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凌霄一定要和水穆和离,现在虽然两边还在拉锯,可是水穆的名声早就不如之前了。水太妃想要让水穆尚公主,名声最好还是不要受损,成功的可能性才比较大。
若是这时候凌霄服软,放弃正妻的地位,自甘做妾,立刻就能让水穆的名声大翻身。
可惜,水太妃想的太多了。这条件,严清歌绝对不可能答应。
她眉目里的怒火和凉意被明秀姑姑看了个十成十,明秀姑姑不由得在心打个寒噤,幸亏她在宫里把持住自己,没有再次倒向水太妃,不然若严清歌发现她帮着水太妃搞猫腻,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严清歌的精神不济,只给凌霄写了一封信,叫人送出去,就没了力气,用过饭菜早早歇下了。
半夜她醒了起来,喝了半盏温水。
问雪继续守夜,寻霜则出去将壶里的水换上更新鲜的,免得在火上温的时间久,有燥气。
其实这会儿时间还不是太晚,鹦哥跟雪燕还没有睡,她们一听见动静,赶紧披着衣服走过来,讨好的帮寻霜提过手里的水壶,巴结道:“寻霜姐姐还没有睡么?娘娘既然醒了,以后的守夜,咱们轮流来怎么样。”
寻霜笑着摇摇头:“不用啦,我和问雪就够了。两位妹妹是娘娘心尖上的人,不像我们做惯了粗使活。”
她们正在窗户底下说着话,里面问雪轻轻咳嗽一声,隔着窗户道:“娘娘叫你们进来。”
鹦哥和雪燕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惨白的。
严清歌在屋里其实听不太清楚她们都说些什么。但因为她睡得早,起来再喝了一杯水,睡意全消,听到外头有声音,便使问雪叫人进来说会儿话。
见到浑身瑟瑟发抖,跟见了鬼一样的雪燕和鹦哥,严清歌不由得大为奇怪,知道她们心里有鬼,问道:“是怎么了?”
鹦哥和雪燕扑通一声跪下来:“娘娘,丹鹤的事情,和奴婢们无关,奴婢们什么都不知道。”
严清歌问了半天,才终于把丹鹤的事情弄明白。
她不像这两个丫鬟脑子那么简单,瞬间就发现里面存在着层层疑云,丹鹤逃家的事儿,八成是受了旁人陷害,至于是谁布下来的陷阱,就不好说了。
严清歌素来不对下人们连坐,叫鹦哥和雪燕先下去了,自己对着烛火一阵沉思。
她入了禅定,对外界的事情不闻不问,当时倒是舒服了,可是一旦醒过来,就发现身边全是要解决的事儿。
别说凌霄这边儿,还有绣庄那里的一摊子事儿呢。除此外,炎修羽、元晟、炎婉儿——不,或许是元婉儿——都是大麻烦。
最关键的是,现在她连随便动一动都做不到。
摸着手下溜圆的大肚子,严清歌一阵苦笑。她肚子里这个,也不是个老实的,活泼调皮的紧,常常冷不丁的给她来一脚,几次都踹的她站不住,将来生出来,估计也是个魔头。
严清歌盼着凌霄的回信,岂料一直过了三天,都没有收到。
她不由得非常讶异,差点儿再写了一封信去,却被来看望她的柔福长公主告知,凌家现在处于严格的门禁状态,没有四皇子的亲笔令,所有人都能进不能出。
严清歌那封信估计凌霄是看到了,可是却没办法将信件送出来。
“又是四皇子!”严清歌轻启檀口,不敢置信的看着柔福长公主:“陛下和太子殿下难道都不管管么?”
