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从怀中掏出一张单子,道:“你们将我府里的庶子朱茂抓住关在柴房,这倒么没什么,我信国公府别的不多,庶子却多。只是他这一个月,偷偷铸了一把府里库房的钥匙,将里面的东西以次充好,偷盗出来变卖,那钱据说都是给了你们严府,这是我清点后的失物单子,里面大半儿倒都是我的嫁妆。你们看看,这事儿该怎么说。”
严清歌接过那单子,放在桌上,却是不看,轻声道:“这事儿等父亲会来,他自会定夺。我会将这单子转交给他的。”却并不说任何自己的想法。
炎修羽看着严清歌和信国公夫人相处的样子,心里觉得很是奇怪。平日里严清歌待人可不是这样的。
哪怕是对着严淑玉这等她极为讨厌的人,也不会如此面无表情,但今天的她不管是说话也好,表情也好,动作也好,都好像不是她本人,而是将她自己藏了起来,只留下一个外壳应付差事而已。
炎修羽却是不知道,上一世严清歌嫁给朱茂为妻,曾经在赵氏面前立过规矩。那时候她体胖无比,加上有哮喘、癫痫的毛病,没少被赵氏嗤笑嫌弃,后来更是不让她再来请安。
虽然后来严清歌才知道,赵氏对待信国公府所有人都是如此。可是对一个初嫁的新妇来说,被婆婆如此嫌弃,造成的心理创伤,却是久久不能愈合的。因此,她对着赵氏的时候,不自主的就摆出了这样的姿态,哪怕是重生了也不能更改。
赵氏也能感觉到严清歌的态度奇怪,她本就是心高气傲的人,又极难伺候。旁人若是恭维她,她就嫌弃那人没骨气,旁人若是对她冷落,她就又觉得自己不受重视。严清歌这样冷淡的态度,她当然更是接受不了。
将那纸失物单子放下后,赵氏便站起身,对严清歌道:“老身事情已经办完,又得了严小姐饭菜招待,这就回去了。只是家里的东西没有讨回之前,围在外面的人还是不能撤的。告辞。”说完后大步离开。
严清歌和炎修羽将赵氏送出去,待不见了她,严清歌才松口气,面上露出不悦之色来。
炎修羽和严清歌往青星苑走去。
天上的星子和月亮已经升起,正是月末,残月如钩,稀薄的月光落在地面,几乎看不清楚路。炎修羽小声道:“清歌,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信国公夫人。”
“说不上不喜欢吧。”严清歌道:“只是她本就不是什么讨喜的人。”
“我已经叫人去找你父亲了,你别担心,这件事和你没关系的。”
“多谢你啦。”严清歌停下脚步,道:“羽哥,不如我们拿上方才信国公府人留下的单子,去问问朱茂,到底是怎么回事。”
炎修羽道:“还能是怎么回事。朱家那个庶子做的,还不是和前几年你家那个姨娘偷盗书库的做法如出一辙么?”
“是啊,就是这两者太像了,所以,我才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钱,我怕是根本没有落到严家。”严清歌叹气道:“你还记得我们上次约了在茶楼里玩儿么,我们看到海家新开了一处药房,那药房管事儿的恰恰又是这个朱家的庶子。我第一次见他时,他的衣服那么旧。一个连新衣服都穿不起的人,怎么能往海家投钱开药房呢。”
“你是说,那个朱家庶子,是将钱给了海家?”炎修羽恍然大悟。
“我只是猜测如此,但是信国公府找来了严家,只怕我那个好‘父亲’也从中摘不清。”严清歌噙着红唇,犹豫一下,对炎修羽道:“我有时候真恨自己生在了严家。”
“清歌妹妹。”炎修羽一伸手,借着黑暗的遮挡,握住了她手,轻声道:“你不管生在哪里,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
严清歌轻声道:“现在整个京城里面都在看严家的笑话。我以前还以为,严家闹得名声再难听,都和我没关系。但是自打和你定了婚约以后,我就在想,旁人会不会觉得,你娶了名声不好的严家女,是对你的辱没呢?”
