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册子上面记得清清楚楚,从长生他们过来,到现在这四个多月的时间里,韩芸宁就从药坊带出去了最少七八次药材。都是当天下午,就在一个叫富源春的茶楼里,交给了对方,从对方手里收取现银。
绍远将那册子扔给了韩管事,“你自己看看吧,看看这些日期你熟不熟悉?我还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会这样做。”绍远摇头,叹息不已。
韩管事此时面色灰败,目光也有些呆滞了。他真是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竟然被陶世年和林长生看的一清二楚。眼下可该怎么办?他要如何辩解,才能让秦绍远相信他的无辜呢?
韩管事在苗家的药坊干了将近三年,最开始确实是十分谨慎敬业,把药坊里里外外都打理的十分规矩。就是因为这样,绍远才特别高看韩管事,渐渐地也就放松了对药坊的管理。其实韩管事这人,说起来也还算是很老实,可是架不住,家里有个爱贪便宜的媳妇。还有一个成天啥都不做,就知道好吃好喝好打扮的闺女。
韩管事在药坊里做事,除了每个月固定的月银之外,年节都有红包,年底还有一份分红。按理来说,这样一份差事,养活家里这几口人是绰绰有余了。只是韩芸宁十分的不省心,每天只知道跟镇上一些大户人家的千金混在一起比较,今天这个做了一身新衣服啊,明天那个打了一件新首饰的。
偏偏韩管事就这么一个闺女,疼的跟眼珠子差不多,闺女要啥,他和媳妇就给买啥。平常百姓家的日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以前韩芸宁岁数小,还不觉得怎么样,从去年开始,芸宁就处处掐尖要强,非得要跟人家一较高下。家里的银钱,几乎全都用在打扮闺女的身上了。
偏偏那时也巧了,韩管事的老父亲忽然病重,急需要一笔银钱来治病。可是家里的银钱都划拉出来,也不够治病用的。当时韩家媳妇就提出来了,说是不如先从药坊那边倒腾一点儿,等着过一段时间缓过来,就补上亏空。
药坊这边,只负责药材的加工,进货出货,并不归药坊。药坊里能动用的银钱,也不过就是工人的工钱,并不算很多。韩管事左思右想的,都觉得这样做不行。正巧韩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来访,然后就说,认识一个神乡县医馆的人,那边需要不少贵重的药材。如果韩管事这边能有,然后用比市价低一些的价钱卖给那边,肯定是很容易出手的。
韩家媳妇一听这个,当即就瞪起眼睛来了,反正药坊库房的钥匙在丈夫手里,从里面拿出来些药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么?就这样,韩家媳妇软磨硬泡,再加上韩管事老父的病情实在严重,韩管事一咬牙,就同意了这么做。
药坊是制作药材的地方,有一些药物十分贵重。所以工人们在药坊做工,下午放工的时候,都是要挨个搜身的,以防止夹带。药坊看门的一个老爷子,专门就做这个,就连韩管事下午回家,也是要经过这样的程序。如此一来,韩管事就有点儿犯愁,要如何把药材带出来,倒也是个问题了。
还是韩芸宁提出来,说是她可以过去帮忙,由她把药材带出来。她是个女孩子,又是韩管事的亲闺女,那守门的老头,当然是不能上来搜身的。于是,韩芸宁就这样,把药材从药坊里带出来了。
一回两回之后,并没有被绍远察觉,韩管事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了。在他看来,这药坊虽然是苗家的,可苗家母子,一个是寡妇,一个岁数小还没长大呢。这样的两个人,根本就不懂经营管理,也不过就是有些医术和独门秘方罢了。渐渐地,韩管事对于绍远就起了轻视的心思,也就不太害怕被绍远发现了。
有一回韩芸宁来药坊,一见到绍远,便倾心不已,当即就跟父亲说了自己的想法。韩管事一听这个,当时就高兴坏了,要是自家闺女能够嫁给秦公子,那可是再好不过。自家闺女长的好,又会打扮,引起秦绍远的注意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只要芸宁跟了秦绍远,那他可就是秦绍远的岳父了,这药坊,还不就跟他韩家的一样?
