诡异神秘的法子,对他下了巫术?
是这样吗?
幕后的那只黑手,是他对熠下的黑手吗?若是他,那么熠很早就已中了巫术。
“连城!”陆随云凌空而落,在连城身旁站定,温润的嗓音扬起:“熠亲王应该是有苦衷的,别伤心!”
连城停下脚步,将目光挪在他身上,摇了摇头,轻浅一笑:“我知道他有苦衷。”微微顿了顿,她续道:“我是有那么一刹那间伤心,但当我知道他对我的心意没变,我便释然了,并被他的爱深深感动着,他是怕伤害到我,为保护我,才不对我说出缘由,我不怪他,我只会想法子从旁的途径,找出那个缘由,然后帮他一起解决。”
“这就好!”陆随云压下心里的酸涩,微笑着道出一句。
“陆大哥,你知道吗?在我刹那间伤心时,我感到我的梦碎了,幸福甜美的梦,很有可能成为现实,伴我一生的梦碎了。”两人并肩朝前走着,连城低语:“是他先招惹我的,是他一步步,在不知不觉中走进我心里的,突然间让我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就算我再努力,也改变不了什么。原来是梦,终是梦,梦会碎,会远去,可我却舍不得它碎掉,想要竭力抓 牢它,奈何徒劳……”说到这,她唇角漾出抹笑容:“好在他转瞬告诉了我,让我知道我没有爱错人,让我知道梦虽然是梦,但它没碎,也没有远去,且未来某日会如我所想,成为现实……”
“小心!”她的话尚未说完,身子突然离地,被陆随云揽住腰身,倏地一闪,随之一支羽箭与她擦肩而过,接着,就有十多名戴着面具的黑衣刺客将他们团团围了住。
“你们是什么人?”陆随云放连城在地上站稳,眼神幽冷似剑,周身杀气狂溢。
然,那些戴着面具,身穿劲装,将他和连城围在一起的黑衣刺客,根本就不说话,而是提起泛着刺骨寒光的利剑,直接袭击过来。
单从这些黑衣刺客散发出的气势来看,他们绝非泛泛之辈。
“陆大哥,对不起了,看来今晚我要牵累你了!”连城朝陆随云歉然一笑,旋即运转内力,紫金索骤时如怒龙出海,自她袖中窜出。
陆随云边出招应对黑衣刺客们的袭击,边启用密音传耳之术告知连城:“他们训练有素,多加小心!”
“嗯!”连城轻应。
交战良久,对方只折去两人。
连城鼓动真气,舞动紫金索,奋力击杀着。
训练有素,出招狠厉,这些黑衣刺客好像与她之前遇到的多有不同。
他们进攻时,彼此相互照应,就像一支无坚不摧的特种兵。
忽然,连城眸光一闪,手中紫金索迅猛袭向一瘦高黑衣人。
只听“噗”一声,那被她击中的黑衣刺客口喷鲜血,身子蓦地往后飘出两三丈远。
“撤!”
那黑衣刺客踉跄着站稳身形,而后大手一挥,嘴里生硬地挤出一字。
“是!”
随着应声,其余黑衣刺客不顾身上的伤势,快速抬起同伴的尸身,与那黑衣刺客齐提气,瞬间消失不见。
陆随云欲追,被连城出言唤住:“陆大哥莫追!”
“不趁机将他们铲除,他们不定哪日会再次行刺你!”陆随云收敛真气,皱眉道。
连城浅笑摇头:“他们身手非凡,且训练有素,咱们冒然去追,不定会遇到什么状况,再者,就算咱们今晚解决了他们,也难保不会再有刺客行刺于我!”
稍顿片刻,她脸儿上的笑容隐去,神色凝重道:“这批刺客虽然杀气很重,但他们出手的目的,好似在警告我什么……”说到这,她嘴里的话突然打住,随之轻轻一跃,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枚金黄色的令牌。
‘暗’?
朦胧月下,连城的眸光紧锁在令牌上,脸色变了又变,终冷凝。
“怎么了?”察觉到她不对劲,陆随云不由问。
她没说话,只是转身将手里的令牌递向陆随云。
“这……这怎么可能?”接过令牌,看清上面的刻字,陆随云身子蓦地一震,愕然道。
连城秀眉微蹙:“可不可能要问过才能下定论。”
“你要进宫?”这就是皇上所说的周全法子?不,不,他是一国之君,且是明君,万不会用如此极端的法子解决问题,但要真是……她进宫岂不是会有危险?
“嗯,我要进宫,现在就去。”连城点头,从陆随云手中拿过令牌收好。
“我陪你一起。”如果那些黑衣刺客真是宫廷暗卫,那她进宫必凶多吉少。
“不用。”连城摇头婉拒:“我不会有事。”
陆随云道:“我放心不下。”连城默声不语,他抿了抿唇,温和的声音扬起:“走吧,你进宫若无事,我不会现身。”
“谢谢!”他的心意,她感知得到,但人的心只有一颗,因此,她只能在心里说句抱歉,并尽可能不麻烦他。
“对我别说谢谢!”陆随云浅淡一笑。
皇宫。
“定国……你……你怎会……”皇甫擎坐在龙床上,凝向连城,满目不解。
都夜了,她为何进宫?
而且眸光是那样的令人费解。
“皇上想杀我!”清越的嗓音扬起,连城拿出令牌,展示在皇甫擎面前:“今晚,有不下十名黑衣刺客围杀我,个个身手不凡,这是其中一名黑衣刺客身上掉下的物件,皇上应该不陌生吧!”
闻她之言,皇甫擎皱眉:“朕要杀你?且出动宫廷暗卫在今晚围杀你?这话从何说起?”说到这,他伸手,“将你手中的那枚令牌给朕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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