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孙芷棋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了,叶青蕊知道自己想多了,心中一块石头放了下来。孙芷棋却还在操心她的事,“你娘说的不会是真的,银子难道比你一生的幸福还重要。”
原来是楼氏这头传出来的话,很快就传到了孙家的耳朵里。孙芷棋初时还不懂这是为什么,孙芷棋的娘却在家里唠叨说叶家是不肯放过叶青蕊这颗摇钱树,舍不得她出嫁。要让她留在家里赚银子,说的多了孙芷棋也信了。
她是真为叶青蕊着急,樊城就这么大个地方,好人家年纪合适的也就这么多,现在不找,到时候还能剩下什么歪瓜劣枣。
没想到,她忽悠楼氏的一套在外头还引起了这样的风波,此风不可涨。叶青蕊赶紧申明,她手里这点生意,以后都是留给青哥的,就算出嫁也不会带走,根本不存在留她在家赚银子的事。
“真不是这样。”
孙芷棋心思单纯,听叶青蕊一解释也就信了。可她还不明白,既然不关银子的事,为什么叶家要留她到及笄之后。
“理由你就别管了,反正是我自己的意思,也没人逼我。”
叶青蕊笑笑,她能说自己仅仅是想看住元殷书,多赚几年银子吗。既然说不出口,就干脆别说了。
孙芷棋的大伯娘一直盯着他们这边,等叶青蕊一走,就过来打听,“蕊丫头家里真的要留她到十五,不是为了敷衍外头的人。”
“大嫂,前两天亲口听蕊姐她娘说的,还问这么多干什么。”
孙芷棋的娘心想,如果真是为了敷衍,那他们岂不就是被敷衍的人之一,何必还自讨没趣。
更何况,前两年是谁,人家出于礼貌送点东西来都以为是要高攀她的儿子,还一口一声的撇清关系。言犹在耳呢,她又开始热心起人家姑娘来了。
孙芷棋的大伯娘闻言叹了口气,她的大儿子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她以前是看不上叶青蕊,可今时不同往日了不是。兴冲冲的想去探个口风,结果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
“娘,为什么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等大伯娘一走,孙芷棋把叶青蕊告诉她的话,又告诉了她娘,没想到她娘却叫她什么都不要说。
“你傻呀,既然是她自己的意思,想必是和谁家说好了,又不想现在说出来得罪其他人,干脆说多留几年。你看着,就叶家这丫头,精着呢,她亏不着自己。”
看女儿懵懂的脸,孙芷棋的娘想说些什么,但是想想叶青蕊一直对自己这个傻女儿不错,也不想让他们生分了,干脆忍下来,什么也没说。
但到了自己相公面前,就没这么大的忍耐性了,半夜睡不着捅了相公的胳膊肘一下,指了指徐家,“一个说中举再说亲,一个是及笄再说亲,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啊。”
“你管人家私下定没定,你别忘了爹说的,别和叶家生份了。”
“你当我傻啊,我家棋姐都定下来了,我还掂记人家做什么,我才不管他们怎么回事呢。”孙芷棋的娘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也就痛快了,翻了身就睡着了。
若是叶青蕊听到,必是哭笑不得,果然人的想像力才是最强大的。这才几天啊,已经衍生出了这么多的版本。还个个有理有据,不让人信服都难。
从孙家出来,才走到胡同口就看到徐靖成站在路边,似乎正在等人。
“有朋友过来吗。”
叶青蕊以为他在等上门拜访的朋友,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走。
“我在等你。”
徐靖成面向她,负手而立,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徐靖成找她是因为有一家叫兴荣商行的,派了许多人到乡下和农民谈种植棉花的事。他存入一笔银子,说动了山长和县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共同保管。
只要签下书,棉花收上来会按上中下三等分不同的价格收购。如果种不出来,也会按上一年他们种植粮食的收入赔付。听起来是稳赚不亏的买买,又加上元殷书并不出面,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心动。
徐靖成是知道内幕的,他很担心这些人当元殷书的当,所以特意拦住叶青蕊,想问个详细。
“他做生意的确很狠辣,但也不至于敢引起民愤,你想的太多了。何况这主意是我出的,他又拿了真金白银出来,至少在种植棉花一事上,是不会有问题的。”
就是当官的也不一定敢激起民愤,若是有个差池,这可是人家一年的口粮,是要死人的。何况棉布的生意又不是一朝一夕,今年把人得罪光了,明年谁还种你的棉花。
“如果他利用这件事低价收购这些农民的地呢,你能担保,他不存着这样的心思吗?”