有了这样的心思,韩管事可就是越发的肆无忌惮了,每个月都会往外拿两次药材,。出去的药材卖了钱,也都是给闺女买衣裳布料,头面首饰去了。把韩芸宁打扮的花枝招展,就等着秦绍远上钩。当然,韩管事做事还算是谨慎,一直都是用各种借口,填平账目。
陶世年和林长生的出现太过突然,韩管事实在是措手不及,他一直拖着不肯把钥匙交出去,就是想办法,想要把账目填平了。可那时候娇颜就对韩管事起了戒心,提出把账册便分成一式两份儿,每个月药坊这边的账目报上去两份就要核对。韩管事没办法填平账目,就只好磨磨蹭蹭不交钥匙,后来又借口仓库漏水,打算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本来,陶世年和林长生来了,韩家就该收手的,可是韩芸宁已经尝到了甜头,哪里肯就这样罢手?她就劝父亲,反正库房钥匙已经交出去一套,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就往陶世年的头上推,那样正好有了被黑锅的。就这样,尽管陶世年他们已经来了,可韩家依旧还是在背地里做着这样的勾当。
只是没成想,看上去年纪轻轻的陶世年两人,竟然有这样的心机,在暗中将事情全都摸清楚了,然后在今天,给了韩管事当头一棒。韩管事脑子里有些乱,他努力的想要去找个借口,找一个让绍远能够相信他的借口,可是想来想去,却还是没有半点儿的主意。
这些事情,由不得他抵赖的,只要去茶楼一打听,肯定就能证实长生所言的真假。韩芸宁每个月都会在那里跟人交易,这种事情,茶楼的伙计如何会不清楚?况且,就算这些得不到证实,单凭着库房里损失这么多贵重药材,也足够韩管事喝一壶的了。
当下,韩管事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公子,是小人的错,小人被猪油蒙了心。小人的老父亲病重,需要用不少贵重药材来维持着,小人哪里有哪些银钱啊?于是就想着从药坊里拿出去一些,给老父亲入药。可是老父亲用药很多,药坊里的药材也不能总动用那几样。所以小人才起了坏心,拿一些药材出去,换了银钱,再给老父亲买药来用。”
韩管事左思右想的,也只能用这样一个借口了,如今老父亲病重在床,可不就是用药养着怎么?这样的借口,总比别的说辞更让人可信一些。“是小人该死,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公子,求求你就饶了小人这一回吧。公子不看在别的上头,就看在这几年小人一直兢兢业业帮公子打理药坊,求公子饶了小人吧。”
☆、470.第470章 不可饶恕
绍远看着眼前这个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求饶的韩管事,冷笑不已。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想随便找借口来糊弄自己呢,真的是把自己当成傻子么?
药坊这边一直盈利都非常可观,虽然从去年开始,韩管事报上来的药材损耗量有些大,绍远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加工制作的过程里,难免损耗,尤其是细料的制作,损耗都很大的,这也在情理之中。关键是他一直都挺信赖韩管事,也从来都没有往这些事情上去想过,药坊制作的药越来越多,损耗大也是正常的。
苗家母子其实都有一个特性,就是对于银钱,并不是锱铢必较特别在意。苗素问弄药坊,不过是让绍远有一个正经的事情做,顺道锻炼锻炼绍远。而绍远呢,也是没有太把药坊的经营放在心里,他最关注的,还是研究新药。也是因此,药坊的管理上,难免就有所疏忽,正好就被韩管事给钻了空子。
“韩德昌,你在我家的药坊里做了也将近三年了,我是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你若是家里真的有困难,你直接跟我说,我还能袖手旁观不成?你家老爷子是病的不轻,这个不假,可你们家的银钱,有多少是花在老爷子的身上了?”
“你们家若是真的过道如此地步,为何你那闺女,还是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有钱不是该先给老爷子买药治病么?怎么老爷子没钱治病吃药,却有钱给你闺女置办衣裳首饰?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么?”绍远冷冷地看着地上跪着的韩管事,语气不带多少起伏的说道。
“别再找借口了,你这话,骗不了我,更是骗不了你自己。韩德昌,今天这件事,我念在你一直为我打理药坊将近三年的时间,我可以宽容一些,给你三天时间,赔偿药坊的损失。三天之后如果你不拿出来,别怪我心狠,大过年的把你送到衙门去吃牢饭。”
刚刚绍远粗略的估算了一下,韩管事从药坊里偷出去的药材,最少也得几百两银子了。其实这些银子,绍远并不放在心里,却不能这样轻易就饶了韩德昌。倘若这一次轻易的就饶过他,那以后药坊的人都有学有样,岂不是要乱套了么?不过,临近过年了,绍远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上官司,所以才会给韩德昌留了一条路。
韩德昌听了绍远这话,却是并没有觉得高兴。他前前后后从药坊里偷走的药材,价值不小,而得到的那些银钱,大部分都是被女儿给挥霍了。如今要让他赔偿损失,他要上哪里去凑那么多的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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