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自然是报了官,尸体已经烧的不成样子了,任谁也看不出是什么人。但楼安平手指上戴了一只玉板指,这个倒是没有烧坏留了下来。
楼家自然是哭天抢地,然后一口咬定是地下钱庄干的。在儿子的死面前,那么点遮丑要面子的想法当然就无所谓了。
竹筒倒豆子般把前因后果在衙门上一说,直说肯定是地下钱庄找楼安平讨债未遂,然后行凶杀人。
至于跟楼安平一起发现的四具尸体,楼家则是一脸茫然,表示同儿子交好的友人,统统好好的,这四人是谁,他们也没有头绪。
扯到地下钱庄,自然就扯出了叶展鹏,还有张家。
楼家同叶家合起伙来,和张家合作,抢自己家堂妹生意的事,自然也就传来了。特别是叶展鹏,不少人都知道他能在书院读这么多年的书,是叶三郎资助的结果。
叶三郎前头失踪,后头才几年,你就开始对付人家孤儿寡母,而且还是自己家的孤儿寡母,人可见一斑。
就连早年前叶阿婆想卖了孙女换银子的事,叶家大伯同**的事,都被翻了出来。叶大郎一家算是彻底臭了名声,叶青蕊抚掌直乐,他们家总算摆脱了被叶阿婆讹诈又不能反抗的命运。
这个世道存在着不存于法律,却存于道德的约束。你只要生活在这里,便只能遵守。就比如说孝道,按理这是一种美德,但若遇着了变坏的老人,简直就是被诅咒的人生。
但若他自己传出不慈的坏名声,便又是一个样了。
至少叶青蕊不用再担心她上门撒泼会败坏自己家的名声,她答应了对方的要求是宽容大度,不答应,也不会有人说她不孝,只会说是对方欺人太甚。
再轮到楼家,虽无叶家这般多的过去可挖,但借钱挖表妹的生意,失败又找表妹借钱这种事,被人嘲笑了许久。以至于楼家委屈的说借的银子用房子抵债时,没人一个人说叶青蕊逼迫长辈,反而拍手叫好。
而楼家的房子属于叶青蕊这件事,也等于是在樊城过了明路,包括前因后果,人人皆知。
再轮到地下钱庄,能在樊城干这种生意,自然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主。轻轻松松甩出所有人都不曾出城的证据,再加一句钱都还了,我还找你们麻烦岂不是吃多了的话。
轻飘飘的来作证,又轻飘飘的走。
另外四具尸体终于找着了身份,他们是到樊城来谈生意的客商和他的几个随从。从陵州出发,说是要来樊城找兴荣商行谈棉布生意,身上携带了不少钱财。
他们怎么会凑在一起,又死在一处,最后的定论是,楼安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这件事,也许是想从这桩生意里得到什么好处,凑了上去。
然后五个人没能在城门关闭前入城,于是住进郊外的荒宅,又因为饮酒导致了几人大醉,被倒下的油灯引起的大火烧死。
这个结论看起来有理有据,不管楼家还是客商的家人,都接受了这个说法。自认倒霉,把各自亲人的尸体拖回家埋葬。
只有楼氏,在听到楼安平死去时,哀嚎一声,昏了过去。
等她醒了,居然意外的恢复了正常。
只是比以往要沉默的多,不仅更爱发呆,更是有个风吹草动,就害怕将自己反锁在屋子里,不放任何人进去。
本来有些忧心这些尸体被发现,会不会对自己不利的叶青蕊,反而成了这桩案件最大的受益者。不管楼家还是叶家,从此都不能从道义上绑架她做任何事。
☆、第174章 京城的消息
叶青蕊有些怀疑这件事是元殷书推动的,包括那四个人忽然出来的家人,都太恰到好处了。但元殷书面对她的询问,只抬抬眼皮说了一句无聊,让她碰了一鼻子灰,就再也没有回应过。
徐靖成此前去了陵州,等他知道消息赶回来,此事早已尘埃落定。没人知道绑架一事,他也同样不知道,只知道心上人的表哥死了,还涉及到一些不太好听的消息。
叶青蕊再次见到徐靖成,颇有恍然隔世之感。
他们每一回的见面中间,似乎都有数不清的事情发生,而这些事,徐靖成从来没能参与过。如果说怪他,似乎有些说不过去,这不是他的错。
但心里的遗憾还是有的,如果他在能自己的身边,该多好。
除了学习,徐靖成还带了另外一个消息,周家大小姐周雅琴的夫婚夫,死了。
叶青蕊一颤,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徐靖成,不敢相信。
“谁敢相信呢,两家人都伤心极了。”
年纪轻轻病逝,谁能想到呢。周雅琴本该今年年末出嫁,谁能想到,离婚期不过几个月,却死了未婚夫。
最重要的是,周雅琴不嫁,他们哪敢光明正大在一起。
如果她过的幸福,徐靖成不管娶谁都无所谓,反正比不上她所嫁的世家公子。可现在出了这种事,徐靖成若是定亲,没准就会被周家牵怒。
