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车队启程了。
当看到营地侍卫们熟练地收起帐子,将账布和木头支架有条不紊地放在马车上时,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奉一教搞得好像蒙古牧民一般住着营帐,原来是为迁徙方便。
确实方便的很!刚刚如同一片小城的营地,一个时辰后已变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最显眼的撵车是大红色纱帐撵车,正是苏涟漪第一次见到圣女时,其所乘坐的撵车。
苏涟漪所乘坐的马车在圣女撵车的前方,一路上,她总不停回头看后面,因为她担心李嬷嬷和孙嬷嬷,两位老人带着伤,还要伺候着一个铁石心肠的女子。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也许孙嬷嬷说得对吧。
“在看什么?”
就在苏涟漪频频回头观看时,有人骑着马快步上前,与她并列。那人的声音无情绪无语气,但话的内容还是带着一丝关切。是玉容。
涟漪看了玉容一眼,叹了口气,“我在担心两位嬷嬷,她们带着伤,如今又熬夜不得休息,我怕她们撑不住。”
玉容一身素衣,骑着一匹雪白的骏马,白马名为“无尘”,是玉容的坐骑,其便真如它名字一般,雪白无一尘。那骏马票肥体壮、四肢修长有力,一看便是名贵马匹,怎么看都不像一名护卫应骑的马。
“有时间关心别人,倒不如关心下自己,你日夜操劳,难道就不需要休息?”玉容问,语气中带了也许责怪。
涟漪笑着点了点头,“多谢玉护卫关心,我正准备休息。”
正说着,涟漪所乘马车的另一面,又有一人策马上前。
那人与玉容正好相反,一身黑衣,将他本就魁梧的身材显得修长,胯下一匹纯黑骏马,马蹄上有几撮棕色发红的杂毛,名为“踏血”,此马一直在营中,却无人能骑,只因马性子太烈。但几个时辰前,踏血却被人征服,成为那人坐骑,此人名为苏大虎。
画面就是这么尴尬,涟漪和车夫坐在马车前端,左边,是一身白衣骑着无尘的玉容,右边,是一身黑衣骑着踏血的云飞峋,涟漪被夹在中间,很是尴尬。
趁人不备,苏涟漪回过头来,瞪了云飞峋一眼——你来干什么?你不怕玉容那狐狸看出来我们两人的关系?
飞峋也毫不客气,轻蔑地撇了涟漪一眼——为夫来探望娘子,顺便看看有没有红杏攀墙。
还好苏涟漪没完全读懂云飞峋的意思,不然非气个好歹不可。
“玉护卫,苏侍卫长,那便辛苦你们了,我先回马车休息。”涟漪略带歉意地对上两人。
“好,小涟姑娘早些休息。”玉容道。
“涟,美梦。”云飞峋带了一丝坏笑。
苏涟漪提着的一颗心,差点从嘴里跳出来,恶狠狠瞪了云飞峋一眼。她终于知道老人说的“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的沉重代价!她当时嫁的体贴又老实的大虎哪去了?现在怎么变成这么个喜欢吃醋又不讲理的云飞峋。
好在,车队行进声音很大,木质车轮声撞击地面声加踢踏踢踏的马蹄声,掩盖了云飞峋的刚刚说话的声音。
苏涟漪在最后狠狠瞪了飞峋一眼后,这才回身钻入了车厢,铺了毯子,安安稳稳地睡了下。
云飞峋见苏涟漪钻入马车,这才收回了视线,勒了勒马,放慢脚步,准备装模作样巡视车队安全。
玉容则是步伐依旧,只不过回过头,用审视地目光盯着云飞峋看,直到两人的距离远了,才将头转了回来,若有所思的眸中闪过一道寒光。
马车尾,云飞峋不紧不慢的跟着。因他被提了职位,外加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现了实力,营地中所有侍卫都对他毕恭毕敬,他倒了车队末尾,几名侍卫也赶忙跟他打了招呼。
云飞峋面无表情的随意回应,而后漫不经心地欣赏夜幕中的美景。
没人见到的是,周围一路林间,时不时有黑衣人出现。这些黑衣人身手高超,神出鬼没,他们在跟随自己的主子,他们的主子便是影魂首领,云飞峋。
……
连夜赶路后,到了清晨,路过一片空地,车队才休息。
厨子们支锅做饭,侍卫们喂马休整,每次连夜赶路最劳累的便是马匹,只偶尔休息一两个时辰,其他时间都要赶路,好在速度不快。侍卫们则是轮班休息,轮流去车厢中睡觉。
涟漪睡眠质量很高,昨夜进了车厢便沉沉睡去,车队停了,她已清醒,起床洗漱后,跳出车外散步,舒展身体。
“小涟姑娘,昨夜睡得如何?”玉容也是踱步过来,依旧是一身白衣不染,清瘦却很有精神,丝毫看不出熬过夜。
“多谢玉护卫关心,昨夜睡得很好。”涟漪招牌微笑,刚说完,笑容僵住,赶忙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某个醋坛子千万别突然蹦出来,刺激她脆弱的心脏。
云飞峋没来,并非是放心玉容,而是被某人缠了上。
之间,红色的营帐旁边。
“苏侍卫长,昨夜你彻夜未眠保护我……我们车队,大大有功,本座要奖励你,你来说说,金钱、美女,你喜欢什么?”金钱,她安莲有;美女,她安莲是。
云飞峋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这是属下应做的。”说完,便准备离去。
“别,等等。”安莲一把抓住飞峋的披风,“苏侍卫长……好绕口,本座称呼你为大虎如何?”
