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恪辰撩袍坐定,“你这过河拆桥也太快了点吧?”
钱若水耸肩,嫌弃地觑他,“你太啰嗦了,我不想耳朵长茧子。”
“这大年节的,治安不好,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这样好了吧,我不说话,你吃你的喝你的,我就坐着。”杜恪辰怕她喝多了撒酒疯,不是怕她被人占便宜,而是怕她酒后揍人,把人打残了。不是每个人都像他那般经得起捶打。
钱若水叹气,“看着你我吃不下。”
“又没让你看我。”他腆着脸,没羞没臊地,“你是想看,我也不反对的。”
钱若水挑眉,“少跟我嬉皮笑脸的,我烦你。”
“我知道。”杜恪辰岂有不知之理,“我已经把鸳儿的供词送到简飒那里,他应该已经拟好奏章,今夜就能送出去。”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鸳儿?”钱若水已经猜到了,鸳儿是最好的替罪羔羊,不会涉及利害冲突,又能确保圆满了结此事。
杜恪辰说:“她是最适合的。”
钱若水一怔,继而勾了唇,漾开一抹疏离的笑意,“她确实是最适合的,却不知道王爷这般费尽心思,是为了谁?”
“先前让你受了委屈,这只是权宜之计。”杜恪辰也没想瞒她,“府中一片混乱,我不得不把你支开。”
“我懂。”
“上疏朝堂是为了让他们以为我真的相信是你做的,他们的策划成功了。”
钱若水注意到了重点,“嗯?他们?”
杜恪辰道:“是谁你就别管了,有我在,不会再让人伤你。”
都这么说,可谁又能真正护得了她呢?还不是等着事情发生之后,才一次又一次地承诺。钱若水不止一次地想过,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女,该如何面对这些处心积虑的陷害,纵然有钱忠英对她的言传身教,可她还是过不了情字这一关。
他不信她,就像她无法对他真正的信任一样,中间始终都隔着旧怨新恨。她怨不得他,她本就是满口谎言。
酒菜上来了,钱若水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侧头问他:“你真的不走?”
他摇头。
“那我就不管你了。”
他微笑,“等你喝醉了,我背你回去便是。”
“不怕我打你吗?”她又问。
“打着打着就习惯了。”
她仰头饮尽杯中酒,媚眼如丝,“玄武,我们要个孩子吧”
杜恪辰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再说一遍?”
钱若水横了他一眼,“好话不说第二遍。”
“我不管,你再说一次。”杜恪辰按住她的手,夺过她的酒杯,“不说不给喝。”
“等我有了咱们的孩子,我就可以晋位份,这是太妃说过的。”
杜恪辰的笑意僵在嘴边,“你还是……”
“不对吗?不想当正妃的侧妃都不是好姑娘。”钱若水换了一只手拿酒壶,对着壶嘴喝了起来,“看来你舍不得废掉萧云卿。”
“如今还不是废她的时候。”如他对简飒所言,他不能让钱家成为寒门士族攻击的对象,也不希望钱若水为此备受关注。
“那你想什么废她呢?”
“等到该废的时候再说吧。”杜恪辰也是无可奈何,他何尝不想给她正妃的位置,可时机不对。
钱若水冷笑,“我收回方才的话,我的孩子不能是庶出,等哪天我是你的王妃了,我们再要孩子。”
杜恪辰还是忍不住的失望,虽然她想要的合情合理,而他也能给她。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未来的路太漫长,他需要从长计忆。以前他的计划中没有她,他可以随心所欲。如今不一样了,他的首要顾念是怎么保护她,不让她再被利用。
可是孩子,一直都是他的遗憾。
不得不说,他还不能有子嗣,尤其由她所出。
...
☆、担
“大人是想说裴侧妃被害的事情吗?”管易的眸中滚过一抹钝痛,“没错,是我。可我为何还要帮厉王,对吗?因为他值得。做为主上,他值,做为朋友,他值,做为兄弟,他更值。”
“那么,我能问问先生,为何要离开吗?”
管易摊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回京了,你说是吗?”
“先生就不怕我向今上通风报信吗?”
