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满面笑容的亲自扶曼曼起来:“苏姑娘,何必如此见外,这些日子委屈你了,都是我娘太固执,我一时也不好太过忤逆,如今好了,你和六爷也算是前缘得续,我们以后就如同姐妹一般,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曼曼只觉得牙根酸。
她最烦姐姐妹妹的。易地而处,她肯定做不到文氏这样大度大方大量。以己之心度人之腹,她虽是站起身,却客客气气的逊谢:“奶奶说笑了,奴婢如今只是个奴婢,虽然空长奶奶几岁,却实是不敢以姐姐妄称的,还请奶奶别折杀了奴婢,否则奴婢没有容身之地,说不得只好以死相谢。”
陈云正气的一拍桌案,茶碗都蹦起来多高,他怒气沉沉的喝道:“苏曼曼,你再敢胡说试试。”
曼曼垂头不吭声,唇角只余空洞的冷笑。还真是好笑,他一个主人家,倒把她一个低贱奴婢的命看的这样重,真让人受宠若惊啊。
文氏忙按住陈云正的胳膊,温柔而恳切的道:“爷别发火,苏姑娘也是一番好心,毕竟世俗礼法规矩就是如此,这也正显得苏姑娘是一片诚挚和纯善之心,爷该高兴才对。”
曼曼心道:该高兴的人可不就是你们夫妻俩么?你们两个互相帮衬着给我挖坑,我站都站不住,一个不小心掉进坑里就是万劫不复。你们谁看过哪家嫡妻管和离过的前妻如今是通房丫头的女人叫姐姐的?
陈云正气的不是曼曼推辞“姐姐”这一称呼,他气的只是她随随便便就说生死。被文氏劝住,也就不吭声了。妻妾有别,曼曼真要当文氏一声姐姐,那才真是嫌死的不够快呢。
文氏劝住了陈云正,又来劝曼曼:“虽说规矩大如天,但好歹这院里就这么几个人,称呼什么的,也不必太过见外。爷盼着苏姑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择日不如撞日,依我的意思,今儿给你和爷简单办办,过了明路。”
这话正遂陈云正的心意,他朝着文氏瞥了一眼,以示感激。文氏抿嘴朝他一笑,算是领了他的心思。
曼曼只站在原地,心中冷笑,口中便道:“奴婢但凭奶奶吩咐。”
锦绣端了茶,锦缎铺了锦垫,曼曼也就端端正正的跪下,向文氏敬茶:“奶奶请喝茶。”
她做的恭谨,没有一点为难之意,陈云正却看的刺心。他目光咄咄,盯在曼曼粗糙不复从前柔滑的手上,心疼的都拧成一个个儿了。
文氏自是不会在这等小事上为难曼曼。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九步了,她不差这一步。因此利利落落的接了茶抿了一口,算是容下了曼曼这个通房。
叫锦绣把赏赐的首饰、布匹都搬出来,亲亲热热的道:“我也不知道你都喜欢什么,时间急,准备的仓促,你别嫌先拿着,等有了好的我再给你补。或者你直接跟六爷说也是一样的……”
曼曼觉得自己占着双重身份,既是看戏的,又是演戏的,冷眼瞧着妻妾和睦,她只想笑。
文氏说着体面的客套话,她一概回答“是”。
陈云正和文氏耍着太极,把司针、司艺、司玲、司珑四人叫过来,齐齐见过文氏,她也都各有赏赐。
见过了面,陈云正不能再在内宅耗着,朝着文氏道了声“有劳”,自去了书房。文氏带着曼曼随后相送,说了些体己话,等他走了,便拉着曼曼说话:“你是初来,我也是乍到,以后日子长着呢,总得好好说道说道,免得生出什么误会来。”
曼曼轻笑道:“但凭奶奶吩咐。”
文氏打人都打发出去,赏曼曼一个小杌子,道:“我知道你一定惦记着峻哥儿,实不相瞒,我把他也带过来了。”
曼曼登时就是浑身一震。她真有这么好心让自己见峻哥儿?
文氏看曼曼动容,笑的越发姿意,手指尖轻轻拂过茶碗,轻声道:“你想看峻哥儿,容易的很,就看你自己表现的如何了。”
曼曼的心洼凉洼凉的。不用想也知道,她今儿进门的表现说不上好。试想一进门就勾的陈云正跟她滚到床上去了,文氏能咽得下这口气?
