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便又拉了那熊孩子过来,向孟渊道:“三爷若真恼了,便打这孩子几下出气便是。”
熊孩子一听这话立刻便哭了起来,这回倒是真哭了,哭声还相当地大,“哇啦哇啦”地一面哭一面还含含混混地说:“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哇哇……三叔父最凶最坏……哇哇……三婶婶丑死了……哇哇哇哇……”
傅珺被她哭得脑仁疼,心道熊孩子这种生物,倒真是什么时空都存在的,一时又脑补了一下孟渊在新婚洞房打孩子的画面,便忍不住地想要笑。
此时便有另一个妇人的声音响了起来,道:“吉时快要到了,二弟妹还是先将二丫头带出去吧,瞧瞧这小脸儿,都哭花了。”
这妇人的声音很和婉,她唤吴氏为弟妹,想来便是长房太太冯氏了。
这倒是很好,还没到拜见翁姑呢,府里的几房太太倒都认全了,傅珺觉得这却也省事。
见冯氏的梯子搭了过来,吴氏哪有不接之理,立刻便笑道:“还是大嫂嫂明理晓事、行事婉转。我们又不是故意的,大喜的日子三爷可别恼了我们才是,我就先把二丫头带下去了。”说罢便拉着仍在哇哇大哭的熊孩子走了出去。
第584章
傅珺真是无语了。
吴氏的话说得夹枪带棒,她说冯氏明理婉转,那不明理不婉转的人又是谁?是冷下脸来的孟渊,还是装害羞的傅珺?在人家大婚的时候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傅珺倒真是头一回遇见。
此时她倒有些好奇,听说吴氏出自四大世家之一的吴家,怎么说起话来这般不妥?在傅珺所知的世族女子中,还没一个像她这般的,难不成世家中难得一遇的奇葩,竟然便隐居在温国公府?
傅珺深觉自己的“运气”委实很“好”。
她这里兀自出着神,蓦地觉出身畔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她一下子回过神来。
原来,孟渊已经坐在了/床/边,正含笑看着她。
他的心里重又漾满了欢喜。
方才的些许不快早已散去,他脸上的笑意灿烂得令人目眩。
傅珺情不自禁也回了一笑,房中众人见状俱都哄笑了起来,便有人道:“孟三你小子有艳福啊!”
又有妇人笑道:“新妇也瞧新郎瞧傻了。”
众人便又是一阵哄笑,随后便将一应专为婚礼特制的小金银锞子、花生、红枣等物抛向/床/中,一时笑闹不停。
待撒帐结束后,喜娘便又剪下傅珺与孟渊各一小绺头发,与早就备好的同心结系在一处,是谓“结发”之意。随后又由另一个喜娘捧出以彩结相连的一双酒杯,杯中置酒。二人互饮一盏“交杯酒”,再将酒盏掷于/床/下,两盏一仰一合,取意大吉。
没有熊孩子的婚礼就是好婚礼。接下来一应程序进行得十分顺利,待诸事结束,便由孟渊在前,傅珺居后,二人手中牵着一根长长的彩结,行至祖宗祠堂参拜。
此时已是日影微斜,暖风拂面而来。温国公府宗祠前植了两株高大的桐树。苍翠如盖,叶影印在砖石地上,在风里婆娑轻摆。
傅珺第一眼便喜欢上了这里。
平南侯府的祠堂比这里更显庄严,却是草木不生。感觉十分压抑。而此处却因了这两株参天大树。便有一种岁月沧桑之感,令人望之而心静。
孟渊的眼睛晶亮如星,凝在傅珺的脸上。
她的一颦一笑、一盼一转。都让他觉得看不够,就连往/日/他最讨厌的宗祠,亦因了她在而变得让人心情舒畅。
他唇角噙笑,带着傅珺参拜了列祖列宗,再牵着彩结将傅珺送回了洞房。
此房洞房里人虽少了些,却还有不少看热闹的。
孟渊的喉头动了动,终是倾身靠近傅珺,柔声低语:“你再忍忍,待他们走了你便好自在些。”
傅珺垂首点了点头。
这一番举动立刻又招来一阵起哄,其中又以孙大海的笑声最为响亮粗豪。
孙大海便是当日毒药箱事件里的那个小旗,如今他已官至营官,与孟渊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便被孟渊请了来吃喜酒。温国公府今日大排筵宴,新郎倌自是少不了被人灌酒,孙大海还有另一个作用就是帮着挡酒,也算是身负重任,所以他才能凑到洞房瞧热闹。
孟渊便瞪了他一眼,复又向他抬了抬下巴。孙大海便搔了搔头皮,笑呵呵地出了洞房,孟渊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新郎官儿走了,洞房里的人便也渐渐散了下去,周遭终于清静了下来。
