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对上辈子的她的歉疚,悉数转移到这辈子的她身上。
说句实在话,他这么做很恶心。
但……
也很好用。
凡间有句俗话说得好,打蛇打七寸,只要掌握好这个七寸,就相当于拿捏住了这条蛇。
上辈子是乌致掌握她的七寸。
这辈子,她想颠倒过来,由她来掌握乌致的七寸。
“我心里都有数的,”拂珠又道,“如果真惹出什么兜不住的大事,我肯定第一时间请师父师兄帮忙,我不会逞强的。”
听完拂珠的话,北微看了她好一阵。
直看得拂珠心想莫非她哪句话说错了,北微忽然伸手,往她头顶一按。
少女柔顺额发立时变得乱糟糟的,以致耳后系着的发带都有些松散。但她没动,更没躲,就那么站着让师父揉,听师父感叹:“真的不是小孩子了啊。”
我本来就不是小孩子。
拂珠兀自嘟囔了句,乖乖地被师父带着御风。
回到洞府,拂珠草草沐浴完,倒头便睡。
剪灯给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关门。
剪灯知道别看小主人大比赢得轻轻松松,其实只要是对战,那就只得一个累字,遂决定白天不喊她,让她睡到自然醒。
于是等拂珠睡饱醒来,白近流早饭都已经消化完毕,在为即将开始的午饭做准备。
“……老天爷啊,姐姐居然睡懒觉,睡到太阳都晒屁股了!”白近流啪嗒啪嗒地跑到榻边,围着拂珠大呼小叫,“我要去告诉父父,让父父打姐姐屁股!”
话刚说完,就被拂珠捉到怀里,毛茸茸的小屁股啪啪挨了两下打。
白近流:“……”
白近流嗷嗷呜呜地哭出声。
及至听拂珠说等午饭过,她要闭关到明年开春,白近流瞬间停止假哭:“到时候直接出关回皇城吗?”
拂珠嗯了声:“这次的及笄礼得在家过。”
还有曲从渡和赵翡,据大田鼠发来的传音符,说两人的亲事已经在操办了,早先定的黄道吉日正正是明年春季。
“我明白,这就叫好事成双!”
白近流边说好话,边扭着屁股,努力让自己摆脱五指山。
却到底也没能摆脱掉,还啪啪啪又被打了好几下:“我去洗个脸,你先自己玩儿去。”
白近流立马一蹦三丈远。
这一蹦就蹦到越女峰的琼树在最冷的时节里短暂凋谢了数日,而后阳光明媚,白近流小心地衔着初春绽放的第一朵琼花,蹦蹦跳跳地迎上准时出关的拂珠。
拂珠喝口茶,在剪灯的帮助下收拾要带回家的行囊。
等收好须弥戒,拂珠这就要带白近流去北微洞府同师父师兄辞别了。
且说这次闭关,拂珠有意压着修为,没让突破,她还是筑基巅峰。
她想等进了帝墓再行结丹。
于是听剪灯说元宗那边出了事,说打从在万音宗里闹了那么出轰动的凤凰火爆发,楚秋水那簇凤凰火就生了异变,从每半月发作改为三天,拂珠首要反应却不是鼓掌叫好,而是:“那今年的帝墓,楚秋水去不了了?”
“何止她去不了,”剪灯道,“元宗所有人都去不了。”
包括那个被誉为元宗天骄的胡岑在内,元宗上下近来皆处于闭门谢客的状态,所有人心思全在楚秋水身上,没谁还在意帝墓。
如此看来,“元宗大厦将倾”,恐怕过不多久就能去掉那个“将”字。
别家宗门里,无论是绝顶天骄,还是寻常弟子,无数人挤破脑袋都想挤进帝墓,去寻求那真冢龙气的大机缘。元宗主动放弃这次的帝墓,不仅仅是令年轻弟子们丢掉大好机缘,更是失去让整个宗门都提升实力的天大机会。
楚秋水当真要以她一人之力,覆灭一大宗门——
“早在收下楚秋水之时,元宗就该想到会有今日。”
剪灯再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楚歌峰那么活生生的例子摆在他们眼前,他们都看不到,那等以后清醒了,也别全怪楚秋水,没得让天下人耻笑。”
拂珠说:“是这么个理。”
再聊了几句,剪灯拜别小主人。
接着拂珠同北微和独孤杀辞别,她一路御剑,由楚秋水想到乌致身上。
数月不见,拂珠扪心自问,她对乌致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想念的。
毕竟这年头,上赶着找虐的人可不多。
是以出了万音宗,眼角余光瞥见乌致不知何时到的,却果然默不作声地尾随在不远处,拂珠没像之前那样觉得他烦人,现在她半是觉得讽刺,也半是觉得有趣。
上辈子何曾见他这般亦步亦趋。
迟来的深情,错付的深情……
可不就是比草还贱。
作者有话说:
选择困难症又来咨询大家意见了
原本设定白白人形是灰发里一缕白【就小时候兽形的毛色分布,结果之前不是讲白白快成年期了吗,当时写着写着没忍住让白白变色了-。-想问下你们更喜欢白发,还是灰发?
