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苦难会令人成长么?
“没事儿,我会洗衣裳。”苗翠峰再接再厉,从另一边冒了出来。
“就是你会洗,才不让你洗。”苗翠花白了他一眼,偏过头去轻轻撞了他脑袋一下,笑道,“你看我怎么洗就知道了。”
……那是洗衣裳么?
把脏衣裳往水里一泡,拎着一角来回晃荡几下,直接丢另一个盆里。
“好了,这个洗完了。”
苗翠峰看的有点呆愣,随后恍然,用力点点头:“恩,就这么洗!”顿了顿,他嘿嘿笑道,“姐,你放心,你的衣裳我不这么洗。”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
如法炮制了剩余的衣裳,苗翠花眼前只有那条床单了。也不用费事,她直接把床单往水盆里一搁,可劲儿晃荡几下,坐在那里发呆起来。
苗翠峰不解,小声问道:“姐,咋不晾上?”
“现在不能晾。”瞧瞧在厨房里忙活的苗富贵,再瞧瞧哄着满仓吃零嘴的苗张氏,苗翠花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你想想,姐要是好好洗这些衣裳床单,得洗多大会儿?”
这些么?苗翠峰一一看过去,盘算了下,恍然大悟的点头道:“少说也得半个多时辰,你要是这会儿都晾上了,爹看见了肯定说你没好好洗衣裳。”
“说的没错,要是让爹看见,指定知道我偷懒了,所以,姐得教你一句话,叫做戏做全套。”勾住苗翠峰的脖子,苗翠花小声传授,“你想啊,我要是早早的都晾上,从时间上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就会怀疑我对不对?可我要是把洗衣裳的时间算进来,也就没人会怀疑我是不是故意不洗衣裳了。所以,考虑问题时,一定要考虑全面,一则是不让自己被人抓到把柄,二来也是不要被别人用假想蒙蔽自己。”
这可是苗翠花无数经验浓缩出的精华。
看苗翠峰陷入了沉思,苗翠花的语气忽然冷了下来,捏住他的脸颊,认真说道:“这些只是为了保护好我们自己,应付那些对我们不好的人,决不许你拿来欺负人,用在无干的人身上,记住没有?姐平时跟你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
苗翠峰立刻点头回答:“我们不害人,我们也不被人害!”
“没错,这句话给我好好地记着。”
☆、31 来客
李婆子走后四五天都没再回来,这让刘荷花松了一口气,这个招惹上就甩不开的老婆子,她可是没少从刘桃花嘴里听说。同时,她也忍不住恨得咬牙,那死妮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把个烂摊子全甩给她了,迟早被汉子玩够了再赶回来。
可是,亲爱的后娘啊,你放心的有点儿早了。
苗翠花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她今儿该去白莲花小帅哥那里换药了,这一路上,她的耳朵可是自动收集着情报呢。
比如——
“双喜街上那个李寡`妇的儿媳妇跟人跑了!”
“听说是她姐帮她找的,她姐就是街西头卖包子的老苗的媳妇。”
“哎哎,那不是老苗的闺女么,你看那头上的伤,不知道是不是他媳妇打的呢。”
看来,那位老太太的活动量不小啊。
进了白记,苗翠花轻车熟路的坐到了白蔹跟前,笑眯眯的说:“你不用问了,我还是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这么活过来的,没死也没伤。”喵的,她来换了两次药了,每次这小子都要问她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索性她这次先把话搁下。
“好吧,请坐好,在下这就为你换药。”白蔹也不恼,微微一笑就开始为苗翠花解纱布。
苗翠花是真纳闷了,要说这小子执着吧,可他也不会紧追不舍的逼她说出真相,可要说不执着吧,这都多久了,他半点要放弃的意思都没有。她的把柄可是牢牢的在这小子手里抓着呢,怎么不见他拿来威胁她?
