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侧妃见他动了怒,赶紧伸手按住他的手背,温言安慰道:“谨小慎微,总是没错的。如今这家里头,不太平啊。”
宋绅尧瞧着母亲这样,却是终究忍不住,微微咬着牙,面色有些狰狞道:“总有一日,儿子总是会让母亲风风光光的。”
“娘都这个年纪了,还在乎什么风风光光,”温侧妃笑了下,可随后却又说了句,“她如今躺着,我反倒是安心了。娘只盼着她日后别碍到你的婚事。”
母子两人相对一眼,却是没再说话。
此时街道上早没了白日的喧嚣,宋寒川坐在马车之中,入目之声都是车辙滚动以及马蹄的哒哒声音。
徐炎亲自保护他出来,季铭被安排在了宋寒川的别院。等到了别院门口,徐炎按着约定的敲门方向,敲了三下停顿了一息之后,就又拍了一下门。
季铭这会正在屋子里头坐着,院子外头全是带着刀的侍卫,顾十三正坐在他旁边嗑瓜子,一边嗑一边和他聊天。
当然主要是他说,季铭听着,等季铭听到肖王妃下午还好好的,晚上就不行的时候,却是隐隐猜出宋寒川这会找自己的原因了。
也幸亏他最近在河北找一味药,离京城不愿,坐马车一日就能到,而骑马快的话,估计时间还能缩了一半。
所以宋寒川进来的时候,顾十三正说到宋寒川如何冲冠一怒为红颜,活生生地卸了肖坤两只手臂。季铭在宋寒川推门进来时,忍不住瞧了眼他的手臂,他是大夫,可是知道活生生被卸了手臂,是怎么个钻心蚀骨的疼。
“十三都把事情和你说了吧,”宋寒川直奔主题地问道。
旁边的顾十三有些手足无措,显然是怕宋寒川觉得自个嘴太快,守不住秘密。不过季铭既是他请来给肖王妃治病的人,那说给他也是应该的吧。
季铭点头,迅速说道:“我怀疑王妃是中毒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看那帮太医也有人瞧出来了,只是谁都不知道这是哪种毒,所以谁都不敢说,”宋寒川哼了一声,显然是打心底觉得太医院在推诿。
季铭又奇怪道:“可按着肖王妃那样的情况,可见这药毒性极强,但我听说王妃如今已经稳定了?”
宋寒川点头,神色冷漠道:“太医院也不尽是庸医,院正孙方奇开了药,暂止稳定了王妃的病情,不过到底治标不治本。所以我找你来,就是想让你救王妃的。”
“三爷,你救我一命,我也答应你,可以无偿为你救三个人,如今你确定要救肖王妃吗?”季铭从顾十三的言语中,就能知道宋寒川同这位继母的关系,并不算融洽。
宋寒川轻笑一声,显然是对他这个问题表示轻视。他道:“我既是找你来,自然就是为了救人。”
“那好,我明日就进王府,不过我也只能是尽力而为,并不敢有十分的把握,”季铭矜持说道。
宋寒川知道他们这些大夫看病之前,都不会把话说满。即便瞧了病人,就算有十足的把握,也只会说五分。
不过他还是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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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璇在家等了好些日子,还是没听到肖王妃好转的消息。她倒不关心肖王妃,只是宋寒川也一直没有消息,所以她忍不住担心了起来。
说到底那天,要是肖坤没有拿扇子挑了自己的面具,估计宋寒川也不会对他下那样的狠手。如今肖王妃出了事,她生怕有心人将这件事都推到他的身上,所以如今这心里头忐忑不安,生怕再生出些意外来。
她左想右想,最先想到的就是顾岚,她是顾十三的妹妹,应该对淳王府的事情,知道的比她多吧。
所以从卫氏院子里头回去,她就写了帖子给顾岚,想邀她到自己家中做客。
顾岚因为之前的事情,被忠毅侯夫人给训斥了一顿,不许她再出府。所以这一收到阿璇的帖子是又高兴又惊喜,见她邀自己去她家中做客,更是当即就去求了母亲钱氏。
“顾家姑娘,可是吏部侍郎顾阶顾大人的千金,”钱氏略想了想问道。
顾岚点头,便是揽着她的手臂道:“母亲,你不是一向希望我同大家闺秀结交的。你先前不是还夸赞阿璇行为举止都是端庄大方,说她教养极好。”
钱氏确实是当着女儿的面,这般夸奖过阿璇。不过她却是还有话没说,那就是这位顾家姑娘,样貌未免太好了些。这寻常姑娘样貌姣好,与亲事上有益,可这位顾姑娘却生的太好,若是顾家护得住那还好,若是护不住的话,只怕红颜易损啊。
旁边的大少奶奶纪氏正坐在,听小姑子要去顾家玩,她便帮着说道:“这位璇姑娘的母亲卫姐姐,乃是我娘家亲姐姐闺中密友,性子也是顶好的。想来如今教养出来的姑娘,定然也是不差的。”
“就是,娘,你瞧连大嫂都这般说呢,”顾岚撒娇地玩着侯夫人的手臂,瞧着是怎么样都想去的。
