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回不到从前了,从前你哪里会这样对我?”
沈如意越说越气,抓起皇帝的手吭哧就是一口,疼的皇帝嗷地一声,目瞪口呆地瞪着她,几乎没把眼珠子给挤掉地上。
……如果他没有记错,理亏的难道不是她?
主动求和的也是她?
为什么他这一趟过来,气炸肺了不说,还要受这种肉|体的折磨?
萧衍鼻孔陡地变大,话都到嘴边儿了,又让沈如意一嗓门儿噎回去了——
“就算是以前,我待你算不得掏心掏肺,也是一片赤诚。以往你总疑心我与沈万年有首尾,现在你分明都知道他是我亲兄长,还是对我不信任——我求求你,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不信任我?”
“你说啊!”
沈如意腾地站起身,整个人充满压迫感,捧着微微突起的肚子居高临下地望向萧衍。
萧衍有种错觉,那双肿成鱼泡似的眼睛嗖嗖往外冒着火,如果她有能力化虚为实,估计他早被就她烧成了灰。
他一向知道她聪敏慧黠,鬼主意一个接一个,极是能说会道的。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她,那张伶俐的小嘴得巴得巴,把他说的哑口无言。好像连他听着,都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她似的。
这,对吗?
“能给我句话吗,陛下?”
萧衍怒目圆睁,“能!”
沈如意:“……”
给的就是‘能’这一个字吗?
她也是服了。
“陛下,我对你一片真心,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沈如意垂眸,深深叹了一口气。“我说过,这个世界我只有你了,这并不是一句假话。我心里明白,不会有人像你待我一样好。”
“我如果早知道我会对你爱重生命,我会在最开始之初便全心投入,让你知道我的真心。”
沈如意说完这话,怔怔地望向萧衍。
她看得出,他已然动容,可偏偏还是有些固执的念头在他心里,一时间难以抹去。
“阿衍,我真的……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和话音一块儿落下的,还有她蓄意在眼中已经转了几圈的眼泪。
这个场景在她想像中是欲语还休泪双垂,凄凉的美感。却奈何理想总是很丰满,现实永远是骨感的,她完全忘记自己呕吐过后水肿的脸,以及素颜脂粉未施的苍白憔悴算在其中。
她预想中的场景是美的,可看在皇帝眼里,却是极狼狈不堪,可怜巴巴又憔悴,看得他心里这叫一个酸溜溜。
他心爱的女子,怀着他心心念念的孩子,怎么就让他折腾成这副德性?
“也不是的。”他思量再三,勉强憋出这么几个字。
“哈?”沈如意疑惑地看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噼里啪啦一车一车的话往外倒,就换来这四个字,但问题是回答的是她哪句话,这是个谜。L
☆、217 逼人太甚
萧衍突然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谁说你什么了?那些不都是你说的吗?”
“是你说回不到以前,也是你说我疑神疑鬼,又是你说你要给姜家偿命,不顾我们的孩子,根本也没将我和孩子放在眼里!怎么你这一时一变,一扭脸就都成我的错处了呢?”
沈如意如遭五雷轰顶。
这是赤果果的倒打一耙啊。
皇帝此人喜怒无常,脑回路无比神奇,又矫情,生起气来什么都往外掏,什么解气说什么,她能说他对自己算是够口下积德的了吗?她总在豹房左右晃悠,有意无意了见识过他对大臣那些话,更加肆意且口无遮拦。
长的不尽如人意的,他说人家丑人多作怪;学问不好的,说人家也就剩一颗忠心堪用,否则打发回家卖红薯;问题是人家长的好,学问高,实力强的,他又说人家老奸巨滑,天天算计他这个皇帝……
总之专挑别人软肋说。
但是,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却是越发炉火纯青了,是不是她的错都能推她身上。
一个大男人,堂堂大晋皇帝敢做不敢认,她也是醉了。
他没表现出那些情绪,让她披头盖脸地切身感受到,她就能说出来?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沈如意伸出食指,颤巍巍地指着萧衍,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究竟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萧衍只觉老脸一热,傲慢地冷哼:“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
“哎哟。”沈如意有种肝都被气碎成渣渣的感觉,连带着她脾肺肾都跟着抽抽地疼。“我肚子疼。”
萧衍一听肚子疼这才急了,腾地一下子站起来一把将沈如意搂在怀里。急切地问道:“怎么突然肚子疼了?我现在就把院判叫人再给抬回来,陈槐——”
还没等他扯着脖子喊完,就觉得腰间被用力地摸了一下,他还没回过神,紧接着胸部突起就又被狠掐了一把,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下子哪是摸他,分明是沈如意想要掐他。结果他腰上没有赘肉。她根本掐不起来,以致给他一种被摸的错觉。
“你叫回来也没用,我是被你气的!”
