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月担心的不是这个,忐忑地往门外瞥了一眼,赵步光看出她要说什么秘密,索性关上了门窗。
“红蕉说,是太后决定迁都,贵妃将剜出的双眼送到了她舅舅那里,现在东夷的王是贵妃的堂兄。也不知道东夷打进来想干嘛,中安城暂时没法呆了。”朝月内疚地说,“红蕉不肯跟着我们离开。”
覆巢之下无完卵,生在和平年代,赵步光没经历过战乱。只能安慰朝月道:“赵乾德说东夷人作风不同,他们不会屠城,也没有足够的移民,不要太担心。中安早晚还会是大秦的!”
朝月勉强扯起嘴角,“希望如此。”
“你和魏武那小子?”赵步光尾音上挑,笑了笑。
朝月低下头,却能看见侧脸绯红,犹如桃花艳丽。
“那就找个时候,把喜事办了!”赵步光高兴地说。
朝月抬起脸,嗫嚅道:“奴婢没够年龄放出宫……”
“那你现在在哪儿?”
是了,没到出宫的年纪,她也出了宫来了。朝月抿着唇笑了笑,她向来心事多,少有这么纯粹的喜悦。
赵步光则琢磨着,就在路上把朝月给嫁了,省得两个小情侣成天得避着别人才能见上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不口口……奴婢也是尽心竭力了!
☆、一四八
一早,赵乾德要去军营里办事。
赵步光生疏地给他梳头发,她很喜欢赵乾德的头发,以前逗他玩也老是爱摸,现在两人维持着较为亲密的婚前关系,不住一间屋子,但除了睡觉的时候,两人还是十分黏糊。
至于不住在一块的原因,并不是为了避嫌,而是赵乾德早出晚归,不想打扰赵步光休息。
每日清晨,赵步光趿拉着鞋跑去隔壁时,赵乾德通常都快出门了。一天,赵步光去时赵乾德还在梳头,她来了兴致,非要给赵乾德梳头。
半个时辰后,赵乾德还没出门,魏武都来催了。
赵步光急忙想再次拆开赵乾德的发髻,被赵乾德抓住手,凑在唇边轻轻碰了一下。赵步光登时满脸通红,手也松开了,但还不肯放过梳子。
“这个不行……这么乱……”
镜子里赵乾德顶着歪斜的发髻,没有梳顺的头发也毛躁着叉出来。
“好看。”赵乾德自己熟稔地束好头发,裹住了之后,头发显得不那么乱,但它还是个歪的……
“好看什么呀……”赵步光小声嘀咕,不甘心地放下梳子。
门外武将催促赵乾德,他起身,赵步光替他挽好腰带,双臂张开时,冷不丁被抱了个满怀。
“你……”赵步光推开他,别扭道:“有人呢!”
武将转过脸去望天。
赵乾德捋顺她的头发,“晚上回来给你做红烧鱼。”
赵步光神色一变,“不用”还没来得及出口,赵乾德已经迈着大步,兴致高昂地随着武将离开。
下午,赵步光溜溜达达跑去厨房看,果然有士兵买了一大条青鱼。
鱼还是活的,在水里吐泡泡,摇头摆尾很是可喜。赵步光拿手拨了下鱼鳞,那鱼有两根筷子长,活得年头久了,根本不怕人。
脑后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中,赵步光低头一看,是颗青色的李子,回头一看,姜庶不知道什么时候爬树上去了,冲她扬了扬手里的李子,他兜着一衣摆的李,圆乎乎的身体却一点也不迟钝,身手灵敏地下了树,凑到赵步光身边。
赵步光蹲着在看鱼,把李子在裙上蹭了蹭,酸甜爽脆,很适合孕妇的口味。
“不就是条鱼吗,它是头顶长花了,还是尾上长疮了。有啥看头?”
大木盆里波光粼粼,倒映着赵步光讳莫如深的脸。
“姜庶。”
赵步光很少直接叫他的名,姜庶直觉说不好,叫他大名就是有事,浑身一激灵,膝盖已经蓄足了力。
“我听说,为了给没出世的小孩儿积德,还是少杀生的妙,不如我们把它放了,这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水里也有它的鱼子鱼孙,它要是死了,它的爹妈儿孙都会伤心,太罪过了。”
姜庶用看病人的眼神看赵步光,伸手想摸她的额头看烫不烫。
赵步光一瞪眼,“把这鱼放了!”