钱氏最后被她缠得没法子,只得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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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王爷没想到宋寒川说在外头找大夫,却是这么快就有了动作。原本太医院对季铭这般年轻的后生,很是怀疑,还明里暗里让六王爷可千万不要轻信这些江湖郎中。
不过在他们得知季铭是季家传人之后,脸上多少露出了些了然。
就在季铭要进入王妃内室的时候,就见一直在里面的宋妍却是突然走了出来,便是挡在门口,脸上满是倔强的说道:“不许进,我不准他进去。”
六王爷见宋妍这般无礼,当即便训斥道:“妍儿,不得无礼,这是你三哥特意请来的名医,你让季先生进去替你母妃瞧瞧病症。”
“这么多太医都看不好,他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有什么资格,”宋妍哼了一声,便是不屑说道。
六王爷没想到一向在自己面前乖巧可人的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便是对旁边的丫鬟怒道:“还不赶紧把姑娘带下去。”
“我看谁敢碰我,这是我母妃的院子,我不愿让他给母妃看病,我也不准,”宋妍怒道。
而站在六王爷身边的宋寒川,在看见这一幕时,并没出现惊讶或者是震怒的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宋妍的歇斯底里。
倒是季铭这会淡淡一笑,开口道:“我进去不过是给王妃把脉而已,就算开了药方子,也有几位太医在此。若是我所开方子有一点不妥当之处,诸位太医毕是不会帮我隐瞒半分的,所以姑娘又何必担心呢。”
六王爷岂会不知宋妍的意思,无非就是看季铭是宋寒川找回来的,就觉得宋寒川是没安好心。可他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相较之下,六王爷还是更信任自己的儿子。
“好了,妍儿,不要再闹了,”六王爷对旁边站着的嬷嬷使了眼色,嬷嬷们赶紧上前,便是要将她劝回去。
可谁知宋妍却是一把抓住门框,很恨地瞥了宋寒川一眼,怒道:“谁要是敢进来,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此时站在一旁的太医,早就已经垂着头不敢再看了。可就算是这样,不该听的还是一句没少听。
六王爷这会是真怒了,指着她便骂道:“你看看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日后你可是我淳王府的郡主啊,你这般模样如何当得起?”
“当不起便当不起,总之今日我不许他进去,”宋妍这些日子一直在肖王妃可能会死的恐惧之中度过,弟弟还小,外家又是一点依靠不上,如果母妃真的出事,她真的不知日后该怎么办。
所以她没办法让宋寒川带来的人进去,此时她再看向宋寒川的目光,已是充满防备和怨恨。
六王爷见这边实在是闹得不像样子,便让人先带着几位太医和季铭到一旁休息,而宋寒川自是陪着他们过去。
待房中只余下父女两人时,六王爷语重心长地说道:“妍儿,父王知你心中害怕,可如今你母妃迟迟不能苏醒,太医院又这般束手无策。就让这位季神医进去看看,万一就有了转机呢。”
宋妍被他劝了又劝,总算是态度松动了些。
而另一旁的几位太医,即便旁边放着的茶,可是一两一金的顶级大红袍,可这会谁都没心思品茶,全是在小心翼翼地瞧着一边的宋寒川。
如今京城里头,关于淳王府三爷的谣言,那可是满天飞。不过谁都说这会肖王妃的病倒,和他有莫大的关系。可若是单单只是因为他收拾了肖昆,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好在这些太医,知道这些王府的宅子里头,都有些或多或少不能说的秘密。
旁边的季铭瞧了宋寒川一眼,却是笑了,只怕这屋子里如今最坦然平静的便是他了,这会还有品茶的闲情雅致呢。
等六王爷再让人来请他们时,宋妍已经不在了,也不知是被捆走了,还是自个愿意离开的。
季铭进了内室之后,肖王妃的床榻前早已架起了一扇屏风,待侍女将她的手腕轻轻拿出来,放在锦垫上时,季铭便开始给她请脉了。
“如何,季先生,”虽说六王爷对季铭的医术也是半信半疑,可到底是儿子亲自请回来的人,是以他也客气地称呼一声季先生。
季铭原本还神色如常,可渐渐脸上没了方才的平静,眉心微微蹙起,整个人都变得紧张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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