“皇兄遇刺,身子一直没养好,都半年没有上朝过了,都是太子和四皇子代劳朝政。太子现在很忙,京里面全交给四皇子管着。”柔福长公主避重就轻说着,一句话就交代了很多事情在里面。
严清歌隐约明白柔福长公主的意思:京里面这么乱糟糟的,全是四皇子折腾的,但是天下大势,还在太子的掌控。现在的情况,不过是太子放任四皇子自毁长城,等太子收的一天,四皇子什么都不是。
但她心还在担心,有时候,事情可没那么想当然。四皇子即便是个傻子,他背后那么幕僚和势力都傻么?他们这般嚣张,背后必定有所仰仗。
只是有些话,严清歌来说,并不合适。
“对了,嫂嫂,绣庄那边,可还好么?”严清歌问了一句。她将绣庄托付给柔福长公主管,应当是没问题,但该问的还是要问一问的。
柔福长公主烟波一扫,摇了摇头:“绣娘们差不多都走了。”
“什么?”严清歌秀眉微挑,不敢置信。
“四皇子娘家开的那家云氏绣坊,生意火爆的不得了,加上咱们家里的绣坊关了门,暂时不做生意,那些绣娘们看云氏绣坊开的工钱高,全部离开了。好在她们还算有良心,没有把自己的孩子也留在严记绣庄,给咱们继续照顾。”
严清歌听着,心里有个角落似乎坍塌了,嘴里不是滋味儿。
平心而论,她对这些绣娘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甚至连卖身契她都没有让她们签,还教给她们如何做绣活,即便做得差,也没有呵斥赶人。
后来她们间有人贪图小利,给外面的人做私活,论理讲,她们全都是知情的,一概发落出去是可以的,但是她还是只将涉事的人惩罚了。
即便是这样,这些绣娘们还是经不住利益的诱惑,离开了严记绣坊。
原来,人的心,原来真的是经不起考验的!这世界上,多得是自私自利,少的是真情。
此时此刻,严清歌无比的想念炎修羽,想的心口抽疼,想的眼泪夺眶而出。。
第四百一十五章 礼物
该走的人是怎么都留不住的。
绣娘全体出走,给严清歌敲响了警钟。
她不禁在心中暗暗自醒,告诫自己不能太想当然了。刚刚重生的时候,她才经历了被妹妹和丈夫背叛,两个孩子惨死的莫大悲事,心肠是两辈子加起来最硬的时候,看事情冷静的像是个旁观者。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在出嫁以后,生活过的平静幸福,整天像是渍在蜜糖里,她的警惕心也好,防备心也好,全部都不见了,就和个傻子一样,害人之心是没得,防人之心也去了。
痛定思痛,严清歌认真的反思了半个晚上,才终于让自己醒来后乱麻一样的脑子有了头绪。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上她的床帐时,她就起身了。
收拾过后,严清歌坐在正厅,叫人将院子里丫鬟婆子们都唤过来。
不一会儿,所有下人全都来了。
挺着大肚子的严清歌坐在高椅上,并不好受,但她脸上严肃的表情,却让几个想要溜须拍边请严清歌换个座位的人闭上嘴。
扫视了一眼这些下人,严清歌唤道:“鹦哥,雪燕,你们先出来。”
鹦哥、雪燕膝行着列众而出,严清歌淡淡道:“丹鹤做了逃奴,你们两个素来和她亲厚,眼看着她跑了,却不和家里人通报。嫂嫂没有罚你们,可我是要罚的。你们从今天起,降为二等丫鬟,罚半年月例,一会儿自己出去领二十板子。”
鹦哥和雪燕听了严清歌的处罚,心里反倒是像尘埃落地了一样。罚了就好,只怕严清歌不罚,上不上下不下的吊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出来算旧账,那才可怕。
屋里一阵儿的气氛凝固,底下的丫鬟、婆子们有不少颇为同情鹦哥和雪燕的。
严清歌淡淡的扫视了室内一眼,又挑出两个在她绣定的时候做事懈怠的婆子,给了惩罚,才让这些人真的被镇住了,原来严清歌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是她之前没有管而已。
这么一路罚下来,剩下的人将脑袋放的低低的,全都不敢吱声了。
严清歌又道:“问雪、寻霜,以后你们两个,就是我屋里的头等大丫鬟。”
说完后,她扫视过地上的人群,慢腾腾道:“你们记得,以后尽心服侍我,叫我开开心心的,别管是什么出身,将来又有什么难处,日子都不会难过。”
这话激的下面的下人本来死了的心又暖起来,这问雪、寻霜两个丫头,才多大年纪,这么小小的就当上大丫鬟,必定是以前在严家的时候,伺候的严清歌高兴,嫁到炎王府,都还特特的调过来用着呢。这岂不是说,她们也有机会了。
但有些人却不以为然,觉得严清歌一定是给偏袒严家来的家奴做接口。不然之前怎么只如意得了那么大的恩典,这会儿又升了问雪、寻霜两个上去,把鹦哥、雪燕降了一级。
但是过了没几天,这些人全都闭嘴了。
皆因厨房里的厨娘每餐做饭前,都会仔细的跟寻霜、问雪核对每道菜是不是对严清歌的胃口,严清歌吃后,对着厨房里隔三差五的赏银,还特地给那两个管她院子饭菜的厨娘升了一个月两钱银子的分例。
这一下子,由不得旁人不信严清歌此前说的那番话了。
寻霜、问雪顿时变成了大红人,几乎每个丫鬟都会趁着她们休息的时候,上前询问她们严清歌的喜好。
没几天,严清歌便感觉到,她院子里的氛围,渐渐的在向青星苑她做姑娘的时候靠拢。那些本来端着拿着的丫鬟、婆子们,骤然都变得可亲可喜起来,办事儿飒利多了,而且总是笑嘻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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