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没有一丝力气发出声音。
“来人!”杨氏冷眼瞧着他,转向门口,厉声道。
于妈进屋,恭谨道:“夫人,老奴在。”
杨氏没看她,直接吩咐:“带惠小姐回院里,没我的允许,不许踏出院门一步!”于妈行礼:“是。”
“爹!”顾慧自怔忪中醒转,望向顾耿哭喊:“爹,爹……”于妈拽住她的胳膊就往门外拖。
“老爷,老爷你说句话啊!老爷!”秀云看着眼前的情景,扑倒在床边,惨白着脸哭求道:“老爷,你快说句话啊!要不然夫人不会放过小姐和奴婢的,老爷!”奈何顾耿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慧被于妈硬拽着离开。
“贱婢,你再多嘴,我便割了你的舌头!”冷盯着秀云,杨氏森然道:“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关进柴房,三天不许给她吃喝!”翡翠和杨氏身边的另一个大丫头闻言,快步走近屋,架起秀云的胳膊就我往门外走。
“夫人,你这是要做什么?”顾耿身边的长随,从外面回来,看到院里的情景,大步走进主屋,先是与杨氏拱手一礼,接着问道。
杨氏凝向他冷声道:“本夫人做事需要向你一个奴才交代吗?”音落,她的目光落回顾耿身上:“忠勇伯府求娶绵儿,这事我与你说起过,今个我有问绵儿的意思,她也点头同意了,明日我便给忠勇伯府递话,尽快商定婚期,将绵儿嫁过去。”说完,她走向门口,忽然又顿住脚,转向顾耿的长随吩咐道:“惠小姐也不知对老爷说了什么,气得老爷呕了一大口血,我这就着人去请大夫,你好生伺候着!”
那长随与她四目相对,并没有说话。杨氏深望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老爷,老爷你想说什么?”待院里恢复宁静,顾仁两三步走到床边,安置顾耿在枕上躺好,见其嘴角蠕动,禁不住凑近耳朵,关心地问。
顾仁就是顾耿身边的长随,他的名,是顾耿早年给取的,因其忠心不二,被顾耿视为心腹。
动不了,也说不了,顾耿急得额上直冒汗。
连城,他要见连城,现在只有连城能帮他,否则,他怕是真要被那毒妇谋了性命。
还有,还有慧儿,没了他庇护,那孩子又该怎么办?
“老爷,你说什么,奴才听不见,你再等等,夫人已着人去请大夫了。”顾仁是忠心,可他的秉性与顾耿无二,皆是太过耿直,不会转着弯想事情,回院里时,他虽有看到顾慧主仆流着泪,被杨氏身边的丫头妈子架着离开,可他短暂疑惑过后,并没往下想,跟着又听了杨氏的话,于是,就更不会想到顾耿吐血,与杨氏这位当家主母有关。
杨氏是故意的,故意说出那么一番话刺激顾耿,好致其急怒攻心,加重“病情”!
浊泪自顾耿眼角涌出,他想说别听夫人的,想说那一直给他医治病症的大夫,十之**已被杨氏收买,每次出诊,不过是糊弄他罢了!奈何他说不出,一句也说不出。“老爷,老爷你身体是不是很不舒服,你再忍忍,大夫一会就来了!”顾仁心里很不是滋味,多年来,他从未看到主子痛苦无助过,可这一刻,主子被病痛折磨得竟然落下了泪,想到这,他禁不住眼眶泛红,喃喃道:“连城小姐,连城小姐医术高超,要是有她给老爷诊治,老爷的病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顾耿听到他口中念叨着连城的名字,用力眨着眼睛,可是顾仁并没看向他。
“老爷,要不奴才这就去请连城小姐过来给你瞧瞧!”也不知是顾仁突然脑袋开窍,还是因为太过担心顾耿的身体有个意外,心念电转间,他拿定主意,决定去宁远侯府请连城过来,“老爷你再忍忍,奴才这就去侯府请连城小姐!”关心的目光落在顾耿身上,他说着就转身往门外走。
月华如水,洒满一地。
“想听曲子吗?”
“你会?”
“自然是会的。”
“会什么?是琴,还是箫?”
“我若说我都会,你信吗?”
“让我想想。”
酒楼打烊,皇甫熠踩着漫漫月色,送连城回到侯府,但他没有立时离去,而是与连城坐在花园里的一颗大石上,仰头欣赏着明亮的月色。
佯装想了片刻,连城眼珠子一转,笑道:“我信。可这里没有琴,也没有箫,你……”不等她说完,皇甫熠修长的大手抬起,微笑道:“看这是什么?”连城眼睛一亮,道:“你平日里身上还带着这东西?”皇甫熠笑而不语,就听她言语打趣,又道:“附庸风雅,好像不是你的作风!”
