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没有点破,不管如何,他真的用了很多心思,或许,如果没有龙五的药,他最终也能治好自己,只不过是要用多一些日子罢了。
所以,她听了惠允与竹姑姑的话,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说什么。
四人就在贵太妃这里用了饭,吃了饭之后,贵太妃坐在铜镜前,轻声对竹姑姑道:“哀家也该入宫一趟,跟故人见个面了。”
竹姑姑手一颤,“不去了,还去做什么”宫对她们而言,只有惨痛的回忆。
当年忠献残害,阿蛮死了,阿净死了,阿桃死了,只剩下她一人陪着小姐。想起她们三人死得这样惨,她就不愿意入宫。
如今只消这么一想,就仿佛闻到她们的血腥味道在散开。
阿蛮被砍断了双脚,血流不止而死;阿净的舌头鼻子都被割下,生生地丢入井里,阿桃被几个粗狂的男人拖了进去,她咬舌自尽保清白,尸体却惨遭蹂躏。
小姐便更是惨的,被毁容不说,双眼失明,打了个半死,只留下一口气。
而她当时因为出宫办事,逃过一劫。
这个仇,却是不能报的,没有人知道是忠献下的手,只以为是后宫潜入反贼。加上当时皇上出征归来,身受重伤,连续在床上躺了一年多才略有好转。
小姐事后告诉她,是忠献下的手,因为,她认得其好些人都是忠献身边的好手,童家嚣张跋扈的状态,是从忠献开始的。
当时也因为皇上伤重,忠献提拔了她的兄弟上来,而童太师确实是治国的料子,皇上见他治理得妥妥帖帖,也十分重信,直到皇上临终前,把他封为太师,童家的权势,从此水涨船高。
既然不能报仇,又何必回去那伤心的地方。
贵太妃却十分坚持,“去吧,哀家一直都没有跟你说,这些年,总从梦里看到她们在跟哀家哭诉,希望哀家带她们离开皇宫。哀家都已经离开了皇宫,怎能留下她们”
贵太妃看着镜子的自己,容颜似乎没有损害过,还是当年那模样,二十年的毁容生涯,如今好了起来,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脸上流淌过。
但是心已老了,心已经疲惫了,她可以不报自己的仇,却不能不为她们报仇。
“母妃若要入宫,儿子陪着您去。”慕容擎天轻声道。
“暂时还不去,且再等等吧。”贵太妃道,顿了一下,又若有所思地补充,“若她知道哀家好了,只怕不需要哀家入宫,她都会传召哀家入宫叙旧。”
她恨极了自己,又怎能叫她好过本以为她毁容失明,余下的日子都只是凄苦度日,所以并没有再下杀手,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如今她的儿子日渐强大,她也很难下手。
慕容擎天命人阿信入宫告知展颜,说贵太妃的眼睛已经好了,展颜只点点头,并不说话,打发了阿信出去。
时间如流水,流去没有任何的痕迹。
展颜每日都在倒数,倒数她法力恢复的日子。
安南国派来了迎亲使者,慕容见安排了宫宴招呼,摄政王自然也要列席的。
展颜本来想不去的,但是因着以童丽代嫁的事情,自己也有安排的份,便去了。
这是自从那一次之后,两人头一遭见面。
展颜在见面之前,已经知道他会来,也在心底预演过见面的场景,在心自然也想好了一些见面词。
但是,当一身黄色摄政王礼制服的他出现在殿门口,五官依旧的坚毅硬朗,眉毛飞星入鬓下的眸光没有一丝的温度,一切,和以前都没有分别的。
他先跟忠献见礼,然后淡淡地和她打招呼,“母后皇太后也来了”
“是的,王爷也来了”展颜的心底竟说不出的平静,原本以为会出现的情绪都没有出现,她很满意。
“皇叔”慕容见欠身。
“皇帝精神瞧着不错。”慕容擎天入席,打量了皇帝两眼,皇帝有些羞愧地低头,摆弄着桌面上的香炉。
他是一时头脑发热,应下了这和亲一事,其实他已经立刻后悔了,只是圣旨已经下了,没有更改的可能。
所以,当母后来跟他说找人代嫁的时候,他心是赞成的。
忠献一直都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只淡淡地依着椅背,瞧着一众宫妃们各种端庄的神色。
皇后童颜跟她那会儿是不能比的,无论手段还是统御六宫的能力,都远远不如她。依仗她们为童家遮风挡雨,是不可能的了,唯有尽快把这天下变成姓童的,才是正经事。
龙展颜,是一个挺好的对手,但是,若没有慕容擎天,她也只是没有牙齿的母老虎,不足为惧。
要夺得天下,必须除去慕容擎天与龙展颜。
礼部那边的人正领着使者过来,要大梁国太皇太后,皇太后与皇帝在这里等,可见架子很大。
终于,有人声熙攘,忠献淡漠的眸光慢慢地凝聚,看向殿外。
