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该怎么办?”听到这么一说,众人都急了,连忙询问方法。
刚才说话的那人思考了一会儿,灵光一闪,“快,随便抱个小儿过来,咱们继续逛集市。”
那边,赤那得到侍从的通知,知道二王子府的侍卫带着那小儿上街,此时正在酒楼里休息,刚刚派兵把酒楼包围住,揪出掌柜的一问,才知道他们在前一刻钟已经抱着孩子离开,去城北的马场,看人家赛马。
赤那让人搜查了酒楼一番,发现确无人影,随便问了路人,得到的确实有侍卫抱着小儿去了城北,才愤然往城北追去。
就在酒楼相连的一座茶馆里,黎简看着赤那带着人离开,才放下心来,松开捂在鸿奴嘴上的手掌,微笑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赞许道:“公子真聪明。”
鸿奴刚才想要上茅厕并非是偶然,而是他事先与鸿奴对好的暗号,看到他偷偷的手势就开始执行,好在鸿奴聪慧,没有掉链子。
被他喜欢的黎简赞许,鸿奴高兴得眼睛亮晶晶的,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黎简叔叔,那阿娘和爹爹在哪里,我怎么见不到他们。”
黎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想到夫人打包给鸿奴的衣服,嘴角抽了抽,“在这之前,公子得换一下衣服。”
一刻钟之后,一个扎着扭扭歪歪的包包头,穿着粉嫩衣衫、眉心一点朱砂的女孩子在黎简的打扮之下出世了,看着一脸兴奋,好奇地看着新衣服的鸿奴,黎简有些不忍直视,但也没有耽搁,他自己也简单地换装之后,抱着鸿奴走出了茶馆。
兜兜转转走了好几条街,他终于走进一个幽静的小巷子,在一处大门前停下,在门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才终于有人打开了房门,是早就脱身而出的浅碧。
“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浅碧一见是他,欣喜出声,连忙把侧身让他进来,说道:“大人焦急得不行,还想去找你们。”
鸿奴听到大人这一次,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浅碧阿姨,是不是爹爹?”
浅碧顿时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对啊,大人就在屋里呢。”
没等她说完话,鸿奴立马就激动起来,在黎简的怀中挣扎地扑朔着双手,向着她的身后大喊,“爹爹,我在这儿呢。”
原来是萧恒已经走出来了。
看着鸿奴不伦不类的装扮,他清瘦严峻的脸上忽而露出一抹笑容,上前几步把他抱在怀里,使劲地亲了亲他白嫩嫩的小脸蛋,眼中是深深的宠溺和思念,嘴上却调笑道:“这是哪儿来的小姑娘,我怎么记得有过一个女儿?”
鸿奴顿时急了,胖乎乎的小手扶住萧恒的脸,小脸凑到他的眼睛,大大的眼睛眨巴着看着他,“爹爹,我是鸿奴,你不记得我了?”
他一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落在萧恒的唇上,那点点的苦涩,直直地透进他的心底。
萧恒的眼睛也有些红,连忙擦干他脸上的泪水,哄道:“爹爹怎么会不记得鸿奴呢,这是在逗你玩呢。”
经过他好言相哄之后,鸿奴总算重新展开了笑靥,他转着脑袋张望了一圈,扯着萧恒的衣襟说道:“爹爹,阿娘呢?”
萧恒的眼中闪过一抹暗色,“很快就会看到。”
黎简这才走了过来,微微有些焦急地看向萧恒,“大人,城门被封住了,我们该怎么出去?”