“为搏佳人一笑,偶尔附庸风雅又有何妨?”掀唇一笑,皇甫熠拿起玉箫,吹了起来。
温凉而怡人的夜风拂过树梢,温柔的旋律在天地间弥漫了开。
“三妹说,夏日的夜里,我爹和我娘经常坐在这颗大石上,闻着合欢花香,欣赏如银般的月色。”在连城和皇甫熠坐着的这块大石旁,有棵粗壮的合欢花树,伴着徐徐夜风,飘落枝头的合欢花舒展着轻盈的舞姿,落在了他们的发间,衣襟上,伸出手,连城接住一朵粉红色的合欢花,语声轻柔道;“合欢花的叶子两两相对,晚上会合抱在一起,象征着夫妻永远恩爱。我娘和我爹彼此深爱对方,世人无不羡煞他们间的感情。”
幽叹口气,她怅然道:“即便我娘三年前没出事,但若知晓我爹战死在沙场,我想,她必会追随我爹而去,不独活于世。”
皇甫熠听她说着,箫音却一刻都没有停下。过了会,兴许连城累了,很自然地伏在他的膝上,聆听着曼妙而柔和的箫音……不知不觉间,匀称的呼吸声,飘入皇甫熠耳里,他垂眸,宠溺地看了眼酣睡的人儿,收起了玉箫。
“皇甫熠,你知道么?我好像喜欢你呢!”呢喃之语,自连城唇齿间溢出,令皇甫熠的心跳骤然加速,打横抱起人儿,他边往主院走,边柔声问:“有多喜欢?”
“不知道。但你几天不出现,我就会想起你,想你的笑,想起你痞痞的样子!”
痞痞的样子?皇甫熠潋滟星眸微闪,勾唇道:“原来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在他温热的胸口蹭了蹭,连城嘴里又发出了呢喃之语:“才没有……皇甫熠,是你先招惹我的……”
“是啊,是我先招惹你的!”轻柔的嗓音在静寂的夜里扬起,皇甫熠唇角漾出抹雅致的笑。
☆、第178章:败露
身子一挨到床褥,连城倏然自酣睡中悠悠醒转,但她没有睁开眼。
他还没走?
是了,他是没走,要不然沁入她鼻尖,独属于他的清爽气息从何而来。
心儿狂跳数下,她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仍在熟睡。
“很想立时立刻迎娶你,这样你我便可天天在一起。”皇甫熠潋滟星眸中情意流转,紧盯着连城清秀的睡颜,如水月华透窗而入,落在她的床上,映得熟睡中的她宛若月下精灵。乌亮长发如墨莲般铺染在脑后,朱唇微抿,看着是那么湿润,柔滑,惑人。
好想吻她!
该死的,怎又痛起来了?
调理气息,平复心口处传来的痛感,皇甫熠俯身,白 皙俊美的脸慢慢地靠近连城的睡颜。
他要做什么?是又要占她便宜么?
连城心儿颤了颤,却依旧没睁开双眸。
他好小心,生怕惊醒她,还有,他在患得患失,这是为何?
“连城,连城……”低沉柔和的嗓音自皇甫熠唇齿间轻轻漫出,终于,他触碰到了她的唇,和他像想的一样,不,是和他之前吻过时的感觉一样,湿润,柔滑,清甜。他没有深入,只是轻轻地贴着她的唇。
连城的心儿顿如鹿撞,长睫微微颤了颤。
“醒了!”他的嗓音低沉而温和,不是问,好似知晓她醒转有一会。有了这个认知,连城陡然明白过来,刚刚,刚刚他吻她,分明是在逗她,看她是否会继续装睡,窘迫之感瞬间袭上心头,但她却装作刚刚醒转,“我睡了多久?”缓缓睁开双眸,对上坐在床边,眸中隐有笑意,正看着她的某只大腹黑,连城怔了怔,轻声问。
其实,皇甫熠俯身靠近连城时,并不知人儿已醒转。
但,若在往常,以他的武功修为,连城装睡,必会被他第一时间识破。
而前一刻,他的心全在她身上,即便那里刺痛难耐,也不曾让他压下对她生出的浓郁情感。直至连城长睫微颤,均匀的呼吸微变时,他知道了,知道人儿已然醒转,于是,他很快坐正身形,眸中含笑,看着连城,唇齿微启,溢出两字。
“有两刻多钟吧!”温声回连城一句,皇甫熠微笑道:“累了就阖上眼,我看着你睡。”
“你不累吗?这会还不回王府,任伯会不会担心你啊?”捂嘴打了个优雅的哈欠,连城眨着朦胧双眼问。
“我想看着你睡,你睡着了,我就走。”轻柔的嗓音飘入连城耳里,皇甫熠唇角微微掀起:“至于任伯,他不会担心我的。”稍顿片刻,他续道:“我已不是小孩子,他放心得下!”
连城给他一个白眼:“我和你还不是长得一样,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有什么好看的?”嘟哝了句,她的身子往床里侧挪了挪,道:“上来躺着吧!”皇甫熠的眸光凝注在她的脸儿上看了会,笑道:“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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