云飞峋只觉得胃中起伏,很后悔起这个名字。他只喜欢“大虎”二字从涟漪的口中唤出,其他人都没那资格。“叫我苏侍卫。”三个字,不绕口。
安莲娇嗔了下,“讨厌,大虎不是更亲切。”
飞峋懒得和她多说一句话,又不能将场面弄得太过尴尬,“难以服众。”
安莲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一口一个大虎,怎么会有威严?还是大虎想的周到,看起来那么莽撞,心思却细腻,她喜欢。
飞峋又要走,却再次被安莲抓住。“大……苏侍卫,你这是要去哪?”
“解手,”飞峋嘲讽地看了安莲一眼,“圣女大人有兴趣?”
“有……”安莲赶忙改了口,“又开玩笑,苏侍卫总喜欢开玩笑。”尴尬地看向四周,还好,没人注意到他们。
抓到了时机,云飞峋飞也似的逃了,他必须要牢牢看好他家娘子,不怕红杏出墙,就怕有人故意挖墙脚,还是看牢的好。
☆、259,谁不会吃醋?
快马加鞭一日两夜,到了卧龙村。
抵达卧龙村时,已是黎明。
此地地势平坦,三面环山,山虽不高,却连绵不绝,将中部平原围绕好似谷底。身处谷中环顾四周,只觉连绵山峰犹如一条苍龙醉卧,故曰卧龙。中部有一村,也因此名为卧龙村。
因独特的地理位置,卧龙村相对独立,仿佛与世隔绝的桃花源一般。因群山环绕,谷内气候宜人,少风沙、多雨水,谷内无论是庄稼作物还是野花野草,都茂盛得好像此地根本不是鸾国东部。
可以说,卧龙村几乎没受到东坞城的影响,若不是这一场天疫,也许卧龙村人还过着自给自足的快乐生活。
进入了谷地,车队放慢脚步。
红色纱帐帘子撩开,安莲探出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面带享受的笑容,“这真是个好地方啊,比光秃秃的东坞城好看多了,你说是不是?”转头,对向骑着黑色踏血的云飞峋。“苏侍卫,你认为呢?”又问了一次。
骑在马上的云飞峋昂首而立,左手抓着缰绳,右手捏着一柄缠着硬皮刀鞘的大刀,环顾四周,默默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竟能造出这样的世外桃源。至于安莲的话,他只当没听见。
这是安莲一路上吃的不知第几次闭门羹,若是按照以往,她早发了脾气,但不知是安莲这一次反常还是因一物降一物,这恶劣的态度不仅不让安莲生气,反倒是更喜欢、崇拜苏大虎了。
云飞峋在苏家村时便训练出了一个本领,外界的谩骂、挑衅、嘲讽,他可以做到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只专心于自己的事,此时便是如此,他策马而立,直接将身旁庞大的红纱撵车当成透明的。
至于他为何要在红车旁边,自然是因安莲当所有人面下的命令——贴身侍卫长便是要贴身保护她。
为了不暴露身份,更为了不引起玉容的怀疑,他也只能如此。
身在曹营心在汉,他虽在圣女的撵车旁,却抓紧每一个机会,看向前方那辆好不出奇的马车,因那车上有他朝思暮想的人。
“小涟,你醒了?”
就在苏涟漪钻出马车的下一刻,一道淡淡的问候跟到,那语调没有过多情绪,听着却让人舒服,是玉容。
涟漪礼貌地笑着点了下头,“是,玉护卫辛苦了,昨夜睡了吗?”
骑着无尘白马的玉容微微颔首,“憩了两个时辰。”
“这就是卧龙村?与我想象的不一样。”涟漪喃喃道。在她想象中,瘟疫横行的村子应一片荒凉,满是废墟,尸横遍野,但眼前树木郁郁葱葱,街道打扫干净的一幕,实在不像村庄正遭受大难。
但,越是如此,便越是让人心中难受。
卧龙村的两人下了马车,跑到苏涟漪马车的跟前,“小涟姑娘,玉护卫,我们俩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们好,谢谢你们救了我们的命,谢谢你们肯跟我们来拯救全村老少的命。”说着,两人齐齐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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