就在元意出城后不久,大王子赤那就下令严查出城,他们如今想要出城一点儿也不容易,不过,既然大人出现在这里,想必有了谋划。
萧恒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不知道何时走出来的思恩。接触到萧恒的视线,思恩微微低下头,对着黎简说道:“除了城门,王城还有其他的出路。”
在没被抄家之前,思恩的家族是突厥累世贵族,在突厥王城驻扎的岁月比如今的王族还要悠久,对于王城了解得彻彻底底,就连王城隐蔽的出口也是她父亲在临终前告诉她的,但是她逃避不及,才混入了人贩子之中。
如今他们藏身的就是思恩家的祖宅,祖宅就建在城池边缘,他们的祖宗大概是为了留后路,所以私下里挖了一条直通城外的暗道,顺其而下,最终会一处戈壁出来,而那出口,出乎浅碧意外的是,竟然是她之前来过的山洞。
看到浅碧的疑惑,思恩解释道:“起先我也并不清楚,让人查探了一番,才知道有这么巧的事。”
浅碧遗憾地点了点,要不是怕被追查而来的士兵,夫人从思恩的主宅中出来,那就再完美不过了,但是,按照计划,此时夫人也该和甲一回来了。
事实上,元意和甲一此时此刻的处境并不怎么妙。
按照她的计划,她出城之后,迅速转移地点,就算是魏泰发现了不对,派人来查找,肯定也要费一番功夫,而趁着那功夫,就足够她甩掉追兵。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在离开的时候引起了霏雪的怀疑,她让人跟踪了清瑟的车马,所以元意才刚刚出城,魏泰的人就追赶过来了。
元意骑在马上,看着依稀追来的人马,焦急地对甲一说道:“有人追来了,该怎么办?”她让甲一定好了会和的地点,就怕把这些人引了过去,给鸿奴带来危险。
甲一看了看后面追来的十几个人,微微松了口气,好在魏泰因为顾忌而没有派多少人马,独独这些,随行的侍卫还可以撑上一段时间。
“夫人不用着急,照原计划,继续跟着属下来就是。”就算是让他们追上了,他们两百人的队伍,也不会怕了着十几个人。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等到元意和甲一到了一处戈壁,后面紧跟的也只剩下十个人,眼看他们愈来愈近,即将对两人形成包围之势时,甲一突然说了一声,“夫人,到了。”
然后,元意看到许多身穿甲胄的士兵从戈壁后面冲了出来,把追兵团团围起来,胜负已经不用再多说。
元意这才脱力地下了马,扶着马背不停地喘着粗气,眼前有些昏花,隐隐有些站不住了。她的身体没有痊愈,这番折腾下来,还能够坚持下来就已经是奇迹。
就在恍惚之间,她听到一声清脆的童声在身后响起,“阿娘,鸿奴好想你。”
她连忙转过头,欣喜的笑容刚刚绽放在脸上,在看清鸿奴身后的人之后,就迅速凝固了下来,萧恒,他怎么还没回去?
鸿奴像头牛犊子似的冲了过来,扑在元意的怀里。元意一时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心撑在地上,顿时就被粗粝的沙砾土石硌得她眉头一皱,火辣辣的生疼,应该是出血了。
然而鸿奴却丝毫没有察觉,反而兴奋地在她的怀中攀爬着,口水吐得她满脸都是,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阿娘,鸿奴真的、真的好想你啊。”
这些日子来,元意也想念他的紧,如今看他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倒是放心下来,特别是看到他歪歪扭扭的包包头,更是笑了出声,“阿娘的鸿奴真漂亮。”
鸿奴立马就得瑟起来,又亲了元意一口,“阿娘也漂亮。”
“鸿奴,快起来,你压倒阿娘了。”
这时候,萧恒终于匆匆赶过来,他身上的伤应该还没有好,甚至还追不上鸿奴的速度,不过是一段的路程,脸色已经有些苍白,额头渗着汗珠,看起来虚弱无比。
但他还是把鸿奴从元意的怀中抱起来,并向元意伸出手,“快起来,让我看看你的手。”
两人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见面,今日一看,才发现萧恒瘦了许多,瘦削和立体的五官让他整个人冷峻了起来,但是不管容貌怎么变,他眼中的情感却未曾变化过。
元意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狼狈和难堪,避开萧恒的手,自己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沙粒,将受伤的手掌被她藏在身后,避开他的视线,淡淡地说道:“我没事儿。”
看到元意的躲避和生疏,萧恒眼中的欣喜瞬间凝结,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331千里追击
萧恒没有收回手,而是上前走了几步,不顾元意的反对,牵着她的另一只手回了窑洞,此时大家都在,浅碧一看到元意,就兴奋地凑了上来见礼,然而此时萧恒却把鸿奴放下来,吩咐道:“把金疮药拿给我。”
浅碧心中奇怪,但是看两位主子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便识趣地没有再多问,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瓶,递给萧恒。
萧恒抿着唇,把元意拖到唯一简陋的床,让她坐下,才拔出她的右手一看,果然被沙粒擦得已经出血,这时候思恩已经适时地奉上湿毛巾,萧恒小心翼翼地替元意清洗了一番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替她上药。
因为都坐在床上,两人靠的很近,近得能够感受他喷洒在肌肤的灼热呼吸,连他有多少根睫毛都看得数得一清二楚,更别提他此时冷得几乎能够掉冰渣的表情。
如此一来,她反倒不敢反抗,只好由着他施为,反正她也没有自虐的爱好,受伤都要藏着掖着,又不是为了博可怜。
萧恒虽然垂着眼,但是练武人的警觉还是让他感觉到了元意偷偷打量的视线,但是他也没有抬头的意思,反而看着手心消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的手脖子,脸上愈加没有表情。
以前的元意虽然说不上胖,但是肌肤丰盈,纤秾合度,手感极好,如今握在手里却是硌得慌,连手腕中镯子也变得空荡荡起来。
她向来心思通透,轻易不会钻牛角和郁郁寡欢,如今先别不过是一个多月,整个却瘦了一圈,虚弱得宛若病体沉疴一般,可想这些日子以来她过得是什么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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