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单手立即掌回礼,“小僧有礼了。”
“十……十殿下……”床上太守挣扎着向他伸出手来,“下官无能……先走一步了……”
门外传来太守夫人的哭声,强行压抑着的悲伤再也控制不住。
“十殿下!”太守双目放出光彩,脸色却如死灰一般,“业州城就托付给殿下了……下官实在是……尽力了……”
话未说完,太守眼中落出浑浊的泪。
门外哭声更响了。
就在这时,院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其间还混杂着慌乱的叫喊:“有敌袭!”
吴将军抽剑冲出屋去。
院子里还有他带来的几名随从,他们指着东边的方向。
“敌人是从后面的山上过来的。”
“备马!”吴将军喝道,带人冲出府去。
后山险峻,没想到敌人竟能从那里突破,攻进城中。
吴将军带人赶到东边时敌军已被他们的将士发现,双方展开撕杀。
“共进来了多少敌人?”吴将军急问。
“十几人。”有人答道。
到处都闪耀着火把的光亮,刀光剑影,咻咻如风寒掠过,混乱一直持续到天色将明才平息下来。
有人上前禀报,“启禀将军,敌军尽数斩杀,没有遗漏。”
吴将军身子一歪,要不是被身边的随从扶住了,险些摔倒在地上。
“将军!”周围的士卒们围聚过来。
“将军……快……快去找军医来!”
吴将军低下头来,这才发现他的两腿已经被血浸透了。
“不用了……”他苦笑着摇头,军医早医提醒过他,旧伤崩开,再想救就难了。
耳边不断回响着众将的呼喊声,吴将军的眼前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就像被沉入水中,就连这些声音也渐渐的消失了……
业州城在同一日,折损守将一名,太守伤重不治,两人同卒。
消息不胫而走,城中气势瞬时降至低谷。
几名副将也全都心下凄然,没了主将,这城也不知要怎么守,还要守几日才能等来援军。
就在城头将士身心俱疲之际,城下出现了无数百姓,这些平日里全都缩在家里,被士卒嘲笑为贪生怕死之辈的人,他们手持各色简陋的武器涌上城楼。
“这是……”几位副将惊讶的不知所措。
百姓中男子、身强力壮者全都上了城楼,帮着护城,年老体弱的,以及那些女眷,则帮着军医救治伤员,或是烹煮饭食。
还有些百姓在空地上支起大锅,煮起了开水。
“这是怎么回事?”将士们面面相觑。
“我想起来了。”一名副将突然一拍大腿,“是十殿下!”
“谁?”有些人还不知道十殿下在城中。
“我记得吴将军曾说过,这次业州城是因着有贵人在,帮着太守出谋划策才守到现在……”
“十殿下为何会在业州城?”
“听说他从九离国回来,只是凑巧落脚在这里。”
人们正议论纷纷,忽见城内行出数匹战马,以首一人勒停战马,抬头向城楼上细细打量。
城楼上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全都拿眼瞅着那人。
那人看上去年纪不大,少年风骨,沉静中不失从容,一袭素衣白裳,外罩僧袍,在他身后跟着太守府的人。
凌静潇看着满目疮痍的业州城,双手合十。
没有退路,没有选择,不管他是战,是降,摆在他面前的,都是将是一条白骨累累的路。
第686章 此战虽凶险,誓不输谁人
业州城外。
北番军营的哨岗上,几名守卫的士卒正在闲聊。
终于到了换防的时候,一队替岗的士卒走过来,打着哈哈。
“这业州城还真是顽固,估计城里人都快死光了吧,居然还不降。”
“怕什么。早晚都会拿下。”
“听说大燕这边的援军就要到了……”
“将军说了,明晚之前就会拿下……”
士卒们聊着天,全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侧不远处,潜伏着一个人,他慢慢退到远处,最后悄然消失在了荒野中。
凌宵天并没有安排手下扎营,而是将四千人的队伍带到业州城后山的位置上。
“王爷,鬼面大人回来了。”有人禀道。
凌宵天正坐在一块石头上面,与身边人在地上画着沙盘,闻听此言。立即抬起头来。
“王爷,敌军今晚或是明天就想拿下业州城。”鬼面禀道。
“墨将军的队伍还有多久?”
