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一晃,她走了进来,表情淡漠。一点儿都没有没来管他的歉然。
然后她语调无波,叫他去洗漱。
鬼使神差地,他居然说他不洗。
一直以来,他最好洁净,在家里的时候,从来就不会不洗漱就上。床歇息。除了在军营里,没有条件洗漱的时候,他也会找点儿水擦了脸才会睡觉。
可这会儿当着她的面,他居然说自己不洗。
说出这种话后,他都小小的羞惭了一下,心想,这下子她肯定更加瞧不上他了吧?
果然,她用一种讥笑他的口吻说不洗就不要挨着她睡觉,是的,她讨厌不洁净的人。这让他想起了她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是用这种讥笑的口吻取笑他,说他们萧家是暴发户,不讲礼貌,让人瞧不上。这会儿,还加上一条,还不讲卫生。
他有所联想,就被她的这句话给激怒了,立即就说她可以去外面的榻上睡。
这个话说出口后,其实他是有点儿后悔的,毕竟今日才是他跟她成亲的第二日。昨夜那样甜蜜缠。绵,让他这一整天想起来还要激动呢,他是多么盼望天快点儿黑,然后晚上可以跟她一起再次做那些有情。人才会做的事情,听她在他身下动情出声,让她满足,也让自己满足。
但是这会儿他却说出来了这样一句赶她的话。
他一说出口,就怕她受伤,怕她愤然地看着自己,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她根本没有这样,她表现得很平静,简单说出来一个“好”后就出去了。
她居然就这么出去了!
所以他全部的愤怒,还有赌气,都没有激起她的回应,她连最正常的反应,就是生气,不快都没有。
她是真的不在意他。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骂她倔强。小时候倔,大了还是倔。为什么她就一点儿不向他示弱和低头呢。哦,除了一种时候,她表现得比外表看起来弱,那就是在他的身下,她会变得柔。软,柔弱无比,跟现在的她完全是两个样子。
一想起她柔弱的样子,他的心就要软得化成一滩水。他就没法子继续生他的气。
但这会儿他要是追出去,又会显得他自己心虚和软弱,他才不要被谢妙容掌握,捏在手心呢。
萧弘在床上躺着东想西想的时候,谢妙容却在外面吩咐伺候她的婢女阿虫和阿豆把温热水抬到净房里去,她要洗脸洗脚。之所以不沐浴,她认为今天晚上自己一个人睡,也就不用洗身体了。再说了,从昨天到今天,她可是洗了好几次,已经很干净。
阿虫和阿豆在净房里服侍谢妙容洗漱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她,怎么郎君不来洗呢,他都没有出来。
谢妙容淡声道:“我去叫他,他说他不洗。他那么大的人了,不想洗,我总不能拖着他出来洗吧。他不洗,我就不会跟他同床。一会儿你们替我把外面的榻收拾下,我在外面的榻上睡。”
“什么?小娘子,不能这么做啊!”阿豆立即劝她。
“为什么不能这么做?难不成我要忍受他不洗就跟我同床。要是那样,我岂不是太抬举他了。”
“小娘子,您今日才算是和郎君成亲第二日,他或者也是发气才会那么说。可您要是这成亲第二日就不跟郎君同床,可是对您没好处。因为这事情传出去,要是被府里的老爷夫人晓得了,他们会认为你这个做媳妇的不对,留不住人。还有,府里的其他人也会议论,更重要的是,您这么做,不是正让那阿竹得逞吗?所以,奴婢劝您洗了还是回床上去睡吧。”阿豆建议道。
“哎,你们知道什么。”谢妙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就像是要挥走眼前的烦恼一样。
她不想对阿豆和阿虫说,方才是萧弘说了那种话赶她,她怎么能无视他的那句话,还要厚着脸皮去挨着他睡觉?
“小娘子……”阿豆和阿虫切切地喊她,看得出来她们的脸上的表情是非常担心的。
“好了,你们别管了,我跟郎君之间的事情你们别管,我自有分寸。行了,我这也洗得差不多了,你们两个出去替我铺陈吧。”谢妙容沉声吩咐。
“这……”阿豆和阿虫看彼此一眼,无奈只能依言退下。
她们两个也听得出来,主子谢妙容不高兴了。本来也是,主子夫妻两人的事情,限于她们的身份,她们也不该多嘴。
于是两个人尽管担心,还是退了出来,开了箱子,一个人去抱垫的,一个人去抱盖的。
谢妙容穿着木屐,身着寝衣走出去的时候,南窗边的榻已经让阿虫和阿豆都收拾出来了,原先的小几被放到了榻下,在榻的一侧摆放着枕头,还有薄薄的丝绵被,一盏侍女捧烛的铜灯放在榻边。
这张榻虽然不如里面的眠床宽,但是足够谢妙容一个人睡觉了。
谢妙容上榻,躺下,阿虫和阿豆就上前替她拉开被子,再给她搭在腹部。
“你们也累了一天了,下去歇着吧。”谢妙容吩咐道。
“是,小娘子。”阿豆和阿虫齐声答应。
“替我把灯灭了。”
“是。”
两个人欲言又止,阿虫上前去把铜灯用一个长铜勺子给盖熄了,然后和阿豆两人满腹心事的退了出去,再把门给反手阖上。
阿豆和阿虫一出去,就迎头撞上了在门口站着的阿桃和阿杏两人。
两个人见她们出来,就问了一句:“郎君是不是还在看书,没睡?”
