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却径自从他身边儿走过,连一个眼神儿都没给他,虽然他们只相隔四五步的距离,虽然他明晃晃的坐在那里,可是,由始至终,她连看都没往他这边儿看一眼,更别说看见他,跟他说话了。
她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睛,一直盯着完颜景宸,仿佛满心满眼都是他,根本容不下别人!
莫子离眼睁睁的看着她,开开心心的跟那个男人离开了……
他上前一步,想叫住她,却如鲠在喉,他自嘲的笑了,笑容碎裂后,痛意在心中蔓延开来,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像被很钝很钝的刀子一点一点儿的割锯一样,疼得他连都白了……
他捧着头,无声的坐在那个角落里,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像一座没有灵魂的雕像似的,从里到外,都是冷的……
……
湘云跟着完颜景宸,开开心心的来到景阳县主府。
这座曾经的皇子府很大,也很壮丽,三间五架的门室,朱红色的大门,牌匾上黑底金漆写着“景阳县主府”五个大字,府门前有一个月台跟三间门室一样宽,月台下有两个石狮子,大门比月台还要高出一截,上了台阶,这才算进了大门,两门两边有东西角门。
小夫妻俩进了大门之后,湘云东瞧西望的参观起来,一边看一边啧啧赞叹:“哦哦,好漂亮哦,貌似比你的太子府都要气派呢!”
完颜景宸虽然住在宫里,但在宫外也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府邸——太子府,太子府辉煌壮丽,也气派得很,但两人只在那儿住过一两个晚上,就被皇上和给叫回宫里来了,他们都舍不得跟儿子住的那么远,隔着好几道墙,所以,太子府一直都空着,没人去住了。
被她的好奇心感染,男人也悠闲的四下看了起来。只见县主府前面三间过厅,两边有厢房,过厅里立着屏风,过了过厅,便是前厅,也就是所谓的大厅,总共七间两厦九架,过了前厅之后,后面便是三进的内宅了。
内外宅用垂花门隔开,过了垂花门便是中厅,亦是七间九架,两边有厢房,抄手游廊,过了中厅,便是景阳县主居住的正堂——福瑞堂了,亦是七间七架,后面还有一排七间的罩房,再后面便是后花园。但是后花园并不大,因为正经的花园却是在西路。
西花园内,古木参天,怪石林立,环山衔水,亭台楼榭,廊回路转,美不胜收。东路则是建有戏台,还有一个三进院落。
参观完毕,完颜景宸发表意见说:“嗯,确实不错,看来,母后却是挺宠景阳县主的。”
湘云说:“所以喽,打狗看主人,咱们还是快点儿进去吧,不然她等急了,又该矫情了。”
完颜景宸同意湘云的看法,就带着湘云去见景阳县主了,景阳县主的卧室装修也极为讲究,花罩隔扇都用镂雕、镶嵌工艺,器具摆设亦是不俗。
湘云和完颜景宸进去后,景阳县主并没有在正厅里等他们,听丫头说,县主玉体未愈,如今还睡在榻上呢。
景阳县主的闺房完颜景宸不便踏入,就只好让湘云一个人进去了。临进去前,他还不放心的叮嘱了她一番,才放她进去。
湘云进去后,见景阳县主正脸儿朝里躺在榻上,似乎睡着了。
在湘云和完颜景宸来之前,已经打发人送过来一车竹笋,并说明他们一会儿就到,而景阳县主现在却装作睡着了,分明是故意刁难她。
更过分的是,屋里竟然没有一张座椅,连只绣墩儿都没有,伺候在屋里的丫头们就跟傻子似的,也不献茶,也不请太子妃坐,一个个的都低着头,专注的看自己的脚尖儿。
翠纹见状,冷喝一声道:“放肆,太子妃娘娘驾到,你们竟然如此怠慢,非但连茶都没有一口,连座位竟然都没得坐,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屋里丫头们听到翠纹的的怒喝,虽然都很害怕,但是他们都是景阳县主的奴才,没有主子的吩咐,谁都不敢擅自给太子妃斟茶让座,因此,只能将自己本来就低得很低的头压得更低了。
湘云知道这是景阳县主的故意刁难,也不以为意,她一屁股坐在了景阳县主的榻边儿上,笑眯眯的对假睡的景阳县主说:“景阳,我来看你了,你好些了吗?”