“差不多半日路程。”
凌宵天抬头眺望业州城方向,曾旌旗林立的城头上如今就连大旗都已经被战火烧尽,千人小城人马皆疲,已经是极限了,勉强守城都已不易,要是再受到敌军攻城。只怕顷刻间就要覆灭。
“王爷,怕是不能再等了。”周围将士道。
敌军二万,他们只有四千人,要是直面对敌无疑是以卵击石。
“不能再等了,王爷!”
凌宵天面无表情,披风下一身利落的轻甲勾勒出英挺的轮廓。
“汤圆呢?”
银灰色的小香狸从石头上跳下来。落在凌宵天身边。
太阳转西。
业州城头上,守城的残部仍在苦撑。
凌静潇带人在城楼上巡防。
城外,敌军大营正升腾起袅袅炊烟,凌静潇审视半晌,握紧右手袖内佛珠。
“殿下……”身边将士不安的凑过来,“援军再不到……我们只怕是……”
凌静潇眺望太阳即将隐落的地平线,“不在今晚,就在明天凌晨,敌军便会有动作。”
城上副将此时纵然已是疲劳之极,闻听此言却立即吩咐下去,“传令警戒。以防敌军攻城!”
凌静潇在城上转了将近一个时辰才下了城楼。
一侧房檐上突然闪过一道黑影,形似只大猫,它纵身跳下,直奔向凌静潇。
“殿下小心!”身边的护卫提醒道。
有时同时抽出剑来。
“等一下。”凌静潇拦手制止了护卫抽剑。
那只大猫直奔到凌静潇面前,抬鼻子嗅了嗅,蹲坐在地上不动了。
“哪来的大猫?”有人不解道。
“它脖子上好像系了只荷包!”
凌静潇俯下身,向它伸出手。“来。”
大猫竟像能听懂话似的,向他靠过来。
“你是……汤圆吧?”凌静潇居然伸手将它抱了起来,“我记得当初在祁凉城时,你还只有我手掌那么大。”
身边将士奇道,“殿下认识这只猫?”
凌静潇微笑,“这是绯王妃的宠物,自然认得。”他伸手从小香狸的脖子上将荷包解下来。
荷包里装着一封信,以及一枚乌黑发亮的佛珠。
“六哥的接应到了。”看过信后凌静潇大喜,抱着汤圆返身便往屋里去了。
是夜,敌方大军蠢蠢欲动。
荒野中,夜鸟惊飞,扑啦啦的飞向天际。
业州城城头上,守城副将手按剑柄,沉声道:“准备应战!”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四周瞬时响起无数支火把,照得城头上亮如白昼。
北番军已悄然兵临城下,道道身影被这火光照得清晰无比。
城下,敌军中有将扬声道:“业州城速速开门受降,不然城破之时必用全城首级祭旗!”
原本这只是挑衅之言,没想到话音落时,业州城门竟然大开。
从城门内行出数百名身着战甲的将士,一个个神色肃然,跨马向前。
当中一人,傲然坐于马上,火光明暗间,一身轻盈的僧袍,衣襟翻飞。
“原来是十殿下。”敌军中有人认出对方来。
凌静潇神色清冷的转过视线,单手竖掌,“善哉,善哉。”
敌军中爆发出阵阵笑声。
敌军首将更是笑的狂妄,“十殿下莫非是想要渡我们成佛不成?还是等此战结束,让老子帮你超度了吧!”说着他提起手中大枪,在空中舞动着,呼呼作响。
城上城下,大战一触即发。
“须弥山三千世界,三千世界存万万善万万恶,然善恶之分,轮回之数,为何神评人受,天地无用……”凌静潇一手解了僧袍,潇洒甩去。
身边有护卫递上战袍。
凌静潇单手卷起披身穿上。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凌静潇抽出剑来,“然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城破,则无可生还,战,则奋力一搏,此行虽凶险,誓不输谁人,弟兄们,杀!”
区区百名将士,竟随着凌静潇毫不畏惧的冲入前方的敌军之中。
就连北番军也不由得被这气势震慑住了。
城头上,箭支如雨,硬生生为凌静潇的队伍开辟出一条血路。
妄图攻城的敌军被从城上倾倒下来的滚水烫的摔落城下,热油,烈火,席卷而至。
城下,火势冲天,烧红半边天空。
开始敌军并没有把凌静潇带的这些人当回事,只当是他们最后一搏,可是眼见得他们这数百人竟然破开他们包围,像是要突破冲出。
“怎么回事,他们是想突围?”
“想走?没那么容易。”
“拦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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