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没有记错,她只是吩咐李嬷嬷让人不要拦着,可没叫她如此大亮绿灯。
凤止歌早早就歇下了。
若这时有人出现在她房里,必然可以借着从半掩的窗棂处照进来的淡淡月光,看到半透明的鲛绡帐内,呼吸清浅的她。
又是一阵风吹过,许是风向的原因,半掩的窗户发出几声短暂的轻响,就仿佛那声响还来不及散开来,便被人刻意终止了。
凤止歌悄然张开眼。
还真来了。
朦胧的月光在窗户旁留下淡淡的银霜,却并未能照亮凤止歌面上那淡淡的笑容。
再然后,凤止歌便听到木质窗户上传来一阵有规律的敲击声,若是忽略了那是位于二楼外的窗户而非房门,倒像是访客有礼貌的敲门声。
这来人,自然便是凤止歌所说的不速之客了。
只不过,这位不速之客可与礼貌扯不上关系。
大半夜的来到未出阁的姑娘闺房之外,这无论如何也不能算是礼貌吧。
凤止歌半拥着锦被坐起身,清明的双眼看了窗户方向一眼,突然轻声道:“进来吧。”
在这般安静无人的夜里,突然自言自语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落在不知情的人耳中,只怕会以为凤止歌这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迷了心窍。
下一刻,那扇木窗突然被人自外打开。
然后,一道黑影动作利落地跳进了凤止歌的房中。
“萧世子,好久不见了。”凤止歌道。
短短一句话,却让刚进得屋来的萧靖北有了种淡淡的“我已经等你很久了”的温暖之感,看着纱帐内那有些模糊的身影,他心里更有些莫名的心安。
萧靖北自幼便没了父母的庇护,后来更是因周语然而一直在生死边缘游走,类似的温暖感,他其实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了。
或者说,自他记事之后,他就没有感受过。
正因为这样,感觉到这温暖之后,他便格外的珍惜,进屋之后许久都没说一句话,只让自己将这一刻的感觉都记在心底。
见萧靖北不说话,凤止歌在黑暗中扬了扬眉,“怎么,萧世子往我这儿走了几遭,如今倒是知道不好意思了?”
听凤止歌将自己不说话的原因归于不好意思,萧靖北也没多作解释,他静静的吸了口气,然后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我今天来,只是想问问你,对咱们的婚事,你到底满不满意?”
隔着帐子,又是在这深夜并未点灯的房里,即使以凤止歌的眼力,也只能看到一道身影,并不能看清萧靖北此刻的表情。
想到前两次,萧靖北以同样的方式深夜来到这里时的表现,她的唇亦不由跟着牵起了淡淡的弧度。
“那就得先请问萧世子,满意如何,不满意又待如何?”凤止歌并不直接回答萧靖北的问题,却是抛了这么一个问题出来。
半晌之后,她便听到萧靖北的声音传来。
“凤小姐,我……对这门婚事很……”萧靖北本来打算说出“期待”两个字的,但在那两个字萦绕在嘴边时,却又因那淡淡的暧昧之意而觉浑身躁热不已,到底未能说出口,只含糊了过去,“若是凤小姐不抵触嫁与我为妻,我也必将……”
用闻越的话来讲,萧靖北便是一坨亘古不化的冰块儿,活了二十年,他从来没讲过如此露骨的话来,心里想说的话明明已经到了嘴边,却死活说不出口,一时间倒如卡壳了一般,只能在原地有些焦躁地踱了几步。
萧靖北此前虽然没有接触过男女****之事,但他对自己的心思,却也不是没有察觉的。
明明与眼前的少女并未见过多少次,可一向冷漠待人的他,在看到她独自前行时,总会不由自主的就想站在她前面,替她挡住一切的风霜雨雪。
他的性命是她救的,他的父亲也是在她的开解之下才留下一命,他并非不相信她有自己解决所有问题的能力,会想站在她前面,也只不过是下意识所为而已。
这么多年,萧靖北从来没对任何人有过这样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他也曾换了个名目向闻越打听过,然后得到了个“心仪”的答案。
如果,这就是心仪于一个人的感觉,那这感觉,倒也似不错的样子。
当然,那是因为心仪的对象是她。
得知皇上下旨为他与凤止歌指婚,萧靖北其实很开心,虽然他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把将来的生活经营好,但只要想到将会与他共度一生的,便是他心里所想的那人,他便又有了无限的信心。
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在今晚来到流云阁。
他想亲口问一问,被他放在心底的姑娘,她是如何看待他们的婚事的。(未完待续。)
第110章 各方登场
虽然执意想要问一个答案出来,但其实萧靖北也并不知道,知道了这个答案之后又该怎样。
凤止歌对这桩亲事满意自然是皆大欢喜,但若是她并不想嫁进一团乱麻般的安国公府呢,那他,是不是有那么伟大,自愿去皇上那里求皇上收回成命?
