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还记得,今日大皇子不曾出宫,将他一同召到火场之外,就说朕要见他,倘若不来,斩立决。”
一字一顿,皇上对着身后看似空无一人的房门外出声唤道,声音朗然而沉重,夹杂着掩饰不住的悲哀与愤怒。
“奴才听命。”
老太监的声音顷刻之间便从屋外应声而起,没有片刻的迟疑,那略略有些佝偻的身子,便调转方向,在暗夜之中,向着大皇子的寝殿悄无声息的跑了过去。
“既然顾仵作想要在那火场给朕看所谓的‘证据’,那最好现在就一起过去守着,省得到时候顾仵作你拿不出证据来,又赖在有人动了手脚上。”
冷哼一声,吩咐完那老太监的皇上,将目光重新投向了并着站在一起的三人,不容置疑的转过身去,他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宫殿之外,向着那尚且燃烧着的火场,缓步走去。
于是没有片刻的功夫,他们四个人一起,又重新回到了火势渐渐变小的火场之外。
倚靠着苏墨轩坚实的臂膀,顾白羽眸色淡然的看着面前燃烧着的烈火,“哔哔啵啵”的断裂之声时不时地从那火场中传来,她似是在细心地回想着今日所有的一切,却又似是放空了思想般的,怔怔的站在原地有些发愣。
“大皇子到——”
司礼的太监尽职尽责,尽管身旁夜风烈烈、火光喧天,然而看到那受了皇帝召唤而步履匆匆上前的大皇子李景吾,还是尽职尽责的,拖长了呼唱的调子。
“儿臣拜见父皇!”
单膝跪地,李景吾面色忧愁,将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宫中大火来得蹊跷而迅速,儿臣知晓的太晚,又来得太晚,实在是儿臣之罪,还望父皇恕罪开恩。”
做戏永远要做足全套,面色忧愁而话语恳切,李景吾垂眸看着被烈火炙烤得温热地面,双手抱拳,对着皇上出声说道。
“大皇子是知晓的太迟,还是另有别的安排,所以压根就没有打算着要来?”
没有去看跪倒在地的李景吾,皇上抬起的眼眸,只是望着那似乎有些减小的火势,冷着嗓音出声,那意有所指的模样,令李景吾的脸庞上,瞬间浮起几分似真亦假的惶惑之色。
“父皇,儿臣当真是知晓的太晚,今日许是睡得太沉,而这宫苑又同儿臣的寝宫相去甚远,还请父皇恕罪!”
单膝跪地并不曾站起身来,李景吾对着皇上出声,话语之中满是恳切的意味。
“是么?即是如此,哪又何罪之有?景吾,你起身吧,地上凉,莫要跪着。”话语中所带的情绪难以捉摸,皇上摆摆手,看着火场的目光,仍旧不曾转移分毫。
“儿臣谢父皇不怪之恩。”从地上缓缓地站起身来,李景吾抬头看看那灼热耀目的火光,又将目光转向面前的皇上身上,道:“既然火势已经控制住了,眼下夜风甚凉,儿臣和三皇弟都在这里守着,不如父皇您……”
尚未说完的话语骤然卡在喉咙之中,无意中朝着李景毓所在的方向看去,那眼角的余光,却是扫到了被苏墨轩揽着扶在怀中的顾白羽。
心头蓦地一惊,紧接着便是一沉。
尽管已然是迅速调整了脸上的表情,然而李景吾忽然而来的停顿,却还是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不如朕怎么样?”沉沉的嗓音平淡如许,皇上终于肯转过头来,看向自己这个野心十足而耐性颇为差劲的大儿子,那面容上闪过的一瞬间的僵硬,足以让皇上心有了然,但却还是执着的,问出了口。
“儿臣以为,不如父皇您,就先回寝宫歇息,等这里的火焰熄灭了,儿臣和三皇弟一起,去向您禀报。”
迅速地调整好情绪,李景吾接着方才的话头继续说完,然而他那探究的目光,却是若有似无的,落在了顾白羽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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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9.第399章 失踪的炭尸(一)
“朕就知道,大皇子你向来最为孝顺,最会替朕考虑。”
面上沉静的神色依旧,皇上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李景吾,语气不咸不淡,却是有意无意地,侧过头去看了一眼苏墨轩和顾白羽那安静站立的身影,顿了顿,继续出声,道:
“可是也不知道是有人捕风捉影、造谣生事,还是确有其事、证据凿凿,总之,有些关于大皇子你的不好的消息,传到了朕的耳中,令朕颇有些寒心。”
“虽然儿臣不知道父皇都听说了些什么消息,但儿臣是父皇您从小一手调教出来的,儿臣的品性如何,父皇当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些捕风捉影之事,儿臣实属冤枉。”
