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还有这个讲究,多谢公孙先生指点!你似乎很清楚,也打过官司吗?那上书复审要不要递状子?怎么个弄法?”
“我养父生前在衙中做录事,小时候见得多,略知道些。复审很简单,只要果妈妈和云娘提出来就行。”
青儿想了一会儿,着急地说:
“可……我刚没细说,果妈妈派去打点的人卷钱跑了,她又急又气得了失心疯。云娘则心灰意冷,又生怕牵连到我,坚决不允我上告……公孙先生,她们真是冤枉的!还有没有其它法子?”
“按津犯人家属也可代为上书,可你又不算,这就难办了。”
青儿没想到告状还有这些规矩,果妈妈和云娘都孑然一身,哪里来的家人?忽然急中生智,如果能医好果妈妈,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
只是她身无分文,公孙已经救过她两次,还要再求人家……她犹豫了半天,却实在想不出旁的办法,心想官司打完就将鱼符送他,作为回报。
想到这里,略略有了些底气,硬着头皮问道:
“公孙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能否帮果妈妈医治疯症?她神智恢复就可以提议复审了。”
公孙颌首道:“这倒可以一试,只是复审须在三个月内提出,现在只余下两个半月,关键还是要看她的病情。”
“如此,多谢公孙先生了……”
青儿极少开口求人,见公孙这么爽快的答应了,提起的心一下归了原位,却呐呐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正所谓大恩不言谢,她觉得此刻说什么都显得过于轻描淡写……
她这里正暗自较劲的时候,只听一声轻脆的叫声:“公孙大哥,我给你送饭来啦!”
寻声看去,是位十六、七岁的姑娘。她的装扮十分乍眼,明明是件崭新的衣服,却被她强行补上两块醒目的补丁,充作花子衣。
只见她快步走来,将食盒放在破桌子上,笑吟吟地取出筷子递给公孙,爽朗地说:
“公孙大哥快尝尝,今儿我哥才打的兔子,我亲手做的!这些日子你医病都累坏了,看你的脸色,病人似的,你要病倒了这里可没神医救得了你!”
公孙不易察觉地向去退了两小步,垂眼笑道:“多谢冷姑娘,这……你实在不必如此客气!其实我正要和青姑娘出去看个病患,要不……等我医病回来再和大家一起吃吧。”
“那怎么行!你救了我哥的命,人家特意趁没人才来的。一会儿那群饿狼回来,哪还轮得到你!来,我先给你盛一碗。闻闻,可香呢,我做兔子肉可是一绝!”
冷姑娘一边说,一边麻利的给公孙盛了一碗兔子肉,一把将公孙按在椅子上督着他吃。
公孙直直地坐在椅子,僵硬的地拿着筷子犯愣。
冷姑娘捅了他一下,问道:“怎么,还要我喂到你嘴里啊?”
说罢,又瞪着青儿说:“天大的急病,也得先让大夫把肚子喂饱了再说,你说是不是啊!”
青儿虽看出公孙有意躲这位冷姑娘,只是她也觉得公孙一脸菜色,应该好好补补。因此装作没看懂公孙求助的眼神,稳稳地坐在一边等他吃饭。
冷姑娘看青儿坐下很高兴,也给青儿盛了半碗肉,又缠着公孙说:“公孙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出诊啊?你没有鱼符可不能乱跑,要不我护着你去吧?”
青儿闻言一愣,她倒把这节给忘了,没有鱼符去县衙不是自投罗网吗!
公孙正要答言,只听一个严厉的声音道:
“冷月,不许缠着神医捣乱!”
原来却是冷风大步流星地进来了,冷月瘪瘪嘴辩说:“我才没捣乱,公孙大哥没鱼符却要出去给人治病,我正帮忙想办法呢!”
冷风皱眉横了一眼公孙和青儿,闷声说:“没有鱼符谁也不许出去,出了丐帮的范围,我也救不了你们。”
公孙站起身:“青姑娘的恩人在牢里病了,我们要去趟女牢。我用青姑娘的鱼符,倒要麻烦令妹,借鱼符给她一用。”
冷月闻言,眼睛一亮,忙搭腔道:“还借什么,青姑娘在这里养病,我陪你去就好了。”
“胡闹!你知道给哪个治吗?”冷风狠狠地瞪了妹妹一眼,向青儿道,“我把神医交给你,你可得护他周全!”
不等青儿回话,公孙急切地抢着说:“我不用女人保护!”