这下,他们几乎要感谢徐母的一年之约了。本来就不确定的未来,又被蒙上了一层阴影,两个年轻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
最终还是徐靖成握了她的手,许诺不管周家如何,一年之期一到就必定上门提亲。
“虽然要顾虑周家的想法,但我们总不能一直等下去。不管他们想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前,让他们有什么气都冲着我来。”
“嗯。”
叶青蕊点头,任由他的手在自己的头发上轻轻抚摸。
商行的大管事带队的一批人马终于回到了樊城,叶青蕊在帐房见到丰登,都有些不敢认了。
调侃他这是出去见了大世面,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若是你阿爷看到,定然欣慰极了。给你三天假,回去看看他。”
大管事也有假,但他根本顾不上休息,回来就去了元殷书的屋里,呆了好几个时辰才出来。这也可以理解,出去这么久,肯定有很多事情要汇报。
叶青蕊过去吃饭的时候,大管事才刚走一会儿,元殷书的表情很微妙。微妙到叶青蕊从未见过他脸上露出这种表情,担心害怕这种情绪居然出现在他的脸上,而隐约又有一丝兴奋。
“皇上身体抱恙。”
叶青蕊一愣,手里举着的筷子却稳稳的挟起一块豆腐,丝毫不见慌乱。
元殷书有些意外她的镇定,却不知道这是高估她了。她来自什么地方,来自一个没有皇上太子的地方。
而且她在偏远的樊城生活了这么久,大有天高皇帝远,你管不着我,我也不知道你的鸵鸟心态。
皇上病了就病了,不是还有太子吗?
北边的大皇子兵强马壮,而且比太子还要年长,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只是,没人敢提,最多在心里想想。
“对了,你家那个叫丰登的下人,是从什么地方买回来的,知道他们原来的主家是谁吗?”
叶青蕊抬起头,惊讶道:“他在外头做了什么吗?为什么你会这么问。”
五谷和丰登来自雅河一个被抄家的小武官家里,他们自从被叶青蕊买回来,就没有再提过旧主一句,叶青蕊也从来没想过要去问他们旧主的故事。
“没有,只是发现丰登在京城居然有熟人,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可能他们的旧主家里有人被卖到了京城,或是随着新主家到京城。”
元殷书点头,象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不再追问。
实际上,早上大管事对他的汇报里,丰登的异样占了一半的时间。大管事可以确定丰登是第一次到京城,但他对某些事又表现的极为熟悉。
比如他会私下去京中某些官员居住的区域,去见某些人,有些人会见他,也有些人不会见他。而他从愿意见他的人家里出来,往往眼睛潮湿,一副哭过的样子。
也有一些人会偷偷跟踪他,好在丰登也不傻,每回要多绕很多路,确保无人跟踪才会回到他们住的地方。
大管事摸不着头脑,又不知道是不是二东家叶青蕊吩咐了他什么额外的任务。
所以他加快了在京城办事的速度,带着人手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樊城。当然,另一部分原因也是他打听到皇上抱恙,需要赶回来通知大当家,以供他判断当下的情势。
丰登得了假回到庄子上,面对五谷时,神情不再伪装,露出愤然之色。
“这些人,当初得了我父亲那么多的好处,这会儿子却只会演戏。有些人压根就不见我,有些人装模作样敷衍我,还想偷偷跟踪我落脚的地方。同情父亲被冤枉的没有几个,他们职位低下,也都是爱莫能助。”
“唉,世态炎凉,这些少主早该想到。还是想办法助少主早日脱离如今的身份,你才好行事。”
“不,还不是时候。皇上病重,我觉得是个机会。“
丰登摇头,他呆在大管事身边,凭着机灵劲,发现了这个消息。却不知道,大管事也发现了他身上的秘密。
“你想……”
五谷看着丰登,目露惊恐的表情。
丰登点头,脸上有着决绝的表情,“谁会在乎一个小小的武官,他是否含冤而死。谁又会为了一个已死之人,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去为他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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