“好了。”将纱布缠好,白蔹收好药箱,拿过旁边的帕子擦手。
“呐,我问你个事儿呗?”对这个小子,苗翠花是真的一点也看不透,独自钻研不是她的风格,有问题还是直接问吧。
“请。”白蔹头也不抬的应道。
苗翠花是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白蔹从来没威胁过她,比如“你不说实话,我就告诉人你是在装病装伤”之类的。
听苗翠花这么问,白蔹抬起了头,上上下下的反复打量了苗翠花一番,又重新低下头去摆弄他那些看病的东西。直到苗翠花等得几乎不耐烦了,他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因为在下并没有那么恶毒,只为了一个答案便害人受苦。况且,在下总觉得自己也并没有那么蠢,只能靠这么粗暴而低下的手段去获取答案。想来,只有那些恶毒且愚笨的人,才会选择那样损人利己的办法。”
骚年,麻烦请你直接说那个“恶毒且愚笨的人”就是我。苗翠花很无奈,她不想继续问白蔹为什么要看她不顺眼了,因为她相信这小子给出的答案一定是跟当初的一样——
她长了一张令他吐槽的脸。
“好吧,你继续忙,我先走了。”苗翠花耸耸肩,从衣袖里掏出五个铜板来,递给白蔹,“呐,药钱。”
白蔹点点头,丝毫没有在意应该收到的是十个铜板才对。
这也是苗翠花所不解的,连她当初死缠烂打跟这小子商量药钱对半分,这小子也半点反对意见都没有,甚至还给了她一句“若是肯告诉在下答案,药钱全都留下亦可”。顺便,他还送了她一句:“听得那些泼辣妇人,向来是爱与人斤斤计较讨价还价的,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却也深谙此道。”
靠,老娘就是泼妇,怎么着你了!
看言谈举止,无比体贴和善,仿佛三月春水一般的神仙人儿,可对她一开口,就是连讽带骂,遣词用句还那么温柔,真是让苗翠花纠结的肠子都快成蝴蝶结了。骚年,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顶着这么漂亮的脸蛋吐槽我,你不觉得很浪费吗?
察觉到那两道注视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白蔹抬起了头,对苗翠花微笑道:“苗姑娘,在下早已想好,将来的妻子定要是个知书达理端庄文静的女子,请自重。”
言下之意,我很帅,但你不要爱上我,因为我看不上你啊。苗翠花此刻只想照面镜子,看看自己的脸究竟绿成什么样子了。
目送苗翠花咬牙切齿的转身离开,白蔹唇畔的浅淡笑容渐渐消失不见。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妇手段,呵。
从白记跑出来,苗翠花只觉得自己的头没伤也疼了,忽然间她真想以后换个大夫,换到蓝记那边去,至少蓝实不会追问她为什么没有死,也不会对她吐槽火力全开。再说了,人家蓝实也是个实打实的帅哥啊。
不过,装伤这种事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哪怕蓝实保证自己不会说出去,还能保证他不梦游不说梦话?
摸摸衣兜,三次下来,她已经存了十五个铜板了,这对她来说,几乎算得上是巨款。
不过,根本不够啊,带着翠峰离开后,她得找个地方住,还得负责两人的一日三餐,十五个铜板够干嘛的?抬头看看已经升上来的耀眼太阳,苗翠花微微叹息,看来是要尽快离开了。趁着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和离开,把暂时穿不上的棉衣典当几件出去,等过两三个月天冷下来,那时应该也安顿下来了,到那时,再想办法赎出来,或者重新置办。
这么盘算着,她已经走到了自家胡同口,可还没等进去,就看见坐在那里的张婆婆冲自己招手。
“翠花啊,你家来客人呢。”
客人?这就怪了,离大财满月还有六七天呢,就算是喝满月酒,也没有提前这么久来的啊。
不等苗翠花回答,张婆婆又开口道:“你这头上的伤好多了吧,啧啧,以后可别犯傻了,多招人心疼。”
苗翠花忙回神,挠头笑道:“知道了,那时也不知怎的,可能是吓傻了。头上这么一伤,这几天都没能好好干活,给我娘洗衣裳也洗不干净,惹得娘不痛快,唉。”
都伤成这样了,还得干活,还得洗衣裳?张婆婆抿抿嘴没吭声,看来她该去老王家坐会儿,好好聊会儿天了。
苗翠花不知是什么人来了,三两步跑进了自家大门,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在那里坐着,跟苗张氏说话儿,苗张氏那一脸怪异的笑容,分明在说她很不爽,又很高兴。
那老妇瞧见苗翠花进来,忙笑道:“哟,这是翠花吧,都长这么大了……诶,这头上,这头上……”
“啊,她那是不小心撞到头了。”一边的苗富贵连忙开口道,又横了苗翠花一眼,“还不快点叫姥娘!”
苗翠花已经想起了这老妇的身份,不禁撇了撇嘴,干咳一声道:“后姥娘。”
有后爹后娘,这后姥娘的称呼,还真是不多见。
☆、32 交接
这位后姥娘,自然是刘荷花女士的亲娘了,来自西边良州黄家沟的黄老太。
苗翠花也是竭尽全力才从原主记忆的最深处翻出这位老太太的资料的,没办法,谁让刘桃花嫁过来这么八年里头,李老太只来过两三次呢,能记得已经很不错了。
“怎么说话呢,好好叫人,越大越没规矩了。”苗富贵沉着脸瞪了女儿一眼,对于女儿当着他丈母娘的面如此无礼,他顿觉脸上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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