沈如意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掐完前胸掐手臂,掐完手臂再掐胸,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一解心口堵着的那口气。
萧衍碍于她大着个肚子,闪不得碰不得。只好硬生生挺在那里让她掐。
“真的没事吗?真疼的话你可得说,咱叫御医瞧瞧。”他一边咬牙疼着。一边唉哟吧哟直叫唤。
“疼也是让你气的心疼!”
沈如意一见皇帝有了软和气,就吃这撒泼耍赖的茬儿,就顺势把火也就全发了出来,捧着他的胳膊吭哧就是一口。
萧衍顿时嗷地一声。下意识地一甩胳膊,就见沈如意似乎是顺着他的劲儿就要飞出去,于是又连忙一伸胳膊把她给抱回来。一低头就见沈如意难以置信地瞪着肿眼泡。吧唧眼泪又挤出来两串:
“你——你还打人!?”
“我没有!”萧衍有口难辩,只怕身上长了八张嘴也说不清。“是你先咬的我。我只是下意识的防御反应……”
沈如意抽空抽了只剩边边角角还干净着的锦帕又濞濞鼻涕,鼻子像是被堵了似的,瓮声瓮气地道:“我还怀着你的孩子。你哪怕不看我对你一片赤胆忠心,满腔情意,好歹为了孩子你也让让我。”
萧衍头痛欲裂,她这张嘴真是要把死人说活,太会往自己个儿向上叨理了。
又是赤胆忠心,又是满腔情意,打个嘴巴给个甜枣这招用的活灵活现的。
“我的天哪,你说话讲点儿道理好不好?”他只觉得无语问苍天。
沈如意看他那默默无语两眼泪的表情几乎肠子没笑断了,脸上还不敢显露半分,强作得理不让人,双手捧着肚子往他身上拱:
“难道你甩开我的手,差点儿没给我甩出去,不是真的?”
问题是除了这事,还有哪个是真的啊?
萧衍瞠目结舌,已经说不出话来。
“你打吧,打死我也就好了,不用成天疑神疑鬼,又怀疑我骗你,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萧衍张大了嘴,眼瞅着她意气风发的那张憔悴面容,忽然恍惚了,简直忘了他最初来到这里的目的,他也是服了。
同时服了沈如意的,还有门外听墙角不亦乐乎的陈槐。
这俩货不愧新时代的作神,作功无人能及,从冷战开始,自热暴力结束,这也算是和好了吧?
天上难找地下难寻啊,陈槐忍不住直摇头,这位沈皇后他怎么早没发现呢,坑蒙拐骗,撒泼打浑无所不用其极,到底是把皇帝给绕进去了。估计里面脑袋正蒙着,连为了什么和沈皇后冷战估计都给忘了,费尽精力想安抚那位‘激动’的孕妇呢。
沈皇后,是个人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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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冷战,开始的突兀,结束的也莫名其妙。
直到大晚上,萧衍喝完了沈如意亲手端上来的银耳莲子粥,脑袋还有些云山雾罩,他还没想明白——他们怎么就和好了。
只见沈如意笑靥如花,哪里还有白天时那憔悴之感,素着的一张脸几乎能捏出水来,粉嫩嫩的才叫一个漂亮。
好吧,看着她心情美,他心里其实也没那么煎熬,跟放冰天雪地里冻了一整夜,又扔进热油锅里滚上小半个时辰一样。
“怎么像小孩子一样,吃的哪里都是。”沈如意笑道,抽了崭新的锦帕轻轻给他擦了擦唇角,看他眼神不自觉地随着她的动作而动,她冲着他又是一笑,轻轻一吻印在他的嘴角。
腻歪,这才叫一个腻歪。
陈槐在心里直摇头。可要把近身随侍的这几个宫女太监给膈应坏了。他竖起耳朵时时警醒着,到了酉时末就是他换值休息的时候,昨天陪皇帝转悠了半宿,今天又惊又吓又喜又腻地过了一白天,可赶紧到点儿让他歇歇吧。
成天十二个时辰连轴跟皇帝身边,就是云南白药也弥补不了他心灵受到的创伤。
萧衍面上依然淡淡的,看不上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
沈如意心里明镜似的。皇帝这是又一次妥协了,她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他到底是真的愿意敞开了心胸去相信她,还是到底感情压过理智。亦或只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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