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单是赵家,季家今儿个也被翻了个底朝天,说他们岳丈与女婿一道谋银子。
常恒翰气得吹胡子瞪眼:“榆木脑袋,非要去做这等事情。他赵家完蛋了不算,连累了我们姻亲跟着落了颜面。今日还有几个好事的,在背后说我恐怕也牵扯在里头,哼!我常家什么样的人家,看得上那丁点儿银子?真真可笑!”
“父亲。那母亲她……”常郁晔小心翼翼开口道。
一提起大赵氏,常恒翰更是一肚子火气:“她三天两头往娘家跑,自己找死去!”
常恒晨劝了常恒翰几句。与常郁晔解释道:“在衙门里关着,郁晔你放宽了心。官差那里我都交代好了,不会委屈了你母亲的。本来赵家的事体与她也没什么干系,过几日就出来了。”
常郁晔闻言,只好点头称是。
老祖宗吩咐道:“毕竟是姻亲,赵氏又还在里头,这几日都太平些,莫要出去惹事,尤其是郁晓、郁晖,都给我在府里待着。一会儿就去门房上说一声,哪个胆敢把人放出去,自个儿看着办吧。”
常郁晓知道轻重,应了,常郁晖放心不下大赵氏,只是他也没什么办法,跟着兄长应了。
众人散了。
楚维琳与常郁昀一道回了霁锦苑,便让人守了门,低声道:“贪赃?前世时没出过这乱子。”
常郁昀倒了些热茶,抿了口,道:“前世时赵家与季家也不是姻亲。”
“话虽如此,”楚维琳在常郁昀身边坐下,凝眉道,“可我总觉得这事体没这么简单。”
常郁昀握住了楚维琳的手,她的手心有些凉意,他握紧了些:“琳琳,你是说,是有人要害赵家?”
楚维琳颔首,把心里的感觉说了出来:“前世赵氏是因为结交乱党而抄没的,本来没有大赵氏什么事,是在她那里寻到了血书,才把整个常府一并牵扯进去了,那作为证据的血书,不是我弄的。”
这一点,常郁昀和楚维琳都是清楚了的,前世时,在暗处藏着一个人,他在引导局面,他是背后的那只手。
“若仅仅是贪赃,是没办法把常府拖下水的。”常郁昀道。
“是,但结交乱党呢?”楚维琳说到这里,只觉得背后发凉,“现在的赵府里头,会不会已经有了与乱党相交的证据?而大赵氏那里,会不会也出现了血书一类的证据?”
常郁昀的眉头紧紧锁住了。
他们在明,那人在暗,要是真的像楚维琳猜测的一样,那后头的事情就像滚雪球一样,根本没办法阻止,没办法让他停下来。
常郁昀深思许久,直到从院子里传来霖哥儿的哭声,他才回过神来。
他总以为,常家的劫难是在景德二十五年,时间虽然不多,却还有两年光景,他们会找到那只黑手,能让常府平安度过那一刻。
可常郁昀此刻忽然明白,今生改变已经太多了。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他们的改变也造成了许多人与事的变化,那个黑手也会改变,祸事也有可能提前。
虽然只是推测,但他不敢赌。
有妻有子,不说其余的,他的小家庭生活幸福平和,他不愿意有任何事情来破坏他们的幸福,前生他无力护着她,今生他绝不想再走上灭亡之路。
若赵家那儿真的已经“与乱党结交”,那就要在把常府牵连进去之前,把所谓的证据扼杀在萌芽里。
“我去趟松龄院。”常郁昀起身。
楚维琳抬头看他,鬓发散下几缕。
常郁昀伸手,将楚维琳的鬓发挽到耳后,笑着安慰她:“老祖宗那里交给我。”
凝视着常郁昀的眼睛,楚维琳从中读到了他的坚持。忽然之间,她想起了还未成亲时的事情。
溢哥儿病重,她夜里求到了松龄院外头,段嬷嬷并不信她,是常郁昀说服了老祖宗,也是他说,“明日请来的大夫也没用。再换。”
是常郁昀顶在了前头。
不信他。还能信谁?
从那双桃花眼中,她看到自己浅浅笑了,而那双潋滟的眸子越发勾人。楚维琳心里一暖,道:“那好,我在屋里等你。”
天色已经黑了,常郁昀走得极快。到了老祖宗屋外,却叫葛妈妈拦住了。
“五爷。老祖宗身子不适,已经睡下了。”葛妈妈道。
屋里的确已经灭了灯,常郁昀道:“妈妈,您也知道今儿个出的是大事体。我这儿也有要事要禀,不好耽搁。”
葛妈妈有些犹豫,事关大赵氏。她心里还是有些虚的,常郁昀又是个说话做事有章法的。若非真的等不及,也不会这个时候过来,这么一想,葛妈妈便不拦着了,轻轻敲了敲门。
常郁昀往内室去,老祖宗披了衣服坐起来,让段嬷嬷搬了椅子过来,叫常郁昀在床边坐下:“什么事情?”