冷风斜眼扫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吃你的肉吧。”
☆、第八十二章 果果
公孙和青儿吃过兔肉去探监,青儿轻车熟路,二人很快摸到牢房。
他们眼睛还没适应过来,云娘早扑在青儿怀里哭了起来,问她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待得知青儿大病一场,又哭了一阵。
少时李大娘也来送饭,听说青儿请大夫来给果妈妈治病,忙收了眼泪,把果妈妈扶出来。
果妈妈见了青儿很是激动,不住喃喃:“果果,我的儿,果果……”,把青儿死死抱在怀里,任谁也劝解不开。
公孙倒不着急,坐在一边冷眼看着,问道:“果果是谁?”
“唉!”李大娘闻言一叹,还未开口已是老泪纵横,她用袖口擦了擦眼泪说:“大夫,这话说来可就长了,你还是先看病吧。”
公孙指指果妈妈和青儿一笑:“她这个样子,一时还不能切脉,你先说吧。”
李大娘闻言点点头,说起了这段往事。
原来果妈妈并不是本地人,而是从外乡逃来的。
她十七岁时被一个财主赎回家。那财主因子嗣过少,共纳了六个妾,却只得一个独子。
果妈妈进门后,因出身烟花,为众人所嫌,三日一打,五日一骂,倒也被她硬生生抗了下来。
半年后,她身怀有孕,财主欢天喜地盼儿子,主母和几个姨娘也不再敢欺负她。
她只当是苦尽甘来,却不想被人下药差点流产,虽请名医保住了孩子,却只生下个傻儿子,小名果果。
财主不因果妈妈生了傻子翻脸,反倒更加怜爱,一年后她又再度有孕。
怀孕期间来了一场瘟疫,财主的独子病死,只余下果果。
果妈妈这次十分小心,再不敢随便吃别人送来的东西,却再次被害,幸为主母及时发现,将那名妾氏打发了。
果妈妈很幸运,这胎又生了个儿子!
当她还沉浸在喜跃之中,主母却找她商议,给她一笔钱,要她放弃亲生骨肉,远走高飞,否则这世上只会再多一个果果!
她这才明白果果竟是被主母所害,现在嫡亲的儿子死了,就来夺她的二儿子!
果妈妈哭了两宿,想了两宿,为了两个儿子能好好活下去,也为了他们的前程,不用随她受贱籍之苦,只得忍痛同意。
却不料前脚才出府门,后脚就遇抢劫,她又急又气病倒在客栈奄奄一息。不要说请大夫,连饭菜都是客栈老板施舍给她的。
三天后,财主来看她,二人抱头痛哭。财主痛骂恶妇心肠狠毒,却不敢接她回家团聚。只给她留下一笔安身钱,劝她远走高飞,永不要再来认子。
果妈妈就是这样带着钱远远地来到凉州,开了一家以大儿子命名的“果果楼”。
时到今日,果妈妈甚至连二儿子叫什么都不知道。
果妈妈这段往事除李大娘外无人知晓,云娘、青儿听完早已哭得肝肠寸断。
公孙也几次偷偷拭泪,他吸了吸鼻子又问:“似乎果妈妈只认准青姑娘一人,难道是她和果果长得相像?”
李大娘长叹一声:“嗨,青儿来时是个傻子!当初收留她只怕也是想起大儿子吧?谁知道!近来果妈妈赚了钱,还和我商量着想去把果果接来。他是个傻子,良民、贱民的他也不懂,好歹跟着亲娘享福。没承想……出了这么一桩没影儿的祸事!唉,看来她还是没这个福份,镇不住这所大宅,好端端的反把小命儿给搭上了!”
李大娘说完,用袖口擦擦鼻子,爬起来说:“大夫,我看她累了,现在能号脉了吧?”
公孙为果妈妈切脉,又细细问了饮食、二便等事,向三人说道:
“这是痰症,也就是常说的痰迷心窍。我写个方子,李大娘你按方抓药。用一个猪心,以竹刀剖开,把我方子上的药放进去,再用线缝好。蒸一柱香的时间取出,用花酒冲服。这样先吃七日,我再来改方子。”
李大娘千恩万谢地接过方子,拉着青儿帮她背蒸药的方子。
云娘见机给公孙使了个眼色,要他移步到里边。
公孙皱皱眉,不情愿地跟了过去,不知这女人要耍什么花样?他心里一直为青儿不值,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为个烟花女子卖命?!
刚才听李大娘讲的那段故事,虽也同情她的遭遇,但和这种女子站得这么近,心里还是不舒服。
云娘见了个礼,低声问:“大夫,不知青儿的病是不是你医的?她总是报喜不报忧,我看她伤得不轻,不知……”
公孙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为这个!看来这女子对青儿倒也有心。
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眼前这女人很是端庄,通身并无一丝妖艳之气,心下一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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