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没事儿吧。”小侯子强忍着笑,硬是让自己装出关心的样子。
可是桦妃那松散的发髻歪倒在一边,就和疯妇院那些婆子没什么两样,也实在是太难为他了。“没事。”桦蕊心想,要不是她反应快,万一后脑先着地,折了脖子可不是开玩笑的。也不知道这樱妃抽什么疯,这样让她难堪。
从来都是皇上去毓秀宫带着皇贵妃显摆。今儿还想坐一回御辇,也叫宫里人看看她能与皇上同来伊湄宫的恩宠呢。说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真是活活把人气死。
“皇上,臣妾不能在这里说,咱们还是进去说吧!”沈凉悦攥着皇帝的手臂不松开,一个劲儿的往伊湄宫里扯。
奉临心里很不情愿,但是也不好在这里呵斥樱妃什么。加上她又是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说了估计也没什么用。“好好好,你松开朕,朕跟你进去慢慢说。”
“皇上快走……”沈凉悦根本就没有松开的意思,还是拼命的用力扯。
恨不得她和皇上都能长出翅膀来,一扑腾就能飞进去似的。
“皇……”桦蕊口中只喊出这一个字,眼前的两个人就都走上了玉阶。她的腿方才栽倒的时候挂在了御辇上,这会儿有些疼。只要咬着牙一瘸一拐的跟在了身后。这叫什么事儿啊?
“娘娘,皇上来了。”章嬷嬷快步进来,忙不迭的说道:“樱妃和桦妃也一同来了。”
“樱妃和桦妃怎么凑到一起去了?”素惜就看不明白了。
“来就来了吧。”严一凌靠在软垫上吃着果脯。冯靖宇的药可是真的很苦,不多吃几片果脯,说话都是苦涩的味道。
话音刚落,沈凉悦便扯着皇帝走了进来。
“好了,凉悦,已经进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先松开朕。”奉临相当的不高兴。
“皇上,不是臣妾不说,而是臣妾想求您开恩,先救救臣妾的母亲。”沈凉悦一进来便跪了下去。“早起,内务局送了一碗龟苓膏来。您是知道的,臣妾从来不吃那种东西,可内务局的奴才非说有益,叫臣妾一定要吃,还说是表姐特意吩咐的……”
严一凌有些糊涂了。一会儿母亲,一会儿有龟苓膏,这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樱妃到底在说什么,我都听糊涂了。素惜你去沏茶,端进来让皇上和樱妃边喝边说。”
这么一说又觉得不对,严一凌问章嬷嬷:“不是说桦妃也来了么?桦妃人呢?”
“臣妾在这里。”桦蕊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
进门前先整理过自己的头发,已经没有那么乱了。只是掉了的簪子没有捡起来,随意绾起的发髻固定的不是太好。以至于桦蕊并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你这是怎么了?”严一凌莫名其妙。
“臣妾……这是小事。”桦蕊心想,皇帝都不在意她从御辇上折下去。她有何必当着皇贵妃的面再说一遍这样难堪的事。
“哦对了!”奉临这才想起来:“方才凉悦来的突然,是不是伤着你了?”
桦蕊立刻展露了温和的笑意:“樱妃是心急才会这样的,臣妾没有大碍。”上叼协技。
这下素惜就听明白了。原来不是桦妃和樱妃结伴陪皇上来伊湄宫。而是桦妃想来显摆恩宠,被樱妃从中作梗了。
这樱妃的手段也是越来越厉害了。
“奴婢就去沏茶,请皇上、两位娘娘宽座。”她笑呵呵的和章嬷嬷一起退下。走到门外才道:“桦妃每次都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才行,她争宠的方式还真是够特别的。”
“可不是么!”章嬷嬷咂嘴:“别回头恩宠没得着,自己浑身上下也没一块好地方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是如出一辙的轻蔑。
“现在能说了么?”奉临走到严一凌的床边握住她的手坐下,沉着脸看向沈凉悦。“到底是谁要害你,关你的母亲什么事?又和那碗龟苓膏有什么关系?”
沈凉悦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焦急的说:“那碗龟苓膏,臣妾不爱吃就倒在了小缸里。小缸里的鱼当即就被毒死了。每一条都翻了肚子。”
桦蕊没做声,瞟了一眼皇贵妃。
“是被撑死的还是被毒死的,你分清楚了么?”严一凌是提醒她,要陷害皇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当然。”沈凉悦从怀里掏出一块布:“臣妾用银簪试过了,皇贵妃请看。”
布里的银簪子下端黑的像炭一样。
“还有这个。”沈凉悦把布包里的那封信也一起拿了出来。“这是皇后逼我娘写的,如果我不照办,我娘就……”
奉临让小侯子拿来呈上,皱眉看了信的内容。表面上的确只是嘘寒问暖之类的话,可透出来的意思却不是那么简单。“这信……”
“这信是侯奎给臣妾送来的。”沈凉悦垂着头呜呜的哭起来。“皇上,臣妾知道表姐的心思。她不过就是想用我的翊儿,给她买个万全。倘若她产下男婴,那便是号令沈家莫敢不从的王牌,可若是她诞下了女婴,那翊儿就是她今后的指望。臣妾或者,只会碍她的眼。”
奉临早就猜出皇后或许会有这样的心思,可话从沈凉悦嘴里说出来,还是叫他心里不舒服。“皇后曾经冒险跳入水中救翊儿的事,难道你忘了?”