“哎哟,这是厨房买的鱼,不是你买也是别人买,不是今天杀也是明天杀,而且又不用你沾血,怎么就吃不得了?孕妇正是要多吃,还要吃好的,有营养的,这样宝宝才长得好!别瞎操心,小爷现在怀疑你得了产前忧郁症,让小爷把把脉。”说着就捋袖子打算给赵步光把脉。
赵步光急了,眉毛皱得死死的,一脚踩在姜庶脚背上。
姜庶疼得要叫,被瞪了一眼不敢叫,心说孕妇最大,小爷不跟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你知道什么……”
姜庶龇牙咧嘴,“小爷就是不知道才不干!这是端王一大早让人去买的,要给你做红烧鱼,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懂享福呢,这么好的男人提着灯笼也难找,要不是你下手快,小爷自己嫁了……哎哟哎哟,别踩了!”姜庶眼角泛泪。
赵步光移开脚,咬牙道:“不行,得放了。”
姜庶被赵步光看得浑身发毛,只得妥协,“成成成,放放放,那你拿去放了吧。”姜庶很心疼,已经好多天没有吃肉了,要是做红烧鱼他还能琢磨着去厨房偷点。
“你让我端盆子啊!”赵步光把不是很明显的肚子朝前一挺。
姜庶算是知道了,为啥要把他从树上叫下来,就是为着让他做苦力。
赵乾德傍晚时候回来,厨房报告买回来的大青鱼不翼而飞。趁着天还不算晚,赵乾德打算出门再买一条。
一直好端端坐着看书的赵步光忽然捧着肚子哼哼了一声。
赵乾德紧张地回到躺椅前,弯腰摸了摸她的肚皮,问:“怎么了?”
“有点疼。”赵步光抿着唇,眼神飘忽。
“是不是孩子皮了……”赵乾德疑惑地想了想,“姜庶不是说,胎动还有几个月吗,应该不是,中午吃的什么,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我去找姜庶来看看。”
没等赵乾德走开,赵步光一把抓住他的手,期期艾艾地盯着他看。
赵乾德疑惑地展眉,温和地问:“怎么了?”
“又不疼了。”赵步光瘪瘪嘴,眼睛盯着赵乾德胸口的第三颗扣子,小声说,“怀孕的时候人的口味会有变化,都是正常的,我不想吃青鱼。”
“那鲫鱼?用菌菇一起煮个汤?”
“不要。”
“鲟鱼?蒸了吃,味儿也清淡。”
“不要。”
“鲤鱼?也可以红烧。”
最近痴迷于亲手做菜的赵乾德满眼发光,弄得赵步光不好意思说,最后只得咬着嘴皮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那鲤鱼吧……”
赵乾德把她的“视死如归”解读成“万分期待”,兴冲冲买鱼去了。
当晚,香气浓郁的红烧鱼上桌,赵乾德疑惑地拿筷子在里头搅了搅,挑来拣去,也只能挑出小指头那样的窄条鱼,剔去鱼刺,放在赵步光碗里。
赵步光心里叹气,面上一笑,心满意足地吃了口红烧鱼。
“好吃吗?”赵乾德急忙问。
“好吃。”赵步光笑眯眯地点头。
于是一个挑一个吃,一条鲤鱼也没能吃多少匀净大块的鱼肉,赵步光闷着头加油吃另外两个菜,填饱两人份的肚子。
月光倾洒在窗户上,处理完文书已过子时,赵乾德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
隔壁早已经熄灯,他站在窗户外舒展了会儿身体,轻轻推开门。
床上人呼吸紊乱,不像睡着了的样子,但她紧闭着眼睛,一如已经入眠。赵乾德也不拆穿赵步光,手指划过她的眉毛,落在鼻尖上点了点。
就在那瞬,赵步光皱了皱鼻子,猛然打了个喷嚏,不好意思地坐起身,揉了揉鼻子。
赵乾德说:“别动。”
他摸出手帕来,给她擦干净鼻子,才问:“睡不着?”
“有一点。”赵步光环着膝盖坐在床上,老实地点头,赵乾德也不点灯,两人在昏暗里捕捉到对方的眼神。
赵乾德脱去鞋,上了床,将她揽着,亲了亲她的耳朵,“睡吧,等你睡着我再去睡。”
赵步光沉默地窝着,赵乾德闭目养神,但怀里的人一直动来动去,她很克制,但睡不着时人会不自觉翻来翻去。
“今天的鱼好吃吗?”
赵乾德忽然说话了,失眠中的赵步光如释重负地舒出一口气,支支吾吾地说,“好吃呀。”
“胡说。”赵乾德语气温和,他嗓音低沉,说话时就像在撼动人心,“都炖烂了。”
“就是,你一做鱼就会做得乱七八糟。”话刚出口,赵步光猛然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的嘴。
“就是啊,我一做鱼,就做得乱七八糟。要是你今天不说,这辈子都得吃做得乱七八糟的鱼,多委屈啊?”
“你早就知道了……”
赵乾德在被子里悄悄握住赵步光的手,挨着她的耳朵说,“我做得不好的事,你要直接告诉我,不喜欢我做的事,也要直接告诉我,我才知道哪里不好,才能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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