萧靖北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每次一想到这里,他便下意识的绕开,颇有些逃避的意思。
所以这时,等着凤止歌的答案时,萧靖北心里其实非常紧张。
紧张,害怕。
这样的情绪,对于多年来一直与死神打交道的他来说是非常少见的。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这只离他不到一丈远的少女深深的印在了心底。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大概便是如此。
萧靖北曾经以为,他这一辈子也许都不会有成亲的这一天,在那个关乎生死的暗夜里碰到凤止歌以前,他的心从来没因为任何女子而跳动过,他甚至以为他大概没有机会体会什么叫心动。
这些年来,他其实是早就做好孤身一人的准备的。
再则,以安国公府的情况,他也不想有别的女子踏进这个泥潭里来,他已经在周语然手里吃了不少亏,当然不想再让另一个无辜女子牵涉其中。
他甚至想,待日后收拾了周语然,再想法子让父亲能重新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人前,他便可以早早的功成身退,找个无人之处独自过活也不错。
却没想到,他会遇到一个让他一见之后便牵挂了好几年的女子。
也许还不能叫女子,他们初遇时,他和她还只能被称之位少年与孩子。
除了抱病多年的父亲,萧靖北从来没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过牵挂的滋味,但是他多年的挚友闻越与宁修宜,也从未这般过。
但自从那年自湖州离开之后,那无视他满身血污。静静立于他身旁与他对视的小小身影,便再没从他心里移除。
离开湖州那几年,萧靖北其实一直都有关注湖州与威远侯府的消息,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就出现在威远侯府回京时的必经之路上。
能在几年之后重新与那人相见,无人知道萧靖北心里有多高兴,他甚至连理智都全部抛到脑后,以感激为由闯入威远侯府里凤止歌的闺房。
对萧靖北来说,这样的举动实则太过唐突了。
如今。有了能与心仪之人共度一生的机会,萧靖北自然万分珍惜,甚至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激起赵天南来。
正因为珍惜,所以他便格外想知道凤止歌的真实想法。
无论怎样,他都想问出一个答案来。
黑暗中,萧靖北的目光紧紧攫住纱帐内的那团黑影上,双拳紧紧握起。
以凤止歌的眼力,虽然不能将萧靖北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但看个大概却是没有问题的。
淡淡的月光落在萧靖北一侧的拳头上,同样也落在了凤止歌的眼中。
凤止歌有些失笑的扬唇。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萧靖北今年已经过了二十,这样的年纪,若是放在后世,只怕女朋友都处了好几个了,就算是在如今的大武朝,权贵之家里,二十岁的世家子弟大多数也都已成亲生子。
但看萧靖北的样子,于情事上,却是格外的生涩与……纯情?
将“纯情”二字与一个二十岁且性情冷漠的男子联系起来怎么看都有些怪异,但凤止歌这时却也只能想出这么个词来形容萧靖北了。
“如果你要问我是不是排斥嫁到安国公府……”凤止歌道。“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排斥。”
话音方落,萧靖北偏动作极大的吁了一口气出来。
他其实能听出来凤止歌的意思,她不谈对这门亲事满意与否。只道不排斥,显然也仅仅只是不排斥罢了。
不过,对萧靖北来说,有个这样的答案就已经足够了。
既然凤止歌不排斥,若无意外,那他们将来必定是要共度一生的。一辈子很长,他总有时间让她慢慢对他满意起来。
到这时,得到了尚算满意的答案,萧靖北才重新意识到,自己在这大半夜的来到姑娘家的闺房里追问此事有多不妥,向来冰冷的面上涌上一阵热意,萧靖北轻轻咳了一声,好半晌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缓解自己心里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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