“祖母,孙儿是想,赵家那里恐怕不单单是贪赃这么简单。”常郁昀道。
“哦?”老祖宗挑眉,“为什么这么想?”
“状告吏部侍郎贪赃,那是要有真凭实据的,即便皇上那儿听闻了些,可也不会不经查证就抄没抓人,可要说事先查证了,就算赵家稀里糊涂没得到半点信儿,但大伯父是在都察院为官的,按说不该一无所知才是。再者,五叔父在大理寺,也是应该得到些风声的地方。”常郁昀解释道,“大伯父和五叔父都不清楚,那就是圣上身边的人查证的,只是贪赃,哪里需要如此。”
老祖宗仔细琢磨着常郁昀的话,而后,她沉声道:“郁昀,你是说,赵府里头有些东西,才是他们抄没的目的?”
“是。”
若已经有了真凭实据,根本不用以贪赃的罪名去抄没,只要在赵府里搜出些东西来,后头的帽子还不好戴吗?若是铁了心要收拾赵家,没证据也能安上证据。
老祖宗闭着眼做了几个深呼吸,等气息平稳些,她唤了段嬷嬷进来:“去把恒瀚叫来。”
这个点儿传唤并不寻常,常恒翰没有耽搁,很快就来了,见常郁昀也在,他不禁有些诧异。
老祖宗让常郁昀再把推断说了一遍,道:“你在衙门里是不是真的毫无察觉?”
常恒翰抿唇,道:“真的没有察觉。不提我和赵氏感情好坏,赵家总归我是岳家,若有些动静,我怎么会不管?就算晓得这事体善了不得,也会拘着赵氏,让她莫要凑在里头。”
这个道理不假。
“恒瀚,你辛苦些,再去打听打听,若真有什么变故,我们早作防备打算。”老祖宗道。
之前,常恒翰是在气头上,他想过为何他没听见半点风声,可后来听说大赵氏也下了大狱,更是气恼大赵氏添事,如今想来,可能真像常郁昀说的,有些蹊跷了。
常恒翰去了半宿,直到将近子时的时候才匆忙赶回来。
老祖宗没有睡,让他入了内室说话,见儿子铁青着脸,她心说怕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真的出事了。
常恒翰攥着拳头,道:“刚清点完抄没的东西,真的抄出了不得了的。”
“什么东西?”老祖宗急急道。
“管事的不肯说,”常恒翰是费了些心思的,好不容易才打探全了,“应该是和永王有些牵连。”
与今上兄弟相争,最后自刎而亡的永王。
老祖宗只觉得脑海里惊雷一声,炸得她半天回不过神来。L
☆、第二百三十四章 惊雷(三)
第三更。
万字完成。
以及,上一章标题多了个空格,强迫症表示好烦啊5555
-----------------------------
老祖宗倚在引枕上,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记忆深处,许多事情一股脑儿地翻涌起来,她甚至觉得,那些往事是那般的清晰,仿若就发生在昨日一般。
皇家相争,从没有什么兄弟之情,异母兄弟没有,同胞兄弟也没有。
今上与永王是嫡嫡亲的兄弟,却也为了皇位,拼上了身家性命。
老祖宗长长叹了一口气,似是要把闷在胸口的浊气一下子吐干净一般。
“我还记得他们十几岁时的样子……”老祖宗苦笑道。
说完了这一句,老祖宗的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往事被她扔在了脑后,而眼下的困局,才是她必须马上面对的。
永王当年是起兵谋逆失败后自刎,追随永王的将领死的死、逃的逃,也有些“余孽”没有除尽,赵氏是真的和他们有关,还是叫人栽赃陷害,老祖宗一时之间弄不清楚,可看圣上这风行雷厉抄了赵家,就能看出他这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态度。
就算是被栽赃了,这个时候也救不得,一个不小心,连常家也要一并赔在里头了。
勾结乱党,存了异心,这可不是贪赃那种“小”事体,坐实了罪名,赵家一个也别想摘出来,大赵氏牵连在里头。只怕机会也不大了。
老祖宗想清楚厉害,与常恒翰道:“这事体先不要张扬,封了大赵氏的院子,哪个都不许进出,明日一早,我们先搜,真要有什么东西。也决不能走漏了一点消息。”
常恒翰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知道这事情厉害,点头道:“母亲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