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外面的人找谁啊?”
老刘不用抬头,也能猜出开口说话的人是谁,恭敬地回答:“大小姐,来的客人,找清荷表小姐。”
老刘喊面前的跋扈女子为大小姐,也不过是抬举她。这游红莲不过是城主的妾室所生,向来不得城主欢喜。
实际上,这游红莲刚才已经听到来人欲找慕清荷,她是故意这么问。她爹心疼慕清荷胜过心疼她,慕清荷一来到城主府,便搬到她梦寐以求的院落。以前她向爹求过多次,都被拒绝,原来主因在慕清荷身上。从慕清荷搬入院子的那天起,她便与慕清荷势不两立。
游红莲认为,慕清荷不过是破落户家的女儿,不可能有什么富贵朋友。“刘叔,你可别随便将什么人放进城主府,来了一个吃白食的,可不能再将那人的狐朋狗友放进来。”
老刘知道游大小姐所指,慕清荷为人和善,交得朋友,也必不会差到哪里去。他不吭声,只欠了欠身,转身,打算去通报。
游红莲见老刘不理会自己的话,生气地跑到老刘面前,伸出一只手,拦下他。“本小姐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老刘面不改色地说:“还望大小姐明示。”
游红莲直截了当地命令道:“不准去慕清荷那里通报!”
这些话,身在门外的慧娘和张程缘听得一清二楚。
慧娘轻叹,怪不得当初清荷的母亲,宁愿过乡野生活,也不愿跟城主回到城主府过大小姐的生活。“清荷那么和善的人,生活在这样的院子里,日子得多难过啊。”
张程缘轻轻握了握娘子的手,“人总归要成长。每个人都有她要走的路。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会如何面对。”
慧娘望着夫君无奈地笑笑,“今天,我是否能进得了城主府的大门呢?”
娘子难得交上个谈得来的朋友,怎么着也要满足娘子见朋友的愿望。张程缘轻拍娘子的手,“只要娘子想进,为夫定能让娘子达成所愿。”
在慧娘看来,与清荷的相遇是缘分,她二人如此谈得来,不道别便走,始终不妥。为了见清荷,多等一会也无妨。
只听院门里老刘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小姐,城主府有规矩,来人必须通报。”后面那句“见不见来人,表小姐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得上你”他生生咽下,不能惹怒眼前这位主,这游大小姐再不受宠,也是个主子。
游城主不允许下人私自决定来客的去留,所以定下一条规矩:来人必须通报,由主子决定是否领进院子。这条规矩已经执行了将近二十年。
游大小姐心知这条规矩,见吓唬不了老刘,眼珠滚动,计上心来。“既然如此,刘叔,你快去清荷那里通报吧。”
老刘诧异,但还是迈开步子朝表小姐的院子跑去。
游大小姐吩咐身边的丫鬟,“打开门。”
慧娘见城主府的大门再次打开,出来一个令人讨厌的女子,心知这位定是游大小姐。
慧娘和张程缘装作没看到游大小姐。
游大小姐见来人根本不待见她,气愤不已,刚欲发作。身旁的丫鬟提醒,“大小姐,他们不认识你,所以不用生气。”
“那就让他们认识认识我。”游大小姐低声对丫鬟说道。
那丫鬟机灵地点点头,望向慧娘,“唉,跟你们说,我身边这位可是游大小姐。”
慧娘本欲不理会,但考虑到不能为清荷树敌,故而客气地笑着说:“游大小姐,哦,好,我知道了。”
游大小姐本以为慧娘听到后,会将羡慕嫉妒写在脸上,可她看到的是慧娘脸上的波澜不惊。
“真是与慕清荷一样的乡野之人啊,连最起码的交往礼节都不懂,真是丢人啊。”游红莲口出恶语,拦不住老刘去清荷那里通报,她打算将清荷的朋友骂走,看清荷以后还有什么朋友。
尽管不用理会这样的人,但张程缘还是内心翻滚,若不是娘子在他身边,他定会一掌拍飞对娘子口出不逊的人,见不得娘子受半点委屈。
慧娘为了清荷生生忍下,不再言语。
“被我说中了吧?还杵在我家门口干嘛,识相的早就走了……”游红莲见慧娘他们不语,更加肆无忌惮。
当慕清荷快速跑到门口时,正好听到表姐那些难听的话,但她寄人篱下,不易惹事端,装作没听见,将慧娘他们请进城主府。
当游红莲看到文大叔从马车中搬出来的礼品时,惊讶不已。那礼品中竟然有一匹云锦,在城主府,云锦有限,只会分配给受宠的人,她不受宠,不曾穿过,只在过年整理库房的时候,偷偷摸过。这慕清荷何时交上了如此有钱的朋友?
