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夫人叹气,点头,“我知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刘嬷嬷,将小公子带去休息。”初萤偏过头对一旁专门照顾云熙瞳的的嬷嬷道。
熙瞳自是不愿,但还是被强制带走,只因他祖母和母亲两人有事要说。熙瞳哭闹,但初萤还是让嬷嬷将其抱走,鲜少这般狠心。
云夫人见哭闹的熙瞳心疼的要死,想到未来不能经常来看孙儿,本来那股逐渐淡泊凡尘的心情又褪去,燃起了斗志。
屋内无外人,婆媳两人便开始详细聊了起来,从元帅府之事谈到了京中传闻,更是详谈了户部尚书刘家和苍鸿子,聊了很久。
……
一个多时辰之后,云夫人告辞离府,初萤不做挽留,亲自从她到了府门外,这是夏初萤第一次破天荒地送自己婆婆,真正放下公主的架子。
两人手挽着手,虽不会表现得十分亲热,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人的交心。此时的两人不仅是婆媳,也是朋友,也许更是战友。
而就在两人快到大门口时,公主府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
这不速之客从前也是经常来的,只不过公主府的主人从来不亲自接待,用一种不欢迎不拒绝的态度,让公主府管事将他引入厅堂,送上香茗,之后就……任其坐着,无人理。
而那人也怪,即便是被如此对待,还是时不时来,自己独坐在厅堂,有时饮上几口茶,有时却什么都不做,待上半个时辰,而后便告辞离开。
公主府的主人、金玉公主夏初萤,从来没出来接待过,那人也不恼。他不是别人,正视云飞扬。
云飞扬没想到这一次能看见夏初萤,而初萤看到一身便装风度翩翩的云飞扬出现在自己府门前时,也是僵了一下。本来已强制平静的心,又忍不住其了一丝丝波澜。
云夫人很高兴,还真是因祸得福,这样儿媳就找不到理由再刻意回避了。想着,又将挽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捏了一捏,“孩子,如今母亲是与一方势力,若他再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尽管与母亲说,但杀人不过头点地,就原谅他一回吧,给他一个机会,就算是为了熙瞳也好。”
云夫人的声音不算大,也却不小,站在对面不远的云飞扬听了去。眉头忍不住微皱,但心里却有一丝期待,希望初萤别再逃。
初萤长叹一口气,云夫人最后一句话真是是蛇打七寸。最后只能勉强笑了出来,“母亲您放心吧,早一些回府,切要保重身体。”嘱咐着。
云夫人点了点头,继续被初萤挽着手臂向外走,云飞扬也赶忙退到一旁,为两名女人让了路,而后默默跟在两人身后,极有君子风度。
云夫人在丫鬟们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从马车窗子想外看,正好看到自己儿子儿媳两人一前一后站在一起,真真的金童玉女。心中祈祷,两人定要恢复如初,回头要找间庙拜上一拜。
马车徐徐而动,越走越远。
夏初萤目送着马车离去,而后不得不面对现实,一咬牙转过身去,向府内走,只不过这一次,并未刻意推开云飞扬,虽也是保持着距离。
“你是……来看熙瞳的?”初萤犹豫道,慢慢向院子走着。
“恩,”云飞扬点头,犹豫了下,又开口。“也是看你。”
初萤的心不免漏了两拍,脚步顿了一下,而后又迅速恢复了正常。
两人到了院子,初萤便谴人去看熙瞳是否睡下,若是没睡,确实应该出来见见父亲了。在父子感情上,初萤是个罪人,因云飞扬虽未对熙瞳付出什么,但前提是她根本没给他们父子两人相处的机会。
云飞扬静坐不动,也未主动说什么,两人就这么呆在屋内,情形有一些尴尬。
丫鬟回了来,说熙瞳小公子已经睡下,刚刚被强行抱走,哭闹了好一会,后来累了就直接睡了。
“看来今日,你见不到熙瞳了。”初萤道,带了一丝尴尬的淡笑。
云飞扬点了点头,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若有所思一般。“没关系,下次。”
初萤拧眉,他还想来下次?
不过想起云夫人的话,理智告诉自己,她确实应该给他个机会,不为别的,为了熙瞳。
“恩,”初萤呐呐地答应了句,“今日所来,可有何事?”问完就后悔,云飞扬能有什么事?她为何要如此问,难道希望他说思念她?来找她?来接她?