傅珺这才有机会打量她的新住处。
从她所在的房间位置估算,正房应为标准的五间制,洞房便设在东次间儿,房间里一应陈设皆以玄绛两色为主,庄重馥丽。/床/是新打的铁力木架子/床/,纱帐等皆是内造的,上头绣着吉祥的百鸟朝阳图案,临窗设着一张妆台,铺陈着妆镜、首饰匣等物,对面墙边则是铁力木的博古架,上头置着珍玩器物,其中最醒目的自然是秦窑四象瓶了,雨过天青的瓶身温润含蓄、光华内敛,瓶身线条简素,云纹、鱼眼纹、双叶纹、火焰纹,无不是纹理流动,浑然若天成一般。
此外,在/床/头并/床/尾处各有一柜一案,亦是铁力木的,落地罩前还有一张短榻,上头铺着内造十样锦的棉褥子,一看就让人想要半歪在上头看书。
傅珺正自心内思量,忽听一个娇嫩的声音道:“婢子见过郡主娘娘。”
傅珺回过神来,转首却见身前跪着两个丫鬟,穿着打扮皆很不俗,套着一等丫鬟的宝蓝比甲,她知道这应是孟渊身边得用的,便含笑道:“起来吧。”
两个丫鬟便起了身,傅珺扫眼看去,只见这两个丫鬟不只穿着打扮不俗,生得也很好看。其中一个长着典雅的鹅蛋脸儿,眉眼柔润,琼鼻樱唇,瞧来约有十八、九岁模样,端是个标准的古典美人;另一个则生得娇柔,年纪更轻些,下颌尖尖、肌肤白晰,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更兼身姿若柳,别有一番灵秀。
两个丫鬟起身后,一旁的涉江便迎上前去,笑吟吟地道:“不知两位妹妹如何称呼?”
那鹅蛋脸看上去是为首的,便当先道:“我叫文秀,她叫文娟,以前是三爷跟前听用的。”她语声娇柔、态度温婉,极易予人好感。
涉江的眼神闪了闪,手里已经递过去两个一等的赏封儿,含笑道:“原来是文秀妹妹与文娟妹妹,有礼了。”
她二人接了赏封,又向傅珺谢了赏,倒也没多耽搁,十分自觉地退了出去。
傅珺放松了下来,便由涉江服侍着卸去沉重的凤冠,又将更加沉重的吉服也脱了,只穿着中衣坐在镜前卸妆。沈妈妈便柔声道:“方才扇子没落地,不算不吉,娘娘千万莫要当了真。”
傅珺早忘了这事儿了,此时便笑道:“不过是熊……小孩子胡闹罢了,我不会计较的。”
涉江其实对此亦很是不满,尤其是吴氏当时的态度,简直就是目中无人,只是今天乃是大喜的日子,这些事不好多提,于是她便也笑道:“娘娘就是个宽心的,这样最好。”
傅珺折腾了半天,她这个身体原就比旁人弱些,此时便有些累了,涉江早吩咐人烧好了热水,便服侍着傅珺略洗了洗,又抹上了谢亭送来的香体脂,换了一身与吉服同色的简洁款新妇家居服,傅珺便歪在了/床/边。
第585章
天色向晚,斜阳落满窗前,暖风自帘外掠进一阵又一阵的花香,傅珺的眼皮有些发沉,沈妈妈塞了个大迎枕,她便靠着打起盹儿来。
这一盹儿便到了夜幕初降,傅珺一觉醒来,觉得精神好多了,肚子倒有些饿。洞房里有现成的点心,傅珺睡眼惺忪地吃了两块梅花糕,正喝着温温的开水,忽听外头传来了青蔓的声音:“启禀娘娘,楚刃来了,说是三爷使她来的,有要事回禀。”
“叫她进来吧。”傅珺道,同时心中有些疑惑,这时候孟渊派楚刃过来传什么话?有什么话过会他回来了亲口说不是更好?
楚刃很快便进来了,她的脸色非常难看,一进屋便蹲身道:“属下来得唐突了,郡主娘娘勿怪。方才赵统领带来了皇上口谕,宣主子即刻进宫奏对,不得有误。主子走得很急,来不及亲口告诉娘娘,便派了属下来传话。”
傅珺一下子睡意全消。
赵戍疆如今任御前侍卫统领,管着大内十二卫禁军,统御数千人,深得刘筠信任,可谓御前红人。
他亲自来宣旨叫孟渊进宫,且还是在婚礼当天,难道西北有紧急军情?
傅珺蹙眉思忖,复又暗自摇头。
就算军情再紧急,也断无此时叫人进宫之理。这可是结婚啊,就算在君权至上的古代,婚丧嫁娶亦为大事,皇帝在这种时候把人叫进宫,以傅珺所知。那真是前所未闻。
傅珺沉吟了片刻,便问楚刃:“赵统领宣旨之时你可在旁?”
楚刃点头道:“属下在。”
傅珺便问:“你看他神情如何?有没有显得很焦急或是很紧张?说话语气又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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