文氏见她想的通透,便笑着点头:“你是聪明人,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男人嘛,还不都是一个样?要是六爷对你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我还要嫌他薄情呢。他深情,可以,但是你不成。我也不是拦着你不许你和六爷在一处,只是,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白日宣淫可不是什么好名声。我也不罚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曼曼气的喉头腥甜。她能怎么办?她还有冤无处诉呢,是陈云正无视她的意愿强迫了她,文氏嘴上说的好听,装的温婉贤良,还不是背人转身就把脏水都扣到了她脑袋上。
是啊,男人是她的男人,她只会维护,她要好名声,不打不骂不罚自己,可这种做法,比打比骂比罚还要让曼曼难受。
曼曼笑的比黄莲还苦,道:“奴婢愚钝,只好回去自省,还望奶奶多多提点,免得奴婢做错了事。”
文氏微微一笑:“我这个身份,如今实在不好多说什么,人生在世,求谁都不如求己,苏氏,对你我还真的提点不着。”
曼曼点头,道:“奴婢省得。”
文氏对曼曼那可真是千好万好,好吃的好用的好穿的,从来都不克扣她,当着人背着人,都是一副笑脸。可曼曼却如踏荆棘,活的无比憋屈。
陈云正到她房里来,她把陈云正推出去,惹恼了陈云正,不管不顾霸王硬上弓,折腾的她一夜都没能安生。到头来也换不来他一个好脸儿,第二天给文氏请早安时,便听见了峻哥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的怨愤脸做的多了,连陈云正都有点厌烦,他在床上折腾曼曼的时候不甘心的问:“你到底还有什么可不甘的?你到底还有什么可委屈的?谁为难了你不成?谁欺负你了不成?你整天这么一副哭丧脸到底是为了哪般?”
曼曼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有苦无处诉,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可让她陪着一张笑脸心甘情愿的取悦陈云正,她做不到。
被陈云正榨干最后一点精力,曼曼昏睡过去前想:这种夹心饼的人生,还真特么的不是人过的日子。
第264章、补补
264、
其实陈云正说完这话就后悔了。
他自然明白曼曼是不是心甘情愿,她的神态以及消积抵抗已经很好的诠释了她的态度。不甘的是他,委屈的是他,所以他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怨和迁怒到曼曼身上。
他想从曼曼身上得到温柔和娇哄,起码有一个明媚的笑容也好。日子已经如遮天蔽日了,面对曼曼时,他还要更深一层的理解什么叫愁云密布,陈云正实在压抑得受不了。
最让他恨的就是曼曼的虚伪。
明明他们两人的身体如此契合,明明彼此还能在各自的身上找寻到昔日的愉悦,可曼曼那种极力的克制和压抑让陈云正无比的恼火。
不管他怎么撩拨,不管他多么蛮横,曼曼只死咬着唇,紧蹙着眉,一声不吭。每次他用唇掠过那带着铁锈腥味的唇瓣,他心底都是生疼生疼的。
再怎么样,他也不愿意承认他是在强迫曼曼,他还一心要以为他们两个还处在两情相悦的阶段。
曼曼昏睡过去,陈云正却了无睡意,他半支着身子,借着浅淡的月光盯着曼曼娇美的容颜。梦里她还在蹙眉,眉宇间锁着清愁,如秋雨后的花儿,摇摇欲坠,令人心悬。
陈云正伸手,想要抚平曼曼眉心的愁绪,她却毫不留情的蹙的更深。陈云正气恼上来,狠狠的咬着曼曼的唇。
血色浅淡,才结痂的唇又溢出了鲜红,那抹铁锈的腥味立刻在两个人的唇齿间漫延。
曼曼低低的呻吟了一声,如同梦魇了一般,想躲不能躲,想逃不能逃,如泣如诉,格外的让人心怜。
陈云正懊恼的叹了口气,松开曼曼,挺尸一样平躺着,一动不动。
曼曼又起晚了。
阳光洒进来,如同把整个屋子都镀了一层金色,也让这屋子有了一种格外炫目的光辉。她捶捶腰,勉强支撑着下地。镜子里是个神情憔悴的女子,曼曼看了不禁失笑,伸手将镜子扫落到一边,眼泪却毫无预警的掉了下来。
夜夜春宵,在旁人看起来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事。可对于她来说,却只觉得苦涩难言。真是涝的涝死,旱的旱死,陈云正一边五天都歇在她房里,她体力难支,文氏那边却夜夜独守空房。
指不定多恨她呢。
易地而处,只怕她也会扎小人来解恨吧。
司珑端着热水进来,笑道:“姑娘醒了?”
曼曼早就揩了眼角的泪,正不紧不慢的梳理着长发,闻言也只是嗯了一声,问:“有什么事?”
司珑已经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梳子,道:“那边打发人过来问姑娘可起身了,说是六奶奶等着跟您说话呢。”
这不过是个借口,意在提醒曼曼每天早晚晨昏定省,得去正经嫡妻跟前立规矩。
曼曼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横竖她撵不走陈云正,大清早的她自己又实在爬不起来,文氏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曼曼唔了一声,道:“就说我身子不舒服。”今儿她还就是不去了。左右“狐狸精”的标签已经贴上,想撕也撕不下来,那就坐实了吧。
说实话,陈云正和文氏两个人,曼曼都恨的咬牙切齿的,他们两个真的是天上有地上无的绝配,都那么强势、心机深,什么事什么话都不会当面锣对面鼓的挑明,只会让你私下里猜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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