阿豆没好气地回答:“不知道。”
阿桃当下立即不快道:“你们才从内室里面出来,竟然说不知道。也是,你们也不伺候郎君洗漱,当然不管这挡子事。你们只要伺候完了娘子就算干完了活儿。可我得提醒你们两个一句,这里是萧家,郎君才是正经主子,你们两个分明仗着娘子的。宠。爱,不把郎君放在眼里……”
“行了,阿桃你少说两句。”在她身边儿的阿杏赶忙拉一拉她衣袖劝阻她。
她又脸上堆笑对阿豆和阿虫解释道:“二位姐姐,实在是郎君好洁,他要是没洗漱,我们不敢去睡,故而问一问。”
阿虫是个善良不爱招事儿的人,这会儿听到阿杏已经说出了软乎的话,便也赶忙道:“阿杏,我们也不知郎君到底在干嘛,反正他跟前的烛火未灭,我看,你们还是再等一等吧。不定他一会儿就会喊你们两个进去伺候了。”
说完,把虎着脸的阿豆给拖走了。
阿豆那叫一个不高兴,她都被拖出去老远了,还在还嘴:“你算什么东西,敢不把娘子放眼里……”
阿虫吓得赶忙拿手去捂住她嘴,低声呵斥她:“你少说两句不行吗?我们这才赔着娘子嫁进萧家来,那个阿桃和阿杏可是这府里的老人儿。咱们新来的,虽然都是服侍一样的主子,可人家是比咱们占地利,你不说服软,就不说话也行啊,非得去说话得罪人。我就奇怪了,你怎么进了萧府,就变得不一样了?以前在府里你不是挺老实么?怎么这一换了地方就变成刺儿头了?”
阿豆使劲儿掰开阿虫捂住自己的嘴,蹦出来两句:“以前在谢府,咱们服侍的小娘子没被人瞧不上,没被人挑衅,我就可以继续当我的锯嘴葫芦。可如今,很明显阿桃那一伙人不服小娘子管,她们在小娘子眼皮底下弄出些事儿来让小娘子膈应,你说,我还能不坑声吗?我要是不坑声,她们还以为咱们怕了,更是要欺负咱们了!”
“哎,都说不叫的狗儿才咬人,你这么闹腾,别帮不上小娘子,倒拖小娘子的后腿。”阿虫依旧数落阿豆。
“行啊,你就是不爱叫的狗儿,那你替我去咬一个试一试!”阿豆不屑道。
阿虫被阿豆这个话气得够呛,一转身往扔下她往前走。
阿豆知道阿虫这个人死脑筋较真,自己刚才那话可能是真得刺到她了。于是她只得大步跑上去追她,追上她后拉住她手说:“阿虫,方才我的话过分了,我不对,你不要往心里去好吗?我们都是为了小娘子好,而且我们都是老夫人挑上来伺候小娘子,帮她的人。所以,我们是一伙儿的。我听你的,明日起争取不明面上跟阿桃她们争执。等把小娘子吩咐的事情办妥当了再说。”
“这还差不多。总之,萧府这地方我们才进来一点儿都不熟,少说话就少招祸。除了在小娘子跟前,越少说话越好。”
“知道了。”
阿豆和阿虫低声说着话,往她们住的东边的耳房里去。
而在正房门前等着的阿桃和阿杏两人还伺立着,等着萧弘叫她们进去伺候洗漱。
此时在东边的内室里,依稀在糊着窗纸的直棂窗上透出非常微弱的烛光,令得在外面站着的婢女阿桃和阿杏不敢离开,同时她们两人在小声猜测着这会儿她们服侍的郎君到底在做什么?
晚饭的时候,萧弘跟谢妙容之间不知道为何闹起了矛盾,她们也是看在眼里的。伺候完两位主子的晚饭后,阿桃和阿杏出来,还在小声议论这事情呢。阿桃就说新嫁进萧家的谢十五娘都不尊重三公子,说她到底有什么资格可以在三公子跟前傲慢?三公子是多么出色的郎君,就谢家十五娘那样的根本就配不上三公子。她竟敢在嫁进萧家的第二天就惹得三公子不高兴,连晚饭都没吃完就被气下了桌。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该多么心疼……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