叶青蕊呆住了,她看着徐靖成严肃的脸,结结巴巴道:“不,不可能。”
她承认自己已经把元殷书想的很坏了,可没想到徐靖成竟是用如此大的恶意在揣测他的行为。
“你不了解,他的良心早就叫狗吃了,我亲眼看到他用这个卑劣百倍的手段对付一个家里有生意和他冲突的同窗。甚至跪下来求他放一条活路,他都没有应允,真的是赶尽杀绝。只让他们穿了自己身上的一套衣服,赶出了樊城,也不知道流落到了什么地方。”
☆、第56章 谈判
叶青蕊被徐靖成的一席话惊吓的呆住了,她处于极度的不安中,难道他真的打算那么做。如果是真的,她这个出主意的人,就是始作甬者。
如果真的会害到这么多的人流离失所,她一辈子都不会心安。不行,她必须让他保证他不会那么做。
“他保证也没用,没人会相信他。”
徐靖成的想法很矛盾,因为他有办法,只要说出兴荣商行是元殷书的生意,相信就不会有人愿意签下书种棉花。
可这中间又有叶青蕊,也是她告诉了自己这件事,总不能前脚人家好心告诉你,后脚就去出卖人家。这也是他今天站在这里等她,想问清楚的原因。
“我们一起去找他,如果他不能给一个万全之策,恐怕我没办法袖手旁观。”
徐靖成最后开口道。
叶青蕊点头,别说徐靖成,就是她也没办法袖手旁观。
元殷书在舅舅家隔壁买了套宅子,平时就住在这里,极少回元家。元家对他也早就听之任之了,根本不敢插手管些什么。
听到两人联袂而来,元殷书亲自到门口迎接,一身淡金色织锦长衫,穿在他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和华贵。他也的确很悠闲的在手里抓着两只羊脂玉球来回滚动,听这摩擦之声,应该在手里盘了好些年头了,圆润的很。
“生意人还要什么书房,我这里只有帐房,若是不嫌弃,便去花厅一述,喝喝我亲手泡的茶汤。”
听到徐靖成提议去书房一述,元殷书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们一眼,朗声邀请道。
花厅里有一只红泥小炉,里面的水咕咚咕咚冒着泡。桌上摆满了茶汤所需的调料,以及黑乎乎的茶饼。
“这是去年攒下的雪水,专从梅花花瓣上扫下来的,不妨喝喝看有没有梅花的香气。”
元殷书亲自泡茶,看的叶青蕊直想叫胃痛,赶紧拦住他,“不是要尝梅花的香气吗,我就喝清水。”
别说香气,不管什么气,叶青蕊都没喝出来。只看元殷书沉默的泡茶,两只手在茶具上摆弄着。他的手指很长,关节却并不突出,如果放在前世,该是一双弹钢琴的手,很难想像这双手会欠下人命和血债。
叶青蕊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徐靖成已经开始发问,他的担心和疑问,需要他的解释。
元殷书从始至终,眉头都没有松动一下,全神贯注的泡好茶水,推了一杯到徐靖成的面前,又拿起自己面前这杯闻了闻,这才开口道:“你的主意不错,我怎么会没有想到呢。”
“你不用调侃我,你敢拍着胸口说你没这么想?”
“我说没有,你也不会相信,你想要什么。”
元殷书吹开茶杯上飘浮着的茶沫子,喝了一口,闭上眼甚至露出享受的表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徐靖成,你想要什么?”
元殷书慢慢睁开眼,朝着徐靖成的方向看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冷。
“你能说服樊城的大户人家,也签下这份书吗?”
叶青蕊忽然开口,这一路上,她都在想这个问题,这一刻,忽然心有灵犀般的蹦出了这个想法。
两个人同时看向她,叶青蕊赶紧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是元殷书让城中一定数量的富户,甚至致仕的官员签下种植棉花的书。
他敢骗平民百姓,但他敢骗这些人吗?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一定会拿出银子收购,也一定会按书办事。
“不错,如果你能做到,我会保持沉默,还会拿出自己家一半的土地种植棉花。否则,就不要怪我把这件事说出去。”
“好。”
没有想像中的讨价还价,也没有尖刻的语言,这么痛快的回复让两个人同时都愣住了。
“我就不送你出门,但是你,我的合伙人,是不是应该留一下,我记得我们还有好多合作的内容没有讨论完呢。”
徐靖成当然不会先走,但叶青蕊开口了,让他不用担心,自管回去就好。他这才威胁般的看了一眼元殷书,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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