但就她对他的了解,他从不会说这么低声下气又深情款款的话。他不是帝王,但在感情世界中,他却高高在上。
“今日上午,皇上召我入宫,与我说了件事。”飞扬答。在将茶碗放在一旁茶几上之时,另一只手握了空拳放在唇边轻咳一下,就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却被他做得十分潇洒,引一旁侍女们连连窥视。
云飞扬便是如此引人注目之人,无论是其俊美的容颜、完美的外表还是那独特的气质。
初萤自嘲,又警告自己,万万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再次沦落。
------题外话------
☆、192,吐露心声
公主府,这是几年来,金玉公主夏初萤第一次正式招待驸马、金鹏将军云飞扬,遥想当年相识、相知、相爱之时,恍如隔世,物是人非。
也许云飞扬未变,但夏初萤已变了,不再是从前那眼中只有一个男人的夏初萤了,她受一名自来现代世界的女子渲染,女权思想有了觉醒。她厌恶了一夫多妻,厌恶了明争暗斗,但……
人非圣贤,天下谁人能说理智与情感可完全统一?
——夏初萤有了动摇,正在挣扎。
厅堂内,不再是那名带着孤傲的俊美男子独自饮茶,而有一名佳人伴在身侧。
“你来这里,所为何事?”夏初萤问,语调平稳,但心底却有着忍不住的忐忑,手心逐渐变凉,随即便拿起一旁的茶碗,用茶碗的温度温暖自己手心。
“今日皇上召我入宫,与我说了一事。”云飞扬道。
初萤本以为他能说是来看望孩子的,来看望她的,却没想到对方真有事而来,不自觉自嘲地笑了笑,心中忐忑平复了一些,将茶碗放下,抬头看向那名曾经将自己迷得神魂颠倒的男子,“何事?”
云飞扬也看向初萤,竟一愣——她何时变了?
面前的夏初萤还是从前那般娇俏绝美,一双如水眸子璀璨动人,皮肤白皙剔透,五官未变,但却给人截然不同两种气质。
从前她身上散发的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贵气和骄纵之气,而如今身上却隐隐散发一种清冷,好像雪山上的雪莲,有着娇艳的外表,却有着沉着冷静的气质。
“怎么?”等了半天,未等到他的回答,初萤追问了句。
云飞扬赶忙缓过神来,“皇上问我,是否愿去东邬城驻守。”
夏初萤一愣,出乎意料,不过转念一想又能想通。
最早东、南两城都是由将领驻守,其中东邬城起先的驻守将领便是云飞扬的父亲、赤虬元帅云忠孝,后已仙逝的父皇不知听信了何人谗言,将两名将领召唤回京,派了两名亲王前去驻守,最后竟出现了叛王之事。
这件事再一次证明,背叛自己的不一定就是外人、而家人也不一定会忠诚自己。
难道皇兄吸取了这个教训,决定还是延续武将驻守边城的规矩?
“那你是怎么回答皇兄的?”初萤问。
云飞扬眉头微微皱了下,“这件事皇上也还在犹豫,并未定下,今日唤我去也不是下发圣旨,而是想与我商量下。至于结果,皇上给了我一段时日考虑,并未今日就要答案。”
初萤闻此,点了点头,“此事可大可小,皇兄登基不久,若这么快推翻父皇在世时定下的规定,势必会引起朝中波澜,即便是要去,也要过一段时日。”
云飞扬定定地看着她,神情有一丝惊讶。
初萤被这眼神盯得有一些不自在,“怎么?”说着,下意识低头看了下衣着,难道自己何处不妥?
云飞扬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有一日我们两人竟有此话题,你……变了。”
初萤随后也了然,从前她因太过迷恋他,日日夜夜心中想的都是他。分开时、日日派人打听他的一举一动,只要发现他有何喜好,便立刻着手去寻,待两人见面时,如同献宝似得搬到他面前,只求他开心。
——迷失了自己。
“这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人也是如此。”初萤道,涟漪说过,不变的是唯心的、变的才是唯物的,虽她不懂何为唯心、何为唯物。
云飞扬的浓眉又动了一动,犹豫了下,而后道,“以后,都要如此吗?”他指的是,两人永远分开,夏初萤带着孩子独居在公主府,明明是一家人却分隔两地。
初萤叹气,“这重要吗?”
云飞扬不解,“我不懂我做错了什么,你变了,我未变。”
初萤点头,“是啊,你从来都未变,但如今我变了,所以这样的结果,你便接受了吧。”
“若我不接受呢?”本来沉静的声音夹杂了一些紧张。
初萤愣了下,本来坚定的心重新动摇了,想到了从前的感情,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这样下去确实不是个办法,但她要如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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