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两句话,赵氏进入正题,笑道:“这次我家那庶子朱桓,能够进了户部任职,还要多亏宁王妃引荐。他才去月余,就升了职位!老身亲自来谢过贵人。”说完起身给严清歌行礼。
严清歌心里奇怪,赵氏对家里的庶子庶女们,非常不喜欢,朱桓再优秀,在她眼里,都是个野草一样的存在,这回为了朱桓升职,就这么大动干戈上门拜谢,真是叫严清歌觉得不可思议。
“如意!还不扶老夫人起来。”严清歌示意。
赵氏本来这一礼就是虚虚的行下去,如意一搀,她便起来了。
看着赵氏的眼神,严清歌这才知道,方才的,不过是赵氏说话的引子罢了,现在才到了赵氏真正说肉戏的时候。
“宁王妃,有一事老身不敢瞒您,惭愧老身家照顾不当,昨日晚上,周氏四个月大的身子没了。老身一来是道谢,二来,却是为了赔罪的。”
严清歌一听,愣住了。
“罪魁祸首老身已经查明白,是荣氏在背后作怪,令两个孩子动手的。所幸,周氏的身子倒还好,郎说细细将养,以后还能怀上。”
严清歌一直觉得周翠娇是个聪明人,却没想到,才嫁到信国公府,她就吃了那样大的亏,连孩子都掉了。
不过,细想一下,严清歌倒也不觉得很奇怪。因为,当初即便是她,嫁到了信国公府后,还不是过的如履薄冰,步步维艰,给整治的够呛。
因为赵氏的不作为,那些庶子和庶子媳妇们,斗得乌烟瘴气。反正在赵氏眼里,这些庶子们什么都不是,闹翻天她都懒得管。
只不过因为赵氏的亲生女儿嫁的那位,在刑部任职,现在被炎王爷管着,前途攥在炎王府的手里,加上周翠娇是炎王府送进信国公府的,闹出这样的事情,肯定威胁过要回炎王府,求严清歌夫妇给她做主,赵氏怕女婿前程受累,才巴巴的过来。
严清歌一阵叹气,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平心而论,周翠娇这个孩子没了,对周翠娇自己将来,反倒不是什么坏事。
但是,现在却不好收场了。
她到底该怎么对这赵氏才好?
若轻松谅解,赵氏这样的性格,恐怕会以为她是软柿子,以后周翠娇在信国公府的日子便难过了。
但若是咬死了让信国公府大出血,赵氏说不定还背后里偷着乐呢。反正她不当自己是信国公府的人,而且一旦信国公府受损,炎王府必定不会再转头对付她女婿了。
忽的,严清歌看看身边的如意,灵光一闪,说道:“荣氏现在的身子还好么?”
“荣氏上回撞上了头,时不时发疯,已经被送回娘家了。这回的事情,亦是两个孩子回去看望她的时候,被她指示的。”赵氏解释道。
“荣氏被赶回娘家了?”严清歌道:“这样的话,真凶就不能得到惩罚了。但她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罚她太不近人情。”
“宁王妃心善,说的正是这个道理,老身本还不好开口求您饶她呢。”赵氏道。
“老夫人才是真正的心善。荣氏现在,应该还是信国公府在养着吧。”严清歌猛然说道。
“这个是小辈们的房里事,老身不好管啊。”赵氏有些尴尬的说道。
朱桓对自己的这个妻子,一直不能忘怀,荣氏被送回娘家,能有什么好日子过,都是朱桓送去了钱财,还时不时的两个儿子去荣氏的娘家伺候,才让荣氏的娘家人对荣氏稍微好点儿。没想到,严清歌这个外人,竟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难不成一直都在监视着他们不成。
赵氏心里的不舒服,不好说出口。
严清歌微微一笑:“一日夫妻百日恩既然如此,还不如将荣氏接回去呢。当初荣氏那么大度,说可以接受周家姑娘当平妻。周家姑娘也不是小气的人,虽然荣氏现在不好了,但是回来当平妻,周家姑娘肯定会答应的。”
赵氏的心里突了一声。这宁王妃好歹毒啊。荣氏现在被送回来当平妻,身份地位,全在周翠娇之下,分分钟就要被恨死她的周翠娇活剥了,这是跳火坑,不是当平妻,还不如留在娘家呢。
但是,她却乐得答应。
相比较她女儿和女婿的前程,朱桓一家子过成什么样,她可管不了。别说只是接回来一个荣氏,就是严清歌叫她把朱桓一家人送来当奴才,她都做得出来,只要别惹恼炎王府就成。
没想到,她还未答应,严清歌就又开口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暗示
“京城的各家北地贵族,定居我们大周也有两年了,老夫人交游广阔,想来认识几家北地人吧。”
严清歌喝了口茶,笑微微的说道。
赵氏不解,两人正说着朱桓的事儿,怎么好生生又扯到北蛮人那里去了。
今日赵氏来,有求于人,虽然不知道严清歌为什么提起北地人,还是从善如流道:“老身认得几个北地贵族的女眷,只是来往不太多。”
严清歌点点头,满意道:“那老夫人您应该知道,北地内院是什么个情况了。”
赵氏一愣。
北地内宅夫人,不分妻妾嫡庶,分灶而食的习惯,她当然是知道了,但严清歌说这个干什么。
忽的,赵氏心头一梗。
严清歌刚才提议让荣氏回家,这会儿又提起北蛮分灶的习俗,那她的意思,难道是让荣氏和周翠娇跟朱桓分灶?