清荷将慧娘请进屋,张程缘和文大叔放下礼品后,便懂礼数地走到院外等候。
慧娘与清荷聊了一会,没发现兰儿,遂问道:“兰儿呢?”
清荷眼眶一红,“兰儿那天被关柴房,热中暑了,这两天正巧身上不爽利,这会她在自己房里躺着呢。慧娘,我不喜欢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好想像你一样,走南闯北,自由自在的生活。”
慧娘握了握清荷的手,“清荷,等我从京城回来,打算从齐城买处店铺,到时候,若是你愿意,便过去帮我吧。”
慕清荷感激地点点头。兰儿受苦,她心疼不已,只要她能自己养活自己,就不用再过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舅舅能护她一时,可也不能天天护着她,还不如抽个机会搬出去住,乐得清闲。“慧娘,你可要早点回来,有你这句话,城主府的日子再难,我亦会坚持到等你回来。”
“好。”
慧娘与清荷聊了一会,又去看了看兰儿,方告辞离开。
慧娘走后,清荷爱惜地摸了摸慧娘送给她的云锦。只是还没欢喜够,游红莲便带着丫鬟过来。
“清荷,得了好东西,是不是应该分姐姐一半啊?”游红莲摇了摇手中的面扇,仿若她与清荷关系多么亲近一般。
清荷不愿理会她,但现在还不能与她撕破脸,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游红莲一看就是个小人。“表姐,这是我好友送给我的,我还想着孝敬舅舅和舅母呢。”
“是嘛?”游红莲冷笑一声,“真的不愿分给我一半?”
清荷平淡地说道:“不是我愿分给你,而是要先孝敬舅舅舅母。”
游红莲慢慢走过去,摸了摸云锦,恶狠狠地说道:“那就只能可惜了这匹云锦了。”
话音刚落,游红莲手中已多出一把匕首,她使劲地戳向云锦。
“不要!”清荷上前试图制止。怎奈云锦已被游红莲毁坏。
“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要!”游红莲扔下这句话,带着丫鬟离开。
慕清荷欲哭无泪,去舅舅那里告状吗?不,没有证人。更何况她也不愿意拿这些后院之事叨扰舅舅。她一直孤坐到晚上,入夜后,在床上一夜无眠。
翌日,慧娘他们整顿好行装,准备启程,金老板过来送行。
慕清荷亦早早跑出城主府,过来给慧娘送行。浓浓的黑眼圈,看上去像一夜未眠。
“清荷,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慧娘关切地问道。
慕清荷只笑不语。
慧娘猜测清荷定是受了委屈,启程在即,不便追问,只好说:“清荷,等我回来。”
清荷点点头,朝慧娘挥挥手。
小凤、元宝、金老板和辛老板同时朝张程缘他们挥挥手……
一路北去,慧娘他们路上没敢耽搁,八天后,他们到达京城。
京城那宽敞的街道因行人众多而略显拥挤,文大叔只能将马车速度降到最低。
好不容易到了京城的福汇楼门口。慧娘和张程缘下马车后,自报姓名,伙计马上跑去将他们的马老板喊出来。
马老板出来后热情地说:“张老板,马某有失远迎啊,我这就着人送你们去住处。”
慧娘听马老板的意思,不是让他们住福汇楼,惊讶地望了张程缘一眼。
张程缘轻拍娘子的手,示意娘子,不必惊讶。“好,如此就麻烦马老板了。”
马老板派人将慧娘他们送到一处院落。
进门后,只见,这院落分前后院,前院有五间房,后院三间房。走进房间,一尘不染。房屋布置,淡雅怡人。桌子上放着两盏茶。
慧娘望着这一切,疑惑地望着夫君。
张程缘端起茶,打开盖,徐徐茶香飘出。上好的铁观音,香高味醇。看来这院子的主家,一得了消息,便派人泡好茶放在这里。
“娘子,先喝茶。”
慧娘亦闻到茶香,是铁观音的味道。这么好的茶,不能白白浪费。“夫君,这么好的茶,京城里估计没几个人能喝上吧?”
张程缘起身,看到柜子上有一个精致的茶叶桶,“这瑞王爷真舍得出血,这上好的铁观音,每年也就产那么点,他一出手便给我们留下这么多。看来很重视我们的合作啊。”
慧娘疑惑,单从福汇楼合作来看,瑞王爷完全用不着对他们这么好。
一盏茶的功夫,文大叔已经安置好马车,烧好水。
慧娘和张程缘洗过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没一会,就有人来敲门。
来人走进院子后,恭敬地对张程缘说道:“张老板,今晚酉时,我家主人请您和家人福汇楼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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