景阳县主自然不会回应,依然“睡着”。
湘云道:“哎,既然你还没睡醒,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睡吧,对了,刚刚我跟太子来的时候还给你买了一车的竹笋呢,听说那东西清淤去火,你就多吃点儿吧,去去火,省的憋在家里想不开,万一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什么的,皇后也跟着你操心……”
“咳,咳咳——”
躺在榻上假寐的景阳县主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被气得咳嗦了。
有这么上门儿道歉的吗?竟揪着人家的短处说,她是来气人的还差不多!
几声剧烈的咳嗦后,景阳县主装不下去了,她慢慢的转过身子,露出了调色盘一般的脸,冷飕飕的说:“原来是太子妃娘娘来了,真是失礼了,太子妃娘娘,请恕景阳有伤在身,没法给您行大礼了,还望太子妃娘娘不要怪罪景阳才是。”
“怎么会呢?”
湘云真挚而又真诚的说:“我对你快就还来不及呢,有怎么会怪你呢,景阳,昨儿的事儿都怪我一时冲动,你不会怪我吧?”
不怪你才怪?昨儿都把人给打成猪头了,今儿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想过去,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景阳县主在心里怒骂着,特别在看到湘云那一脸‘真诚的歉疚’后,更是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要不是怕太子哥哥生她的气,她真想一刀子戳死这个悍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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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和亲
南宫玉说着,有感而发,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南宫逸冷声说:“你以为,你去了鲜卑,就没有人知道你的过去了?真是痴人说梦。贺兰祁既然知道你是嫡出的公主,自然知道你的过去,还有贺兰雪,她对你的底细也是一清二楚。你若留在大晋,不管将来的驸马对你有多大的偏见,他都断不敢给你气受,可是你若倘到了鲜卑,万一受了委屈,我们也是鞭长莫及,你也只有忍耐受苦的份儿了。”
南宫玉说:“贺兰祁主动求婚,自然知道我的过去,可是他依然来求婚,可见是想跟咱们大晋永结同好的,所以,看在哥哥的面子,他不会轻慢于我的,对我而言,我也从未想过要与他夫妻恩爱,举案齐眉什么的,我只想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去,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不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不被人歧视就好了。至于贺兰雪,哥哥不必担心她会多嘴,她一向是个聪明的,断不会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的。”
她说了这么多,言辞恳切,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南宫逸说:“看来,你是下定决心要嫁到鲜卑去了?”
“是的,除了母后和哥哥,这里已经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所以,还请哥哥成全我。”
南宫玉说着,跪了下去。
她之所以一定要嫁到鲜卑,并不完全都是为了莫子期,莫子期只是她留在大晋唯一的理由,对莫子期绝望后,她便感到再也无法在这里待下去了。
作为一个失了贞操,求爱被拒的女子,她不能忍受宫中每每有宴席宴会时,大家向她投来的同情或嘲弄的目光;也不能忍受,经常看到、听到莫子期跟他的新婚妻子如何恩爱的场景;更不能忍受母亲和哥哥像销售货物似的,恩威并施的到处推销她!
她快要窒息了,迫不及待的想要换一个新环境,虽然她知道鲜卑的国王比她大二十多岁,也知道他不会真的看重自己。但是,鲜卑却是她目前唯一能找到的避风港,她只想找一个地方,那里没有别人讥讽或好奇的眼神,也没有别人假惺惺的同情和关心,更没有莫子期的冷漠和无情,甚至连莫子期这个人都没有。
在那里,她就是一个异邦的公主,对那里的百姓和臣民们来说,她是完全陌生的,她可以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忘记曾经的痛苦,忘记莫子期,一切从头开始……
南宫逸沉默了许久,说:“路是你自己选的,别怪朕这做哥哥的没提醒你,贺兰祁不是什么好人,你若现在悔悟还来得及,倘若等到朕昭告天下时在后悔,就悔之不及了。”
闻言,南宫玉吃惊的说:“哥哥,你同意了?”
“是,你都要剪了头发做姑子去了,朕还能反对吗?”南宫逸冷声说完,提步离开了。
对这个他从小疼到大的妹妹,他已经爱不起来了,从小她犯蠢,那是她年幼无知,尚且有情可原,可如今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竟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糊涂,就只能说明她是真的不可救药、蠢钝如猪了。
心烦意乱的回了御书房,一进门,南宫逸便四下寻找,没见到采薇,便朝潇芷道:“皇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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