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薇拳头紧握,看来已经气得濒临爆发,己萝凑上前安抚她,却被她借气推开。
己萝趔趄好几步才站稳,又来劝陆小乙少说几句。
陆小乙朝己萝打眼色,示意她安心,接着说道:“人要有自知之明,别以为在城里住了几年就当自己是大家小姐,十指不沾泥的日子谁都想过,但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你以为大家小姐一辈子都那么安逸,说不定哪天树倒猢狲散,活得还不如你呢!”
甲薇嗖的站起来,陆小乙也不服输的站起来,两年时间陆小乙拔了身高,甲薇却没怎么长个,两人的身高差距并不大。陆小乙接续道:“我知道你心里憋屈,怨天怨地怨爹娘,你咋不怨你自己,想不劳而获、想加入豪门也得掂掂自己的斤两,别以为豪门的人都是傻子,你长相一般、才学一般、家境一般、连最得意的绣品也不过是矮子里挑高个,跟真正的好绣品完全没法比,你说,你有什么资本加入豪门?”
甲薇已经气得摇晃起来,陆小乙继续补刀:“除非当妾。”
甲薇身子一软坐到炕上,又倒伏在一旁低泣起来。
陆小乙觉得自己真是太恶毒了,瞧把甲薇给伤害的,可她不后悔这样做,等甲薇哭声低沉起来,才接着说道:“你也别怨你爹,他不过是时运不济罢了;你也别怨你娘,她做那些事还不是因为你;你更不能怨的就是曾祖母,她给你挑的这门亲是最适合你的,别老把自己当可怜虫,你们家如今谁都活的不容易,小丙小戊小己都知道为这个家出力,你这个当大姐的还做着不切实际的梦,你好意思吗?”
“还有,你夫家在城郊,你嫁过去跟他齐心协力过日子,做生意也罢,找零活也行,一辈子那么长,还愁在城里买不下一套院子?堂姐,你自己想想吧。”
甲薇已经不哭了,依然倒伏在炕上不起身。
陆小乙道:“好了,姐妹情叙完了,小丁我们走吧!”
小丁点头,走之前对甲薇道:“堂姐,咱们都是一家人,没人想你过得不好。”说完,姐俩离开了甲薇的房间。
出了门,一股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陆小乙刚才因激动而潮红的脸颊,被寒风侵蚀的愈发红润了,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就这样顶着红二团去厅堂寻爹娘。
陆老太看起来心情好极了,还在跟陆忠和玉兰说话,小乙小丁进来时,陆老太还特意朝她俩看过来,陆小乙发现老太太的眼睛已不似往年那么清明凌厉了。
陆老太笑道:“还以为小甲会把你俩赶出来呢,没想到还留了你们这许久。”
陆小乙心道:她是赶我们来着,可脚在我们身上,我们不走她也奈何不了。
玉兰笑着说:“待嫁的姑娘总是害羞的,躲着人也是正常。”
陆老太笑而不语,停顿片刻,才对玉兰道:“等哪天日头好了,把小瑞抱来让我瞅瞅,好些日子不见了,还怪想的。”
玉兰点头,陆老太又问:“听说勇儿媳妇也有了?”
“嗯,三个月了。”
“让她好生养着,别四处走动,你那个婆母我瞅着性子好些了,想来是你和勇儿媳妇得力,让她过得舒畅吧!”
玉兰笑着说:“我分家出来跟婆母遭遇不多,多亏弟媳得力,把婆母侍奉的舒畅,婆母的性子才慢慢的和顺起来。”
陆老太笑了笑,喃喃道:“当年委屈她了。”
玉兰听不明白,也不细问,只等陆老太挥手让她们回去,一家人才告辞出来。
☆、第215章
第二天,陆婆子得知玉兰给甲薇送了添妆,一百个不乐意,嘀嘀咕咕抱怨许久,才把自己备下的两床棉被送去。
陆小乙帮她用红绳把棉被捆成豆腐块儿,再盖上红布。当她翻看陆婆子送的被面时,惊讶极了,只见两床绯红的被面上绣着不同的图案,一副燕穿桃柳,一副喜鹊登梅,两幅枕套上绣着鸳鸯戏水,绣工不是很精细但色彩艳丽寓意喜庆,让人看了不禁喜滋滋的想伸手抚摸。
陆婆子啪的一声,打在陆小乙的爪子上,“摸啥摸?摸脏了咋整?”
陆小乙撅嘴,把手摊给陆婆子看,“我洗过手了,干净着呢!”
“那也不许摸,这可是你小婶辛辛苦苦绣的。”陆婆子迅速的把被面折叠整齐,抱怨道:“甲薇出个嫁,咱二房费力费心给她添妆,等你出嫁时,大房谁能这样费心费力为你添妆?呸,想到这些,我都没心把棉被送去。”说到这里,陆婆子果然把棉被抱起来往柜里塞,“算了,你娘都添过了,我就不添了,这些都留给你。”
陆小乙有些感动,却不会附和陆婆子,“祖母,你可是当长辈的,不能这样小气呢!”