“臣妾没忘。”沈凉悦道:“皇上,正因为翊儿有用,皇后才会这么做啊。臣妾也信,即便臣妾死了,皇后也会将翊儿视如己出,呵护备至。有没有我这个亲娘根本就不重要。但是,臣妾斗胆,也请皇上相信,一旦表姐产下男婴,那翊儿的身份就从皇子变成了绊脚石,表姐不会让她活下去的。”
“你到底想要朕做什么?”奉临无奈的看着她。心里还因为没能静静的陪着碧儿耿耿于怀。
“求皇上治皇后谋害妃嫔,抢夺皇子的不赦之罪。求皇上保护臣妾的母亲免受牵累,能够平平安安的安度晚年。”沈凉悦伏跪在地上,哭声凄婉。“皇上,求求您了。”
“皇后有身孕你不清楚么?”奉临只一句话就打碎了沈凉悦的美梦。“你要朕治罪皇后,只凭这两样东西?你觉得可能么?”
卷四:树倒狲散,风云迭起 第四百六十九章:樱妃出手
“皇上,臣妾没有说谎。您要是不信,大可以叫人去臣妾母家瞧瞧,看看臣妾的娘亲是不是早就不在府中了。”沈凉悦的泪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那可怜的模样叫人看着就会不由得心酸。“还有那龟苓膏,也是表姐让内务局送来的。皇上您要是不信,大可以查问内务局的奴才,臣妾有一字不实,您就把翊儿带走,永远不许他回到臣妾身边。”
严一凌叹了口气:“皇上,您知道樱妃一向最在意的就是翊儿。如今她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必这事情有些隐情。臣妾以为,皇后娘娘孕中不宜心烦,不如先查问内务府的奴才再作打算?”
奉临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樱妃这么急着求见,必然是要闹出大动作。宫门外那场厮杀,是否经过了沈家的手也是显而易见。“小侯子,你去内务局仔细查问清楚,相干人等带到伊湄宫外候着。朕会亲自过问。”
“是。”小侯子点头退下。
严一凌看沈凉悦哭的可怜,便劝道:“地上凉,樱妃还是坐着说话。皇上既然亲自过问这件事情,就一定能查清楚。”
“谢皇上,谢皇贵妃娘娘。”沈凉悦眼睛红红的惹人怜悯。她慢慢的走到樱妃旁边的位置坐下。
“樱妃为皇上试毒,身子还虚着呢,怎么也跟着过来了?”严一凌的目光落在这个叫她难以琢磨透的女人身上。或者说,这个叫皇上捉摸不透的女人身上,淡淡的疑惑。
桦蕊忍着疼,微笑道:“臣妾知道皇贵妃娘娘身子虚,特意找了一些补方送过来。不知道娘娘是否合用,还请娘娘问过太医,甄选些能用得上的进补,早日痊愈。”
“你真是有心。”严一凌不禁称赞:“自己的身子还没好,便先想到了本宫。”
“娘娘谬赞了,臣妾身为妃主。理当敬服皇上,侍奉皇贵妃左右。”桦蕊乖巧的说。
严一凌心想,不是该说侍奉在皇后左右么?
这是看到樱妃状告皇后,便急着撇清自己了?这动作未免也太快了。
“冯太医说,为皇上试毒是有一定风险的。很可能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本宫瞧你这一头的冷汗……”严一凌皱眉:“桦妃,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啊?”
她这么一问,沈凉悦才想起来。“啊,一定是臣妾不好。方才太急着求见皇上,好像用力太猛,把桦妃从御驾上推了下去。桦妃姐姐,你没事吧?是不是伤着哪里了?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瞧瞧?”
别的话,完全没听出有什么重点。奉临只是很介意樱妃提到“御辇”两个字。这无疑是告诉皇贵妃,桦妃是乘坐御辇前来的。也就是和他一道来。从来都是他喜欢带着碧儿坐上御辇去毓秀宫。
怕她心里不舒服,奉临用力的捏了捏她的指尖。
严一凌侧过脸,与皇帝对视,温然而笑。“跌下御辇可大可小。还是请太医来瞧瞧吧。皇上说呢?”
“也好。”奉临虽然不怎么在意桦妃,但是情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就算只是个寻常的嫔妃,身为皇帝的也要照拂一二,显得雨露均沾。何况桦妃为他吃了不好苦。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叫人请太医过来,也顺道看看冯太医在不在宫里,请过来替皇贵妃请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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