面色之中,竟然没有分毫的慌乱之色闪过,李景吾刚刚站起来的身子又重新跪倒在地上,眸色诚恳,他对着皇上出声说道。
“朕都还没有说是什么事,大皇子你就已经开始喊冤,”唇边忽然泛起一阵冷笑,皇上冷眸看着伏身在地的李景吾,嗓音骤然发沉,道:“看来,大皇子倒当真是忠心耿耿。”
“忠心于父皇,儿臣万死不辞。”面容之上毫无羞愧之色,单膝跪地的李景吾应答的干脆利落,仿佛他确确实实地,对面前这个自己时刻觊觎着想要推翻的人,忠心耿耿、死而后已。
“是么?可是朕所听说的消息,却是大皇子你联合外族,想要对朕逼宫,斩朕之性命于刀剑之下,怎么看,都不像是忠心耿耿之举啊。”
语气平淡,皇上将目光重新转回那稍稍有所缓解的火势,似是不甚在意一般的,将李景毓方才那郑重其事的话语,说出了口。
他就是想要看看,他们两方对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请父皇明鉴!”瞬间俯身叩头,李景吾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含糊,城外的军队集结好的信号尚未传来,他自然是不会有所轻举妄动,“儿臣向来对父皇敬重如山,怎么可能生出如此不臣之心?这等传言究竟从何而来,又是何等的居心险恶,儿臣还请父皇明鉴!”
声音坚定有力,李景吾自我分辨的话语虽然不多,但却句句精准流畅,那恳切坚定的模样,虽是符合他一贯给人的沉稳印象,然而落在不远处的顾白羽眼中,却是因为太过从容镇定,反而是露出了不少的马脚。
“朕自然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眯眼望着那灼热翻滚的火焰,皇上沉沉的嗓音依旧,“不过,面对朕的质询,大皇子你竟然能够如此的镇定,倒真是令朕刮目相看。”
显然,精明如斯,皇上也不曾错过李景吾那太过于镇定从容的反应。
“儿臣问心无愧,所以并不会如心中有鬼的人那般在询问之下而感到慌乱,”伏在地上的身子沉稳依旧,李景吾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皇帝,继续出声,道:
“更何况,儿臣知道,那消息也只不过是捕风捉影,倘若那谣传之人手中真的有所谓的儿臣要‘逼宫’的确凿证据,定然不会只是造谣生事这么简单,儿臣自然,也不会好端端的在这里回父皇您的话了。”
“吾儿果真聪明过人,所谓的‘逼宫’证据,现在朕的手中的确没有,”冲着李景吾点了点头,不管眼下形势如何,皇上确实对李景吾此刻的机敏表现,还是感到了几分做父亲的满意,“不过,顾仵作却是信誓旦旦地同朕说,只要这院落中的大火熄灭,她便能将大皇子你毁尸灭迹的证据,清清楚楚的,展现给朕看。”
终究是将顾白羽推到了李景吾的面前,打了那么许久的太极,甚至对跪倒在地的李景吾生出几分父子的怜惜之情,然而皇上心中打好的算盘,却是不会因为那一点点的感情之事,而有分毫的改变。
所谓帝王之家的亲情,不过如此而已。
“原来造谣生事之人,便是顾仵作,”抬头冷冷地看向站在一旁的顾白羽和苏侍郎,李景吾先前镇定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寒意和愤慨,“景吾与顾仵作、苏侍郎向来无冤无仇,不知两位何故要出言栽赃陷害?”
“是不是栽赃陷害,等会儿院子里大火熄灭之后,便自然会见分晓,”始终沉默着几乎不曾开口的苏墨轩,清冷的嗓音淡然依旧,揽着顾白羽的手臂又紧了紧,他沉眸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李景吾,“至于为什么要将此事告诉皇上,”语气顿了顿,苏墨轩继续出声,道:“因为我看你不顺眼而已。”
被火烧得灼热的空气中骤然刮过一阵冷风,李景吾看向苏墨轩的眼眸中,阴沉的,几乎要冒出火光来,然而却是稳了又稳,沉了又沉,停了许久,李景吾方才开口出声,道:
“若是景吾不知道何时得罪了苏侍郎,想要报仇的方式多得很,苏侍郎何苦用这样极端的诬告之法?
等到真相大白、景吾的清白被证明时,怕是苏侍郎你这欺君罔上的诬告之罪,是免不了了,为了一己之私利,苏侍郎难道就不怕会株连你们整个苏氏一族?”
“我说了,是不是诬告,等火熄灭了,自会见分晓,有这想要反咬一口的功夫,大皇子你不如好好想想,待会儿究竟该怎样为自己开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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