陆婆子横她一眼,“我就小气了,她能奈我何?能把我背到溪里洗个脚?”
陆小乙小声道:“若不怕你被冻伤,她肯定乐意,她娘会更乐意。”
“你说啥?”陆婆子歪头倾听。
陆小乙捂嘴嘻嘻笑,“我说祖母最大方了,送两床这么好看的被子给堂姐添妆,被村里人知道,肯定会对你竖大拇指的。”
陆婆子想了想。又把棉被抱出来,喃喃道:“算了,本就是给甲薇准备的,留给你也不合适。”然后把已经折叠好的被面拆开,反复折叠,终于把被面上绣的喜鹊登梅和燕穿桃柳露在明面上,“走。跟我往大房走一趟。这些被面你抱着,记得一定要把绣花朝上啊!”
陆小乙知道陆婆子想拿出去显摆,劝说道:“祖母。让我爹送一趟呗,外面那么冷,再摔一跤不值当。”
“你听我的,让你走路自然是有缘故的。”
陆婆子嘴里的缘故其实跟陆小乙猜的八.九不离十。可她漏算了一点,就是天寒地冻的村路上行人几乎绝迹。陆婆子不得不带陆小乙绕道,几乎把村里纵横交错的小路都绕了个遍,除了几只猫狗,一个人影儿都没见着。
陆小乙走的浑身发热。心里却暗暗叫苦,这哪里是送添妆的,分明是走村串户卖棉被的。
“祖母。咱别绕了吧,绕了一圈也没瞧见一个人啊。”
陆婆子气道:“这些懒怂。不想看见时,她们翻来覆去在我眼跟前晃悠,想看见时,又猫在家里不出来。”
陆小乙抬头看了看正空中白亮亮毫无温度的太阳,提醒道:“现在是中饭点呢,谁会出来转悠啊!”
陆婆子斩钉截铁的说:“走回,等中饭后再来。”
陆小乙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苦着脸恳求:“祖母,咱别作事了,赶紧送去吧!”
陆婆子不满的看她一眼,“你要不行,下午换小丁来。”
“行,行,我依你,中饭后咱再出来卖棉被。”陆小乙告饶。
“你说啥?”
“哦,送添妆。”
就这样,陆小乙苦着脸跟陆婆子把棉被抱回家,只等中饭后再全村绕行。
吃中饭的时候,陆小乙各种磨叽,最终,等的不耐烦的陆婆子找上门来,“你家炖牛骨头呢?炖这么久?”
避无可避,不需再避,陆小乙放下手中的碗筷,爽快道:“吃饱了,走人。”
小庚说:“大姐,要不要我帮你。”
陆婆子和蔼道:“乖孙呢,外面冷,乖乖呆在家里别出门啊。”
陆小乙催促,“祖母,你走不走?外面冷,我也要赶紧回来呆着。”
陆婆子横她一眼,“冷就多穿点。”
陆小乙翻了个白眼,掀帘子疾走出去,很快,抱着喜庆添妆的祖孙就出现在纵横交错的村路上了。
下午的太阳不再白亮亮,而是红黄黄,阳光照在人身上有些暖,故而村路上多了些晒太阳的妇人。
陆婆子小声道:“跟着我,听我指挥。”说完,便带着小乙往人堆里走去,还未走近,便高声嚷道:“哎哟,累死我了,这两床新棉被真够沉的。”
其实不用她故意吸人注意,那些妇人也会主动向她询问,“陆二婶,这是送添妆去呢!”
陆婆子高兴道:“是呢是呢,甲薇要出嫁了,我这当叔祖母的总要添置一些!”
“哎哟哟,瞧这棉被白白软软的,是今年的新棉花弹的吧?”
“新人肯定用新棉花啰!”陆婆子笑的欢。
给新人的添妆不能乱摸,村里的妇人都是懂规矩的,只围观不亵玩,有人赞道:“啧啧,陆二婶真是大方人,两床新棉花被子要花不少银钱呢!”
陆婆子大方道:“成亲可是大喜事,花几个银钱也是应当的嘛!”说完,扭头对陆小乙道:“躲后面干啥?站到前面来。”
陆小乙手里端着方方正正一叠被面,她不愿意跟那些围观的妇人挤,万一把被单挤掉了弄脏了,还怎么添妆?
陆小乙不情愿的往前走两步,妇人们的眼光立即被她手里的被面吸引,最上面是一副喜鹊登梅,顿时赢得一片称赞声,都称赞陆婆子送的被面颜色亮丽、绣工精美。
陆婆子得意的跟人说是老二媳妇绣的,至于整个绣制过程更是夸张的一波三折,比西天取经还要艰辛,顿时,又赢得一片羡慕声,都羡慕陆婆子娶到一个心灵手巧勤劳踏实的好儿媳。
陆婆子赚够了赞美和艳羡,终于踏上去大房的正确路线了。
陆小乙抱怨道:“祖母,那些村妇谁不会绣几针啊,你非要拿她们跟前显摆,人家碍于面子夸你几句,你就欢喜成那样,你咋那么天真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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