“胡说!”炎修羽的手堵在了严清歌的嘴上,他回身一看,见一众丫鬟、婆子们为了给他俩留下空间,都远远的缀在后面,隔了好远,根本看不清楚这边的情况。
于是,他俯下身,在严清歌的嘴角蜻蜓点水一样亲了一下,自得道:“哼,你轻薄了我,往后就得对我负责了。我才不管你家名声怎么样呢。”
严清歌呆住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引荐
那一吻,像羽毛擦过严清歌的嘴角和脸颊,虽然轻柔,却掀起她心中波涛汹涌,一阵阵羞赧之情,快要将严清歌淹没了。
重生前,她和朱茂相处,更像是两个相互扶持的伙伴。朱茂表面功夫做得好,和她可谓是相敬如宾,屡屡出头帮她说话。
朱茂嘴上说怜惜她身体不好,实际就是嫌弃她体胖多病,两人同房的次数一只巴掌都是数的过来,严清歌能前后怀上两个孩子,不得不说是个奇迹。连夫妻间该有的敦伦大事都这么马马虎虎,更别说什么亲密接触了。
严清歌脸色通红,羞恼里升起一丝甜蜜。她恨恨的跺了炎修羽一脚:“你怎么能这样!”
炎修羽却是把中指放在唇前,嘘了一声:“后面跟着的丫鬟和嬷嬷们就快要来了。”严清歌一看,果然见那些丫鬟们慢慢的走近了。
“你不是要去审一审那个朱茂么?我们去吧。”炎修羽收拾起嬉皮笑脸,认真道:“清歌,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要你记得,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的情话让严清歌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恨不得捂上耳朵,炎修羽以前还算是持之以礼,眼下将甜言蜜语一箩筐一箩筐往外倒,让严清歌简直不知道怎么相对才好。
这时,如意和那些婆子们也赶上来了,严清歌埋怨的看了炎修羽一眼,就和众人一起回去拿了赵氏留下的失物单子,转而去了关着朱茂的柴房。
柴房内,朱茂正静静的躺着。白天他收买了那两个丫鬟,心中已不像刚开始那样急躁恐慌,只等着自己的亲娘来救他。
忽的,外面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窗户上也透出了淡淡的黄色光芒,是有人提着灯笼来了。
朱茂心下一喜,这地方偏僻的紧,很少有人前来,一下过来这么多人,八成是救他的人到了。
朱茂努力的弹了弹身子,想要坐起来,浑身上下却发不上一点力,又跌在地上。
木门被推开了一扇。
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她手中没有提灯笼,今晚月色又不明亮,哪怕朱茂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还是只能看清楚她裙子下露出的一双纤巧绣鞋。
那鞋子表面用了淡绿密纱,上用银线绣着几朵精致的花朵,鞋尖缀了两朵珍珠攒成的花朵,做的精致无比。
这样的鞋子,不是普通人可以穿的。
朱茂心里突的一声。
这时,那姑娘的身侧又有人走了进来,灯笼也被提了进来,朱茂眯着眼睛去看,见到的却是严清歌和炎修羽。
“你……是你们!”朱茂惊恐不已。
他此前三次见到严清歌,三次都没有落好下场。
第一次见,被她搅了他结交凌柱国府和忠王府的机会。
第二次见,他帮忠王府歌功颂德,给忠王府卖好的事情又黄了。
第三次见,他更是被抓了起来,关在这个破落的柴房里。
这女孩儿简直像是他的克星。而且,她对信国公府的秘辛似乎知道的不少,令她身上更是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轻纱。
若不是严清歌三番五次坏他的事情,他也不会受了严淑玉的撺掇,听从严淑玉的计划,来严家坏严清歌名声,好报复严清歌了,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将自己也搭进去。
这第四次见,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儿呢。
眼下是夜半时分,严清歌和她未婚夫出现在这个柴房,朱茂怎么想都不觉得这是好兆头。
“是我!”严清歌淡淡道:“朱公子这么惊慌,难道心中有鬼?”
“胡说!”朱茂惊慌的辩解着。
严清歌身后的丫鬟婆子给严清歌和炎修羽送上椅子,严清歌二人坐下,严清歌眯着眼睛,打量地上躺着的朱茂,觉得心中痛快无比。
她扬了扬手中的那张失物单子,淡淡道:“你心中有没有鬼,只看证据就知道。你猜我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瞧着严清歌手中不过是一份薄薄的册子,朱茂并没有放在心上,道:“又能有什么?”
“又能有什么?”严清歌冷笑:“是你家嫡母今日送来的信国公府失物名单。你要不要听我念一念。”
朱茂这才脸色大变,面上的汗珠刷刷往下掉。
事发了?这不可能!
他偷窃公库财物之事,做的非常隐秘,怎么会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他每次偷窃的东西,都会提前叫匠人高仿出一件,且选的都是公库里数十年都没有人会动的物件,买家也都是海氏药房介绍的信得过的人,赵氏又是怎么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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