“云贵太妃到”
忠献整个人一怔,她还敢入宫
往事迅地涌上脑海,又被她压了下去,想起毁容了的她,心是一阵阵酣畅淋漓的痛快。
襄祖啊襄祖,你最最宠爱的女子,在你临终前都不敢见你一面,知道为什么吗她已经不是你记忆的模样了,她变得丑陋如鬼一般,其实,当初真不该伤了她的眼睛,好让她日夜看着镜自己的模样,每看一眼,便是锥心的痛。
第二百八十二章 晚宴风波
当那熟悉的面容出现在恭顺殿门口的时候,忠献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全身的血液都冲了上去,她几乎来不及掩饰自己惊骇憎恨的表情。
一身桃紫色曳地绣飞鸟宫裙,袖口是繁复的青竹刺绣,袖口折叠部分,全部以殷红海棠刺绣封线。
肌肤白如雪,眉若新月,红唇微微勾起,仿佛饱蘸蜜汁,那样的殷殷笑意,那样的眉目生情,像足了她刚入宫那一年。
忠献几乎以为重回到那一天,那一天,她并不知道是自己噩梦的开始,后宫,她算不得是绝美,但是,皇上偏就最爱她。
“姐姐,许久不见了。”云贵太妃站立在忠献面前,唇瓣含着一缕淡漠的浅笑。
忠献到底身经百战,厌恶与骇然在她眼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暖的笑意,“是啊,说来,我们姐妹俩也好多年没见了,妹妹可好”
“劳姐姐一直惦记,妹妹好着呢。”云贵太妃眼底有流光转过,容貌依然的五官仿佛笼上了一层奇异的光芒,叫人无法移开眼睛。
“妹妹好着,那姐姐便放心了。”忠献淡淡一笑。
云贵太妃微微福身,“姐姐可好看姐姐脸色似乎有些苍白,到底年纪上来了,该保重凤体才是。”
“妹妹还健在,姐姐怎能不好”忠献脸上有奇怪的笑意,眸光却异常阴冷。
展颜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在“平和”地对话问好,真是奇怪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有人可以永远赢。
云贵太妃好起来,对忠献是重大的打击。
童太后起身见礼,“贵太妃金安。”
“阿青”云贵太妃笑了笑,“瞧,当年还是小丫头一个,岁月不饶人啊。”
“云贵太妃容颜依旧,只是不知道怎保养的呢”童太后微笑道。
云贵太妃淡淡地扫过忠献的脸颊,道:“保养这事儿,还得问问你姑妈,是她帮了哀家的。”
忠献的脸色,陡然变得很难看。
展颜起身,微微福身,“见过云贵太妃。”
云贵太妃仿佛从没见过她一般,“这位是”
皇后童颜淡淡地道:“云贵太妃不问世事已久,自然不知道她是谁,她便是先帝的皇后,如今母后皇太后,她可是先帝正室,她向贵太妃行礼,可真是抬举了贵太妃了。”
童颜年轻,虽然听说过云贵太妃,却是看不起的,这话以展颜的身份挑衅,也么把展颜放在眼里。
“原来如此。”云贵太妃却不生气,冲展颜温暖一笑,“皇太后有礼了。”
“贵太妃若不嫌弃,便坐在哀家身边吧。”展颜招呼她过来。
云贵太妃盈盈一笑,“好”
慕容擎天的面容始终不掀起一丝波澜,直到展颜说这话的时候,才微微抬眸瞧了展颜一眼。
他明白,她是怕有人压不住心底的愤怒,会对母妃出手,所以把母妃拉在身边保护着。
这后宫,从来都是波云诡谲,忠献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她这般看顾,让他心底有说不出的滋味。
他宁可她袖手旁观,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够再为她付出任何的东西。
贵太妃入席之后,安南国的使者便来了。
安南也是亚洲人种,和大梁国人分别不大。
使者有五人,都会说大梁国语言,他们分别上前行礼之后,便坐在席边。
使者的态度还算恭顺,只是其一人,眸光一直往展颜和云贵太妃脸上瞟。
酒过三巡之后,那胖胖的使者竟调笑般道:“想不到大梁国的贵太妃与皇太后这般的年轻,贵国的女子保养真好。”
这本是赞美之词,但是因口气有些猥琐,叫人听了十分不舒服。
云贵太妃蹙眉,正欲说话,忠献却已经道:“安南使若有意请教,可以问一问她们保养之法。”
胖使者冲展颜露齿一笑,那黄黑的大板牙让人反胃,而他却不自知,他起身,举起一杯酒,“皇太后,臣敬您一杯,为您的美貌,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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