这可怎么成!若是真的那样办了,便代表着她对信国公府失去了操控力。虽然她由着这些庶子庶女们蹦跶,前提是他们蹦跶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赵氏含含糊糊应了一声严清歌,就闭嘴不言,就当不知道严清歌到底是在说什么。
严清歌当然明白赵氏的装聋作哑。
她心中,不由得一阵嘲讽。明明那么不喜欢信国公府,更加不喜欢信国公府的庶子庶女们,甚至府上的经营和人的死活,可是在这种关头,赵氏还是选择了维护这个没落府邸的统一,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不管她心里多鄙夷这个地方,实际上,还是在被这个府邸庇护,并受着信国公府提供的好处罢了。
严清歌朝后挪了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笑盈盈看着赵氏:“赵老夫人,府里的朱茂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前些日子,沦为乞丐的朱茂,给炎王府的人送回信国公府,回家后,就给赵氏上了一顿家法,打的奄奄一息,不能下地。
听严清歌说起朱茂,赵氏心里咯噔一声。
虽说皇帝回京后,曾经大赦天下,朱茂当初私闯严家,和偷盗自家钱财的罪名,都可以被免除,但是,若严清歌一味追究,总能找出这样那样的理由,信国公府即便没有大麻烦,日子总也不会好过。
赵氏一咬牙,叹口气:“多谢娘娘挂念。可惜那孽子没福分,在外面流落的时间长了,身子骨受损,回家后三天两头闹病,吃了多少药都不顶用。”
她在心里暗暗下定主意,回家后,就调走朱茂身边伺候的人,叫他赶紧去地府里报道,给朱家个清净,别三天两头的惹麻烦,若再有什么事情,便能推脱到死无对证上。
“哦!我记得我家小王爷说,前些日子,翻出来卷宗,里面有着朱公子以前的笔录,似乎提到赃款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追不追的回来呢。”
听严清歌轻描淡写的两句话,赵氏手忍不住抖了两抖。
当年的钱,难道能追回来?
那时候朱茂变卖的那些古董器物,可不是小宗。
像信国公府这样的世家,流传几百年,到现在,齐家上下,烂到根子里去,救是救不回来了。可是论底蕴,却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银可能不如新贵世家多,可是打开库房一看,好东西都在里头,不过都是祖宗留下来的玩意儿,要么是大件儿,要么是有什么意义的,都不能变卖罢了。
朱茂倒好,直接将库房里的东西倒腾走了大半儿。
他漏出去的钱财,给海家另开了几家新药铺都是小宗,不过冰山一角,最主要的,还是投钱给二皇子和静王府募私兵。
那笔烂账,赵氏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低调还来不及,生怕被朝廷扣上个资助逆贼的帽子,哪儿还敢要。
可是今天严清歌的口风,却是很不一般。
只是说完这句话,严清歌就不吭声了,她低着头,端着缠枝莲花的蛋壳瓷盖碗,轻轻的吹着气,好像被那芬芳的茶水吸引去全部精神一样。
端茶送客,是大周不想留人的潜台词。
赵氏的心里一阵忐忑,一阵唐突,一阵激动。她深深的看了严清歌两眼,知道严清歌今天说的简短的几句话里,必定是有深意的。
她主动起身行礼告辞,离开了炎王府。
看着赵氏离开的身影,严清歌微微的眯起眼睛,露出个笑容。
赵氏是个自私的人,也是个聪明的人,她会知道怎么做的。
待赵氏离开了,严清歌放下手里的盖碗,笑眯眯的对如意道:“如意,若不出意料,没多久,曹公子就能来咱们家里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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