管易认真地想了一下,“大人不是想带钱侧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吗?我可以帮你。”
这是他的交换条件,让钱若水离开杜恪辰是再好不过了。
“我帮你,是因为我与大人和同样的经历,再最终的结果,大人也看到了。所以,我想帮你。”
因为鸳儿认下了所有的罪行,厉王府也安静了下来。
萧云卿仍是厉王府的正妃,打理王府内宅一应大小事务,杜恪辰没有因为她的过失,而苛责于她。只是他不再踏入南院,就算是萧云卿有事禀告,都只通过阿晴从中通传,没再见过她。
钱若水回府后,住进了横刀阁,连太妃也不再因此而刁难她。一切看起来都很平和,除了杜恪辰不再回府。
过完年后,天渐渐回暖,恒春院的迎春花也开了,淡淡的香味飘进了横刀阁。
钱若水不喜欢花香,可也不愿意再与太妃有过多的冲突。
这一日的午后,霍青遥邀她去春风阁试新春的脂粉,她前脚才出府,便看到管易抬着几只大箱子走了进来。
“参见侧妃。”管易的笑容似和煦的春风,“小生是来向侧妃辞行的。”
“你终于要走了,也该走了。”钱若水望着他几只大箱子,大得有些离谱,也不知道他在凉州有多少私人物品要收拾,似一种一去不复返的悲壮与无奈。
“侧妃要不要跟小生一起走呢?”管易仍是在笑,眼中却没有笑意。
钱若水心中一惊,“你……”
“小生还是不能相信你,你跟小生一起走,小生才能放心。”
“求之不得。”钱若水说:“不知道先生要如何带我走呢?”
“明日黄昏,我派人来接你。”
钱若水颔首,“那就一言为定。”
管易没有再多言,抬步前行,与她擦身而过。
钱若水突然转身,叫住他,“厉王殿下这几日都去了哪里?”
管易停步,回眸玩味地看着她:“想做最后的告别?”
“先生难道不想和遥遥告别吗?”钱若水在心中默默向霍青遥表示歉意,“遥遥已有多日拒绝见先生,先生想必很想见她一面。若是先生告诉我王爷的去向,我就能让先生见遥遥最后一面。”
...
☆、第169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时已入春,不见雪飘,可边塞的春风还是凛冽如刀,滚过脸颊,擦向耳畔,俱是生冷的痛感。
钱若水的马骑得飞快,王赞不远不近地跟着。杜恪辰没回王府,却还是把王赞留给了她,虽然她不常出门,去的最远的地方是春风阁,有时候她连卧房的门都不出,连王赞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夏菊和银翘被接了回来,钱若水却很少让她们侍候,总会让她们出府去,说是尽快找到婆家,免得碍眼。
积雪消融,新绿冒出头来,一望无际的牧场,依稀可见丛丛新芽迎风成长,成群的牛羊在阳光下肆意地奔跑,三五成群,惬意自在。
李霖从土门关回来,妻子何氏和几个娃娃也都跟着过来,一时间热闹极了。
钱若水下马,牧场近前的空地上赫然新建了一排木屋,和原先她住的几近工棚的木屋不同,这一排位于入门处,悬空营造,屋深梁高,宽敞透亮,每一块木板都刨得十分平整,木板与木板之间的缝隙也都极巧妙地拼合着。
“你这是想把人闷死吗?”钱若水朝正在屋顶上忙碌的男人喊了一声。
男人探出头来,皮肤明显深了一圈,身上的粗布衣裳歪歪斜斜地搭着,可依然掩饰不住他与生俱来的贵胄之气,他对钱若水的抗议明显很不满,辩解道:“这样才不会冷。”
钱若水这才想起,她曾经抱怨牧场太冷,住不了人。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杜恪辰没回王府,也没住军营,他不务正业地在牧场建造房子,工艺不怎么样,但重在用心,每一块木板都是他亲手刨的,房屋的结构也是他亲自设计的。
钱若水走进还未完工的木屋里,“这房梁为何这么高?”
房梁是比一般的房屋要高出丈许,目测能隔成一个小阁楼的空间。
“为了逃命用。”杜恪辰顺着楼梯下来,抬袖擦去额上的汗水,“我打不过你,自然要想些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
钱若水鄙夷地皱皱鼻子,“你的意思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杜恪辰指着没有建好的屋顶,苦着脸说:“我都揭了,怎么办?”
钱若水被他刻意的卖乖逗笑了,“罚你没有造好不许回去。”
“小的听侧妃娘娘的。”
“你这大半个月的,都在这里?”钱若水四处看了看,虽然工艺不行,可设计精巧,“没有回军营吗?”
杜恪辰耸耸肩,“有我没我都一样,有褚传良和萧长信他们在,又出不了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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