PS:白白人形必须是大帅比!
PPS:珠珠黑发,将离银发,请大家尽可能拿他们三个站在一起的配色为考虑基准。?
第63章 回家
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以拂珠现在的速度, 从蓬莱到皇城,光御剑就得好些天。
尤其她御的还不是灵剑,而是离家前姬彻之给她锻造的寻常凡剑, 她时不时便要落地让剑缓缓, 顺带自己也歇脚打坐,恢复消耗的灵力,间或还要给白近流打牙祭,这里走走那里去去,速度就更慢。
好在出宗前带了许多灵符, 身上贴张飞天符, 脚下踩张踏云符, 因此没花太久时间,拂珠便走完洛河和九曲江。
最后穿过高近万丈的天云峰, 遥遥望了眼那位于云海尽头的天端云里秘境,拂珠沉了沉眉, 强行按下进去寻找乱琼断剑的想法,往前再行了段, 她正式进入中州地界。
到这里, 拂珠停了停。
早先离家时,拂珠没像同行的孩子那样生出乡愁。
现在回来,明明距轩辕丘都还有老远, 她却莫名品出点近乡情怯的滋味。
虽说仙凡有别,但此世她降生于皇城凡尘,尝了足足九年的人间烟火,到底还是给她造成不小的影响。
“我马上就要到家了, ”拂珠转头冲身后不远处道, “你能别继续跟着我了吗?”
此时她正位于天云峰山脚, 后方是一片尚未从寒冬转向暖春的山林,枝叶极其稀疏,因此一眼便能看出林中空空荡荡,没藏人。
不过随着询问出声,黑衣的人影立即显出。
正是乌致。
尽管现身出来,乌致却站在原地没动,只看着拂珠道:“我送你到家再走。”
拂珠道:“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乌致没接话了。
她没要他的心头血,他只能以这种方式来保护她。
而她根本不愿意……
黑衣的尊者眸底微暗。
拂珠又道:“我不管你想跟多久,我先把话跟你说清楚了,等我到家,但凡我爹娘在场,还有曲哥哥和翡姐姐在,你随便去哪都行,就是不能出现在他们面前。如何,你答不答应?”
说着从须弥戒中取出玉简,竟是要在天道的见证下,与乌致建立契约。
看着那玉简,乌致眸底再暗了暗。
她就这么不信任他?
但很快,他开口:“曲哥哥是谁?”
“是人,”拂珠答得相当随意,“行了快说,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你先说曲哥哥是谁。”
“刚说了,曲哥哥是人。”
“这个人究竟是谁,你为什么喊他哥哥,”他紧紧盯着她,“我知道你没有兄弟姊妹。”
“……”
未料乌致突然变得难缠,拂珠不快地抿了抿唇。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像师父那样对他口吐芬芳。
曲哥哥是谁关他什么事啊?
奈何看乌致这副样子,似乎她不给出足够让他满意的答案,他就不打算签订天道契约,拂珠只好憋着气道:“曲哥哥姓曲名从渡,是我家隔壁邻居,比我大几岁,我去蓬莱前,一直都是他带我读书玩耍,所以喊他哥哥——满意了?”
最后三个字说得冲极了。
看出她不高兴,乌致没问更多,说满意。
随后接住她抛来的玉简,在她的密切注视中签下这份天道契约。
契约一成,拂珠收好玉简,不动声色地松口气。
这人赶不走,也骂不走,她唯有出此下策,才好不必太担忧他在人前突然发疯。
当然,如果真碰上连天道契约都镇不住他的危急关头,那她就只能动用临走前从张师弟那儿拿的灵符,亲自镇他了。
但愿接下来都顺顺利利的吧。
拂珠想着,重新御剑。
这次途中没再停歇,她一路疾驰,横跨整个轩辕丘。
现下这个时间,轩辕丘中心的那道深渊,即帝墓出世的入口所在,已然汇聚了不少从其余四天及昆仑虚赶来的修士。极目眺望,深渊两岸不时有灵力爆发开来,煞气冲天,那等战斗波动连远在皇城的凡人都有所察觉,足见其鱼龙混杂的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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